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郁宗主搬家
第二天上午,马车从幻音坊驶回南郊梨园,染澈王大醉,不醒人事被抬回了房间。
十安君却是清醒的,他在自己房间里布下法界,坐等一人前来。
梨园里安静下来,窗外未到季节还不肯绽放的梨树也听不到房间里的声音。
这时,送染澈王回来的一个车夫走进十大人的房间,对面落坐。
抬起头,此人却是换了装的莫大人。
十安君先开口说话,眼神却冷峻得像个陌生人,几乎所有现世活着的人都不曾见过不曾认识的陌生人。
“没想到染澈的法已修到此等境界,千般手段竟还是不能打消他对孤的疑虑,真是小瞧了他。”
“要不要直接——”莫红蓼全然收起了调侃戏谑又风情万种的姿态,此刻在十安面前,他说话十分郑重,甚至有些谨小慎微。
“不到时候。”十安打断莫红蓼,俨然一副杀伐决断的王者模样,“你这个酒后放出十方冥君的法子倒是不错,冥君不胜酒力,即便放他出来也不至于泄露秘密。但这个法子用不了几次,恐怕很快就会被他发现。”
“莫不如给他用些旁的法子,让他把您彻底当成十方冥君。”莫大人建言道。
“没用,他的定力已非一般术法能够左右,与其把时间耗在他身上,倒不如加紧时间,速战速决,孤要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十日,孤只给你十天时间,岁元之前,必须完全剿杀,一个不留。”这个自称为孤的十安君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杀气和我们这些真死神不同。
应该说,真死神的眼中有大悲悯,而他眼中却充满了绝绝寂灭。
“是。”莫红蓼领命之后又在十安手心画了一个符文,“我私下里建了一个局信,这是入局的符码,方便与您汇报战况。”
“为何不用灵界信道?”十安问言。
“执鉴官说现在全国信道被饶末山纠察得紧,用驿网局信反倒掩人耳目。”
“好吧。”十安合起手掌,又打量了一眼莫红蓼,“你现在是仙农里的尊者?”
“是。”莫红蓼谦恭地说道。
“历任尊者中你是第一个与孤直接见面的。”
“甘为帝君效犬马之劳。”莫红蓼对谁都要拍上几屁,方能舒心。
十安君却不领其情,“无需在孤面前废言,你不过是在为自己完成任务罢了。”
莫红蓼的假意恭维被揭穿,他对眼前这位帝君更加信服且惧怕起来。
十安君冷笑着继续说道,“你很聪明,有时候却又犯傻,童似求你襄救福神之事不要以为孤什么都不知道。”
“帝君明鉴。”莫红蓼大气儿都没敢喘,只低着头极尽虔诚地应上一句。
“童似屡屡犯规,这才阻碍了孤的计划,希望你不要步她后尘,自己的任务完成之前,郁轩帮你找到的那个人你若不离他远些,任务完成之后,恐怕就再难相见了。”
十安君前后用了三句话,便让莫红蓼渗出一身冷汗。他完全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被未曾谋面的帝君全盘知晓。此时,他是真的怕了眼前这位主子,在帝君面前,无论有多少鬼心思,都能像蝼蚁一样被碾压。
“下去吧。”
十安君肃起一声,莫红蓼扮回车夫模样,退出了房间。
他驾着马车离开后,染澈终于从酩酊大醉中醒来,十安君则恢复成此前模样,傍坐在染澈床前。
“醒了?”
十安的声音里刻意掺了一丝温软,他在尽力将自己从方才的冷峭中拉扯回来。
“都怪那个莫大人,非把你灌成这样儿,后来又上了烈酒,你都不记得了吧。”
染澈从床榻上坐起,头还是晕晕混混的,只轻声问了一句,“莫红蓼呢?”
“应该回京了吧。”
十安扶着染澈从床上下来,染澈还在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事。
“我记得郁轩来了,还带了几个陪酒的弟子。”
“然后呢?”十安故意问道。
“不记得了,咱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安见染澈真不像能记起来的样子,神色间释放出些许宽心。他扶着脚下还有些轻飘的染澈坐到榻上案前。
“你该不会要本君把昨天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讲一遍吧。”
“若没什么重要的事,只喝酒,不讲也罢。”染澈揉着脑袋说道。
“那要是很重要呢?”
十安说着叉腿便坐到了染澈腿上,双臂环其项背,语意神色都在极尽所能地挑逗着面前的美人国王。
染澈刚刚回神,刚刚问了一句,“什么重要的事?”
便被俏坐在自己腿上的十安抱着脑袋狠亲了下去。
两唇相碰的一瞬间,染澈感到心惊肉跳,慌乱中只想推开十安,却又被坐在腿上的少年压着捧着吻着,无法脱身。
几番挣扎,咸腥的味道渗进喉咙深处,十安终于放开染澈。
“就发生了这个。”
十安为染澈擦掉嘴角的血迹,将另一只手按放在他心轮上。
“心是不是很乱?”
染澈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十安,那一刻他的心确实已经乱到了极处。
“那个梦里教你心动之声法门的人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当遇到喜欢的人时心动之声会正常律动,可若与喜欢之人亲近,心动之声便会被乱心之音掩盖,越是喜欢越是混乱。”十安君所言振振有辞,这种从鬼王嘴里讲出来的法从来都不容凡人置疑。
染澈一睁眼睛就被强吻了一通,加上未曾想起昨晚酒后发生了什么,此时又被灌输了一套有关心动之声的新说法,这让原本就烦杂无章的心更添起了错乱。
“本君给王上端饭去,吃饱了才能想得起来,昨天晚上你究竟对本君做了什么。”
……
饭后,染澈借着沐浴的机会,终于能够独处一阵子。他定坐在水中,闭目凝神,暗诵心咒,认真回想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一切。
他与十安有了肌肤之亲,但是,当自己想要越界时,却又被十安制止。虽然什么都没做,但醉酒后他对十安的感觉是真实的,当时他怀里的安儿也是真实的,即便控制不住身体的欲望,可亲近时心情是坚定且平静的。反而,方才坐在怀里的十安却让他生起闪躲之心,甚至当那个吻触碰到自己时,还会生起一丝厌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具胎身里面会藏着两个人?一个是真的冥君,而另一个却是一直在假装扮演的冥君?
短暂的静定虽然没能让染澈确定问题所在,但他大概猜到了一个方向,有待进一步证实的方向。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叫嚷声,虽有几分吵闹,可架不住音色悦耳,便让人烦恨不起来。
“他洗澡我又不是没见过,从小到大一个池子洗出来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十安君没能拦住硬闯进门的郁晚空,这家伙横硬起来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死神拦路也不怕。
说着,郁晚空已经站到了染澈面前。
“某人呢,自己喝不过,便诓我来出了大力气,事成之后也不登门道谢,这人情还得我亲自来领,实在是拿我当自家兄弟呀。”郁晚空得理不饶人,摆出一副讨债的架势。
染澈已然出浴,穿好了中衣,十安给他披上外氅。
“某人呀,自从专职开唱以来,连说话都像戏文一样韵味十足,害得我等口笨舌拙都不知道该如何接应了。”染澈知道郁轩此来必有他意,便顺着他的刁钻说了下去。
二人说话间,院子里闹声渐起,搭台唱戏一般,鼓乐齐鸣,怕不是一整个戏班子都搬过来了吧。
没错,郁大宗主确实把梨花间爱唱爱跳爱闹的弟子们全带来了,五六十人可是把整个梨园挤了个满满当当。
染澈出门看时,那些大大小小的弟子们已经在客房回廊里穿行游走,唱念坐打,旁若无人练起功来。
“师父,篝火生好了,要等天黑吗?”一个人小鬼大看样子就十分机灵的弟子跑过来禀道。
“不用,随你们欢喜,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当家宗主放话,弟子们可是乐呵起来。染澈和十安也被一群弟子簇拥到了百合窗那处院子。
那里曾经是给优撒织魂的地方,只有一座高出地面一尺余的石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建筑。梨花境破法之后,发现这石台里面内嵌黄金符文,并且与兰屏苑月华宫有法道相连,也就是说,在梨花境受训的凡人成为优撒后,只需坐在石台上,元灵便能从法道被送往兰屏苑,织魂完成再送回到胎身。
这一年来,山爹时常不在山上,便是在人间清查全国各地残留的法道。在兰屏苑被究查出来之前,整个郪国暗行的法道就像一只巨型蛛网,各城各镇全在其法控范围之内。
不过,当时的澈王殿下却没有让这些辛苦建成的法道浪费,经过改建,变成了现在的喜虫驿网,连接百姓手中的喜虫,用来传递送达消息。而现在神河府新开设的喜虫司总部便安设在了锦城芙蓉庄。原来的芙蓉庄则迁址到临江下游的一个小镇,由云间府重新赐名,落锦镇。
梨园百合窗里的这处石台在法道被切断后便成了摆设,可它自己也该想象不到会被一群疯耍疯闹的凡人用来架木起火,直接变身成供人围转围跳的篝火台。此等行迹对于一个曾经身为法台的家伙来说实在有辱门面,可没办法,谁让它碰见的便是那个在死神面前也敢叫板三分的郁大宗主呢。
此番,郁晚空带着自家弟子大闹梨园,染澈还没弄明白这家伙所为何故,那些疯耍疯闹的弟子们就已经开始拉扯,要把染澈和十安拖拽到篝火前唱唱跳跳。
染澈连连回拒,转问郁轩,“本王不住在你那里,图的就是个清净,你倒好,把家都搬来了是吧。”
“没有,家里还有,得留下看家。”郁晚空全然没个严肃样儿,说起话来也不比莫红蓼庄正多少,“最重要的是,我知你喜好,带来的全是男的。”
“郁轩!”染澈急了,却只能强压火气。
“小十,不去同耍同乐吗?”郁轩隔着染澈探头问话。
十安君也被郁轩此举搅乱了头绪,正在揣测其意,可身体已不受己控,半托半举就被欢舞的弟子们架到了篝火前面,呼啦啦跳了起来。
十安君离得远了,郁轩未曾敛起不羁的笑意,但嘴上说的却是万般正经的言辞。
“有事情告诉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吃惊。”
郁晚空刻意提醒了一句,不过,若非提前警示,接下来这句话还真会令染澈大惊失色,他说的可不是一件事情,而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莫红蓼就是红石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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