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文谈会
风雅小筑，古朴雅致。
院内坐满了来此参加文谈会的各个私塾的先生们，他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侃侃而谈。
他们大多都是年长的男子，看见棠泠这位女子进来的时候，眼神里不免闪过一丝惊讶，甚至还有少数对棠泠投去了嫌弃和厌恶的目光。
在他们眼里，一介女流，能做成什么大事？
“哪儿来的姑娘，是不是进错地方了？”
“杨先生这就说笑了，文谈会都是定了名额且有邀请函才能入内，这位姑娘不可能走错。”
“若是没有走错，那这一次文谈会的水平就不行了啊！居然有女子入内！”是不屑的声音。
“一个小丫头开什么私塾？”一道质疑声响起。
“一个黄毛丫头，古文典籍都会了吗？”高傲的话语。
几句轻蔑的话，直接引来众人的围观。
棠泠莫名其妙，就成了关注的焦点。
那些人的话，棠泠不是没有听过，不过就是对她的质疑罢了。
她原本是不打算对这些言语有什么回应的，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了，她要是不给点反应，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诸位先生。”棠泠镇定开口，她眼神坚毅地扫视众人，“小女子棠泠，的确是受邀来参加这次的文谈会，没有走错地方。”
“棠泠？”一道惊讶的声音，“是半年前圣上钦点的那个开孺子室的棠泠？”
“正是。”棠泠谦逊着微微一笑点点头。
“那个孺子室不是被火烧了？最近又开起来了？”
“我听说，前几日孺子室招生，都没有招到学生！”
“哈哈哈哈哈！小小孺子室，果然不值一提！”
此话一出，引来哄堂大笑。
棠泠脸色一黑，她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尽量语气不差的说，“孺子室这次招生的确不顺利，所以在下才来着文谈会学习学习诸位先生的教学之道。”
她脸上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学习？”
“那你就好好学着吧！”
“呵，一个姑娘家也想开私塾？可笑。”
棠泠被这句话激怒，“敢问这位先生，姑娘开私塾哪儿可笑？”
那人被棠泠的气势压过一头，他哼哼两声，侧过头继续道：“哪儿都可笑！小小女子，懂什么？”
“这位先生为何就断言女子不懂？女子入仕都已经50年，早就不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了！怎么这为先生的思想还停留在50 年前吗？”棠泠直直地盯着他，丝毫没有畏惧和退缩的意思。
一句话，怼的他说不出话来。
“伶牙俐齿！本夫子不屑与你争辩！”说罢，他气鼓鼓地拂袖转身而去。
棠泠不逞一时的强，没有再多言，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下等着文谈会正式开始。
二楼雅间，一楼视野的一处盲点。
萧逸尘和萧逸云从棠泠进文谈会就已经默默关注着棠泠的一举一动。
“棠泠一个人来，终归还是有些孤立无援。”萧逸云似乎在感慨。
“有些事，她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萧逸尘眼里也有几分心疼，刚才看见棠泠被那么多人围攻指责，他多希望自己可以去帮棠泠。
但是他没有办法。
也是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深刻的体会到，身份之别，是二人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过，棠泠应对这些人还是巧舌如簧。”萧逸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是那些夫子针对她。”萧逸尘望着那群人的眼神，透着点点寒意。
“心疼了？”萧逸云打趣一声。
萧逸尘直直地望着棠泠，并没有接话。
他是心疼，但是不能表露出来。
萧逸云见见状，淡淡一笑，放下茶盏后，慢慢道：“不过，我看棠泠不是会任由欺负的人，刚才她反驳和回怼得都还不错，也都有理有据。”
“嗯。”萧逸尘这才应了一声。
萧逸云也不再多言，她是有点好奇等会文谈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棠泠要如何一个人舌战群雄。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风雅小筑一楼大院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大多先生都有可以攀谈的对象，只有棠泠一个人孤单地坐在角落，显得落寞。
但是棠泠自己的心态还是很好的，她虽然不能与那些人交谈，但听他们的一些对话，她也能够学到一些。
辰时，风雅小筑的小二高声提醒着时间。
下一瞬，只见风雅小筑的大门忽然热闹了起来。
大门口，听着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两人。
一男一女。
“你们看！是陈监事！”一声惊讶。
“没想到这次文谈会，陈监事亲自前来。”
“看来我们这次是赚到了啊！”
……
一阵议论的声音。
“陈监事，司学正。”在门口的人上前与陈望之的司雯弓手作揖打招呼。
“客气客气。”陈望之老道地笑着一一回应。
就这样，陈望之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走进的风雅小筑。
“诸位久等。”陈望之不疾不徐地朝大院的正中走去。
棠泠见来人是陈望之，整个人明显愣了一下，她知道文谈会是由国子监牵头主持，但是由陈望之这个国子监的监事亲自主持，这个排场未免太大了些。
陈望之走到大院正中的檀木椅坐下，他悠然地环顾了院内众人一圈。
其实，他也没想亲自前来，但是这次文谈会，萧逸尘和萧逸云破天荒地来听这次文谈会。
一位是南决的皇帝，一位是南决最尊贵的女子。
两个身份如此尊贵的人前来，他身为文谈会的牵头人，怎么可能不来？
司雯站在陈望之身侧，开始组织这场文谈会。
“欢迎诸位先生到来。”司雯端正地站着。
棠泠这时也起身，朝大院的正中走去。
“感谢诸位能够在帮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此次文谈会。”司雯清清嗓子，正视着众人。
“此次文谈会的主题想必各位先生也已经清楚。”司雯接着道。
众人静静地望着司雯。
“此次文谈会秉承着自由发表言论的原则，仅仅讨论，可以辩论，但是不可争吵。”司雯慢慢地继续道。
众人互相看了看，仿佛在做准备。
“本次文谈会的主题，如何让学生们劳逸结合。每次一位先生发表观点，说完之后，其他先生可以对这个观点进行补充或者反驳。”司雯环顾众人。
说完，司雯扫视了一圈。
“诸位若是没什么问题，本次文谈会正式开始。”司雯站的笔直，庄严地宣布着。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陈望之环顾一圈后，不紧不慢开口：“没有先生愿意来谈一谈这个题目吗？”
“陈监事，那我就浅谈一下鄙人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以为青衫男子开口。
众人的视线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鄙人认为，适当在上课之时给学生们放松，是有助于他们心情愉悦，鄙人还是很赞成劳逸结合。”他侃侃而谈，浅浅一笑。
“谭先生，这话我不认同。在学堂就应该让学生们全神贯注地进入学习的状态，在学堂还让学生放松不是浪费时间吗？”
“附议！在什么地方就应该做什么事，要玩乐就回家去玩，还在学堂上什么学？念什么书？”
“杨先生，但是有时候学生们的精力有限，在学堂适当放松也无可厚非。”
“你这是歪理！若是在学堂都放松了，先生们课堂上的威信还怎么树立？”
“不不不！还是可以有办法去调和。”
众人各执己见，你一言我一语，你来我往，颇有辩论的感觉。
陈望之对于这种思想上的碰撞，还是欣慰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们的讨论。
但是，他发现棠泠还只是认真地听着，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
这样陈望之有些好奇，棠泠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新颖的观点。
二楼雅间。
听着楼下众人热烈地讨论，萧逸尘也看向萧逸云，好奇地问：“皇姐认为应该如何劳逸结合？”
“若是在最开始，你与我说什么劳逸结合，我会觉得你在和我开玩笑。”萧逸云侧过头，正视着萧逸尘。
“那现在呢？”萧逸尘等着萧逸云的话，一般这种话术的开头，之后都一定会有一个转折。
萧逸云微微思索，若是之前，她会和那些先生们的看法一样。
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在学堂就热认真学习，在学堂里放松娱乐，不就是浪费时间吗？
但是…
萧逸云慢慢开口：“棠泠在府上教骁儿那几天，让我知道，原来还可以这么教。在骁儿玩耍的时候就把知识记住，骁儿对此还不会有厌烦的心理。我想，这就是劳逸结合的一种最佳的方式吧。”
她想，把知识融入进娱乐，不也是一种很好的教学吗？
萧逸尘闻言，欣慰点头，“这就是棠泠的教育理念，拒绝死记硬背，灵活的教学才是教育最初的灵魂。”
“嗯。”萧逸云认同地点点头。
“不过，棠泠怎么还不说话，就只听着？”萧逸云看着棠泠，略显疑惑。
“也许，她在等一个时机。”萧逸尘眯起了眼眸，似乎在等着什么。
“嗯？”萧逸云挑起眼眸，好奇看向萧逸尘。
萧逸尘故意卖着关子，嘴角带着点点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楼的讨论。
一楼地陈望之有点坐不住了。
棠泠这个丫头还在等什么？
正当他着急的时候。
现场的讨论也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
一阵热烈的讨论过后，不知谁说了一句不知道如何接下去的话，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棠泠见状，知道自己可以说话了。
“诸位，我还有另一个看法，请各位听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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