139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冬日暖阳。
孺子室外，诸位先生在等着从国子监来的先生。
“不知国子监会派哪位先生来。”桑娴望着街口，好奇着。
“听闻国子监的赵夫子和齐夫子学识是最高的，如果他们二人能来那是最好。”林端说。
“管他谁来呢！”棠浔手一挥，说得那叫一个潇洒，“反正对孺子室都没有什么影响。”
“还是有点影响的。”棠泠说，“国子监的先生来了，可以对孺子室各方面指导一下，我也希望孺子室能够更上一层楼。”
“现在孺子室不就已经挺好的了？生源啊，教书的先生什么的，都挺好的。”棠浔不以为意。
棠泠摇摇头，“还不够。就像上次，孺子室虽然把经验分享出去了，但有些私塾的教学还没有之前他们自己教得好。这个就是一个需要改进的地方，免得今后再犯错误，还不自知。”
“但我们不都已经及时止损了？”棠浔觉得棠泠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
“及时止损了吗？”棠泠皱着眉想了想，“我们也只是去看了看，实地教学了一番，但那些私塾有没有改变，我们也不知道。”
“不是吧，难道阿姐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去一趟？”棠浔的脸，顿时成了苦瓜脸。
棠泠点点头，“嗯。”
“阿姐，没必要吧？”棠浔不理解，一脸的苦相。
“有必要。”棠泠认真点头。
棠浔瘪瘪嘴，他现在是彻底不关心国子监哪位先生来孺子室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彻底解决之前孺子室把教学经验分享出去之后的很多遗留问题！
桑娴在关心另一个点：“郡主…真的不会来了吗？”
她看了眼众人。
“看长公主的架势，郡主应该是不会再来了。”林端回答。
桑娴闻言，垂下了头，眼底透着哀伤：“不知不觉，孺子室的先生就只剩下我们四个了，人…越来越少了…”
“桑姑娘，别那伤感呀。人有悲欢离合，有人走，就有人来。”说话的是刘冀，他正端着姜茶走来，“穆公子和尘先生离开，不是也有像我一样的人又加入了孺子室吗？”
说着，刘冀把姜茶放在了桌子上：“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了，大家喝点姜茶再去外面等国子监的先生吧。”
“话虽如此，但有人离开，心里总是有点难受。”桑娴低落地说着。
“有的人也许注定就不属于孺子室。”棠浔走到桌边，拿起一碗姜茶递给棠泠，“像郡主那种身份的人，就注定不属于孺子室，你说是吧，阿姐！”
棠泠接过姜茶，望着茶水表面，若有所思。
“像我，只要阿姐不离开孺子室，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孺子室！”棠浔拍拍胸脯，说的那叫一个信誓旦旦，“桑姑娘，林公子，刘公子，你们也不会离开孺子室的，是吧？”
“这话我可不敢乱说，只能说暂时不会离开。”刘冀微微一笑，“毕竟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刘冀一说完，众人忽然安静了下来。
刘冀看情形不对，又赶紧找补解释了一句：“不过大家放心，要是我离开，绝对会提前告诉给位，也会给孺子室找好下一个医者，不会自己一走就把烂摊子留下。”
“刘公子，你这是已经做好要走的打算了？”棠浔问。
刘冀摇摇头，“暂时还不打算走，不过若是吏部给我安排了合适的地方，我肯定也是会去任职的。”刘冀丝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思。
他当初来孺子室，就是吏部任职的事情出了点状况，他才来到孺子室做了一个缓冲。
哪知道，自己一来孺子室，就直接在这儿待了半年。
“刘公子，你这…”棠浔听刘冀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也是震惊了一瞬，还有点不知所措。
“大家以后都要离开孺子室吗？”桑娴看着众人，眼睛里竟然有了水雾。
“桑姑娘，难道你和林公子会一直留在孺子室？林公子不是当朝探花吗？难道吏部没有下达任职的文书？”刘冀疑惑地看着桑娴和林端。
“我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吏部下达的任职地方太远，我不想去。”林端回答。
“那就是，如果吏部重新把你派到其他地方，你就会去了？”刘冀仿佛听出了林端话里言外之意。
林端一愣，他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孺子室。
毕竟，以后，他和桑娴也是要成家的，不可能只靠着孺子室这点微薄的收入养家，这不现实。
见林端不再说话，大家也依然心知肚明。
刘冀甚至都不需要再询问桑娴，如果林端离开，桑娴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留在孺子室。
刘冀一问完话，空气都凝结了，就像是这冬日的天气一般寒冷。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众人捧着姜茶，安静地喝着。
最后，还是棠泠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还是别想那么远的事情了，我的孺子室不会强留任何一个人。如果大家某一天要离开孺子室，提前告诉我就好。”棠泠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她一直都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怎么会有人一直陪在你身边？
“棠先生…”桑娴望着棠泠，欲言又止。
“好了，不说这么伤感的话题了。我去外面再看看国子监地先生来了没有。”棠泠喝了一口姜茶，接着起身。
“阿姐，我陪你。”棠浔起身跟了过去。
桑娴也想去，但是被林端拉住。
“娴儿，别去了，外面凉。孩子们午睡也快醒了，我们去照看一下孩子们，准备下午的授课。”林端说着，起身准备去到房间看看孩子们。
刘冀则是识趣地把姜茶的碗都收了起来。
门外，棠泠和棠浔在朝街口看去。
棠浔感觉得到，棠泠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刚才毕竟是自己提出的那么伤感的话题，他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棠泠？
或者认个错？
想着，棠浔抿抿唇，低着头，认错一般地低着语气道：“阿姐，刚才我只是想给大家提提士气，我没想到，刘公子会有离开的打算。林公子和桑姑娘也…”
话还没有说完，棠泠不紧不慢地打断了棠浔。
“阿浔，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棠泠牵起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
棠浔闻言，已经明白棠泠的意思，他也就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不过，这次从国子监来的先生，希望可以是个教武学的先生，不然每次都只有我这个半吊子去教孩子们武学，真的有些吃力。”棠浔说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林公子不是偶尔会来帮你上课吗？”棠泠侧过头看着棠浔。
“阿姐，你也说了是偶尔。”棠浔特意强调了一下“偶尔”这两个字。
棠泠无奈摇头笑笑，她倒是不在意来教书的先生是文学还是武学，她比较在意的是，国子监的先生能否给孺子室带来一些新的东西。
“看来，不是什么先生都可以来孺子室。”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从街口传来。
棠泠和棠浔循声望去，来人竟是司雯！
“司学正？”棠泠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惊喜。
“看见本官，很惊讶？”司雯款款走来。
“原来，司学正就是那位从国子监派来的先生。”棠浔也惊喜着。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陈监事说要派人来孺子室，本官便主动请缨了。”司雯走到棠泠身边，眼带笑意，“怎么，不欢迎本官？”
“怎么会！”棠泠笑着，“司学正，您能来真的太好了。”
“客套寒暄的话就不多说了，本官虽然是主动请缨来孺子室，但本官也是有任务在身。”司雯正视着棠泠和棠浔。
“任务？”棠泠心里“咯噔”一下。
孺子室好不容易消停了几个月，可别再有什么事了！
“嗯，具体的，我们进去再说。”司雯点头。
书房里。
棠浔给司雯端来了一壶茶：“阿姐，司学正，那你们就先聊，我出去帮桑姑娘他们。”
“嗯，去吧。”棠泠点头。
司雯坐在棠泠对面，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棠先生，孺子室之前把教学经验分享出去的事情，本官听说了。有私塾把孺子室的经验学得很好，但是有些私塾不尽人意。”
“嗯，这点我们已经知道。而且我们已经去那些私塾去看过了。”棠泠回答。
“你们已经去看过了吗？”司雯疑惑，“可是，最近有些私塾已经把这件事闹到了国子监，说是孺子室居心叵测，假惺惺地把经验分享出来，然后让他们的私塾去学。结果最后，他们私塾的教学还不如以前。”
棠泠一听，顿时生气：“他们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明明我们还好心去他们私塾指导他们了！”
“他们说的是，孺子室教得不入流，是糊弄他们。”司雯把那些人的原话给复述一遍。
棠泠头疼，还火大！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既然他们把我们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也就懒得再管他们了！随便他们私塾怎么教！”棠泠气急了。
“棠先生，若是你真的放任不管，那些私塾会去国子监联名上诉，说你们孺子室扰乱教学规则，乱分享经验。”司雯满满的担忧。
棠泠被司雯说的眉头紧皱，“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棠先生，所以我今天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件事。”司雯像是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她的任务，帮孺子室解决这个难关。
棠泠垂着头，陷入了沉思。
“其实，棠先生，你也不必太过忧愁，本官既然来找你，就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司雯慢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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