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悟
何小草正襟危坐：“在能修习的时候不修习，说好听了是坐化，说白了就是等死。天赋这种东西，如果总是不用，老天爷就会收走。”
“一副奴才样，装什么大头鬼？”底下有人悉悉索索说。
“我的武器是黑色的，一招制住了九婴，而且，据我所知，进了盲昼的中级修士，好像都疯了，但是……”何小草看了看众人，“我没有。”
没人再说话。
“三台官不被重视，除了人少势弱，还有各位自暴自弃吧？众位比我早入楼，可连一个筑基九层的修士都没有！”何小草放下茶杯，站起来，“这种没有出类拔萃修士、人员有限的情况，最合适的就是团队合作，修习阵法。”
“痴人说梦！你怎么从天河馆把阵法图拿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圆脸黑胖小姑娘顶嘴。
“原来要去天河馆啊。”何小草走到小胖姑娘面前，看着她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张静怡。”小修士不服气地看着高壮的何小草。
何小草拍了拍张静怡的肩膀。
雷冰和何涛，饶有兴趣看着何小草离开三台官前去聆皎台。
钱长嬴站在高高的聆皎台上，俯瞰何小草急朝这边赶来：“备些点心，千万别放芝麻油，小雨，你亲自下厨，别人做的点心，我吃不下去。”
门外的侍女，听到这话，唇边隐现笑意：“是！”
何小草急匆匆到了聆皎台。
“你这个人，怎么！！！”钱长嬴想要斥责，见她那小了好几圈的身形，声音柔软下来，“……怎么样……”
何小草感到，钱长嬴伤她的地方，隐隐作痛，痛得就像是教训：“先生，我有事跟你讲。”
钱长嬴点了点头，引她进屋。
何小草想了想，眼神飘向远方：“很小的时候，爹告诉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屋后的三亩荷花池，因为一个圣贤大仙对我爷爷说，荷花池在，龙凤塘在，荷花池毁，龙凤塘灭。”
“圣贤大仙？”钱长嬴精准地捕捉到这个词，“谁？”
“不知道。”
“不知道？”钱长嬴心道，这叫什么答案，却猛然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他就叫步之道？！”
“嗯！”何小草黯然，“最后，终于应验了。”
“后来呢？”钱长嬴继续问下去，“步之道又出现过么？”
“没有。我没见爷爷，甚至不知道他葬在哪里，而且，连我爹，也在十年前的雨夜里……”何小草压制住悲恸，胖乎乎的身体抖了抖，“盲昼的幻象里，红莲剥离，我看见了爹……”
钱长嬴下意识把手覆在何小草粗糙的手上。
何小草用力抿着嘴，笑了笑，眼里含着热泪：“可我立刻就知道，那个人不是我爹！爹怎么会让我去地狱呢……”
钱长嬴握紧了何小草冰冷的手。
“红莲绝非善类！先生不嫌弃我见识短浅，带我开龙凤塘，还特意不去九象庄园，一路提携，来了摄星楼，小草感激不尽！先生叫我忍，是为了让我在摄星楼扎实根基，我爹让我忍，是为了……”何小草哽咽了，摇摇头，不说话了。
钱长嬴看到何小草哭，心里生出来道不明白的滋味：“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何小草坚定地看着钱长嬴：“先生，我是没有术法童子功的，驯兽的路也行不通，只有修习阵法才能出头！摄星楼的阵法……”
“所以你现在需要阵法图？”钱长嬴问道。
何小草擦干眼泪，点点头：“《准则》上写，小官是没有资格拿到阵法图的，先生，我需要它！”
钱长嬴略显出担忧的样子：“可阵法图修习不当的话，你会遭到反噬，甚至丧命。”
“先生知道我在龙凤塘过得是什么日子吧？梅香园欺骗我，摄星楼轻视我，我终是没走出龙凤塘，可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何小草勾起嘴角，忽而笑了，迷蒙的像是一个梦，她看着窗外的天空，“阵法固然险如虎，可先生地位不低，身为药仙弟子，何尝不是同样行走在刀刃上？”
钱长嬴想到何小草这些年的辛苦，看着她漂亮眼睛里透出来的坚定，还有坚定之后的酸楚，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刺痛了一下：“来，先让我看看你的身体，你这阵子瘦了好多好多，让司楼局再给你做一身衣裳吧。”
“嗯？”何小草脸红了起来，继而发现自己还在抓着钱长嬴的手，害羞得结巴起来，“先生、先生以后不必再为我操心了，我开光了，可以自查了。”
钱长嬴的手停在半空，有一点尴尬、一点失落、一点开心、一点怅然，快四个月了，是他一手把她带出龙凤塘，为她诊脉、疗伤、拿捏修为，而这回，她开光了，今后，还会变强，再以后，她便是不必再需要他了吧——也好，省得麻烦。
“先生？”
“我去给你找阵法图。”钱长嬴笑了笑，“不过这回，你真的要好好做一碗莲子汤报答我。”
何小草仰着头，眯起眼睛：“我给你做一锅！等你回来！”
钱长嬴找到廖春，请求去天河馆寻找医书自医，以便早日恢复。廖春自然答应了。
天河馆里收藏着摄星楼几十年来收集的数万本典籍，有七七四十九层，圆形的屋顶，就像是当空皓月。阳光从碎花玻璃撒下来，斑驳而美丽。
钱长嬴因有廖春令牌，毫无阻碍地进入了馆中，打发走身边书童，一切是那么顺理成章，轻而易举。
他以极快的速度挑选了几本入门级别的阵法图，藏在怀里，又想到何小草提及的红莲和残像，在四十九层寻得一本上古典籍，翻开一查，不由震惊得睁大双眼……
突听到头顶一阵嬉笑：“嘿！钱长嬴，我等你很久了。”
钱长嬴抬头……
完好无损的赵君穿着绿色的衣服，笑嘻嘻地顺着五彩斑斓的阳光滑下来，落在钱长嬴眼前。
“腾！”
钱长嬴但觉周身寒冷异常，宛如堕入地狱。
……
何小草正把做好的莲子汤装到碗里，听得一阵骚乱，有侍女大喊：“不好了！天河馆出事了！！！！”
只见，天河馆，火光冲天，滚滚黑烟，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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