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意料之外的崩坏
苏霖在床上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房间。
稀薄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下一点点光亮,让苏霖依稀能够看清房间的布局。
还是在酒店……
苏霖想起了睡前的事情。
但……
他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床的另一边,没有人。
苏艺昕,不在。
他调整了一会儿呼吸,稳定住被纷乱的梦境扰乱的思绪。
三分钟以后,他从枕头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亮屏的一瞬间,光亮刺痛了他的眼睛。
苏霖下意识摸到后面,按下电灯的开关,灯没亮。
他皱了皱眉,眯起眼睛再次看向手机。
信号旁边,wifi标志消失了。
“酒店还停电?”
苏霖有些吃惊。
虽说酒店住的次数不是特别多,但印象中确实是第一次碰到停电这种情况。
不过他也没在意,而是解锁之后,翻出了一个联系人,发了条信息过去。
“进展……怎样了?”
对方回复得很快:
「一个月前不是刚汇报过?和当时没有什么变化。国内这个时间,是深夜吧?你还没睡?」
“伊甸计划……做出调整。当前进度,暂时进行封存。
从现在开始,研究方向进行调整。
彻底抛开副作用的顾虑,以研究速度和药效为唯二指标,各个研究路线全速运转。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看到他们的成果。”
「诶?可是为什么?不考虑副作用做出的药,没有任何意义啊!那和毒药有什么区别?你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执行好就行了,等见面的时候再跟你细说。另外,第7号试剂,集中全部力量优先完成。
最迟一周之内,我要看到具体的样品。先完成,再完美,只要药效ok,别的都可以先放一放。”
「7号试剂?弱化版肾上腺素?你到底怎么了?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苏霖,你跟我说实话,不要骗我。」
“够了,沐霜。不要说超出你权限的话。我的决定,不需要经过你的认同。立刻去执行,不许再多问。”
「……知道了,不会让你失望,等我消息。」
交代完这件事,苏霖放下手机,低着头怔怔出神。
疼痛发作的频率,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本以为至少在前三四个月,应该还是和正常人差别不大的。
可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几天,就已经第三次发作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发作之后,身体要明显比前两次虚弱。
但仅仅是疼痛和虚弱,苏霖熬一熬尚且能够忍受。
可让他惊悚的地方在于,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从这一次开始,也受到了影响。
刚刚做过的梦,就是证明。
苏霖是那种能够感知自己梦境的人,有时候其实能够知道自己正在做梦,只是不一定能够干涉梦里的自己。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从不做这种光怪陆离,牵扯到好多人的梦。
尤其是,几乎牵扯了全部的苏家女人。
这种情况,此前从未有过。
他做梦的类型,一向十分稳定。
除了偶尔会梦到校园时光的一些遗憾场景之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逻辑很严密的事件类型。
就像在看一场场由自己亲自出演的悬疑电影,探索和争论是每个梦中永恒不变的主题。
而刚刚的梦呢?
没有任何以前熟悉的要素,也没有任何事件发生。
她们每个人都在向前跑着,从自己身边经过,又远离。
而他自己,却因为想要跟上,而栽倒在地。
苏霖能够理解,这是自己内心的映射。
或许在潜意识深处,对于原来这几个姐姐,他还没办法做到释怀。
但更加恐怖的地方在于,他现在即便醒了,心绪也还是难以平静。
刚刚和沐霜的对话,他其实知道有更加妥当的方式。
但他没办法做到,他的情绪一定程度上失控了。
并且这种失控,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现在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过往的一切就杂乱无章地浮现出来。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只给他带来同一种感受:伤感。
苏霖咬着牙,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没有照镜子,但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恐怖。
“我……开始崩坏了?”
苏霖自语了一句,强行让自己集中精神,短暂地思考了一下。
然后,他姑且算是明白了一点自己当下的处境。
“呼……果然还是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
癌症,扫地出门,一个屋檐下十几年的没有血缘的亲人,从小就没生活在一起的真正的家人。
每一件,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是不小的事。
可它们同时发生了,同时降临在我身上。
我以为自己很厉害,可以独自扛下一切。
可以不告诉任何人,然后处理好所有事之后,帅气地倒下。
我太天真了,人……是有极限的。
不行……不可以就这样放弃,我要想办法,要找人救我……
对,我需要一个人,一个绝对能帮我的人……”
仅仅是梳理了一下思绪,很快,就又迎来了情绪的反攻。
一瞬间,平静的心绪就被烦躁和消极取代。
好在,姑且是得出了结论。
苏霖喘着粗气,重新拿起了手机。
但是还没等他打开搜索框搜索那个人的名字,一则消息就率先弹了出来。
苏霖一愣,感觉有时候缘分真的是很奇妙。
他要找的这个人,别说一天天了,一年年都是神出鬼没的,行踪不定。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等上几天的准备,结果竟然正好碰到了她在线。
甚至她还先一步发来了消息。
苏霖点开,发现是一组图片。
冰天雪地,美丽极光。
苏霖认出来,这是冰岛的景致。
紧随其后的,是一则消息:
漂亮吧?姐姐到冰岛啦!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北极熊漂过来。不过看不到也没事,下一站姐姐我直接过去逮捕!
虽然看到的是文字,不过苏霖几乎能想象得到她此刻得意洋洋的样子。
于是不由得,也跟着会心一笑。
但也仅仅只是笑了一瞬,那短暂的快乐情绪就又被消弭掉了。
他没有打字,而是按下语音,有些委屈地发送了一句:
“米雪,我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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