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自寻无端恼
顾大海下班回到家里，得知女儿顾小燕要去住职工宿舍，他的血压当时就窜上来了。
顾小燕根本没想到父亲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一脸的懵，看着父亲说：“爸，不会吧，你入戏太快了。”
顾大海转身走出小燕的房间，直接奔向自己的房间，去取降压药。
顾大婶坐在餐厅生闷气，看见顾大海走路姿势有些异常，她奔过来，搀扶顾大海说：“你咋的了？”
“快给我拿……药去。”顾大海连走回自己房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顾大婶急忙跑回房间，拿来顾大海的降压药，给顾大海服下去，又把他搀回房间，躺在床上，顾大海紧闭双眼，等待药物发挥作用。
顾小燕以为父亲在用苦肉计。
她侧耳听外面的动静，只听到母亲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父亲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会是真的吧，顾小燕以为父亲在用苦肉计。
她试探着走出房间，来到父母房间门口，要侧耳听里面的动静。
顾大婶打开房门，险些把小燕闪个跟头，她就势走进父母房间，见顾大海躺在床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解道：“爸，你咋的了。”
顾大海一计长叹，都懒得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你就作吧，啥时候把你爸气死了，你就安心了。”顾大婶狠狠丢下一句话，去厨房了。
顾小燕大眼睛忽闪着，泪水随即流淌下来说：“我这是为了谁呀。”
顾大海睁开眼睛，见小燕眼泪一对一双的往下落，他又是一计长叹说：“燕子，知道你爸能有今天，多不容易吗？”
顾小燕只顾流眼泪。
顾大海想坐起来，他努力了几次，都因头晕目眩，而被迫放弃。
他侧了一下身子，双臂抱成支架，支撑柱自己说：“你真想把我在车辆段，攒了几十年的面子，一下子都给丢尽了。”
“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顾小燕觉得很委屈。
“你先告诉我，谁又跟你说啥了。”
顾大海还是比较了解女儿的，他知道小燕又听到风言风语了。
“马杰告诉我，赵君和李剑锋已经好上了。”顾小燕声音不大，着实让顾大海吃了一惊。
“你去住宿舍，就为了这个呀。”顾大海强压心中的怒火。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顾小燕擦干眼泪，拔直了腰板说：“我就不信比不过赵君，除非他瞎了眼。”
“如果搞对象像去商店买快货，谁能抢到算谁的，不用你上前，老爸豁出命不要了，也帮你把李剑锋抢回来。”顾大海硬撑着坐起来，顾小燕急忙走过来，拿个枕头垫在顾大海身后。
顾大海接着说：“可搞对象，主要得让人家先看上你才行。”
“没有赵君拦在那，李剑锋肯定能看好我。”顾小燕非常自信，她恨不得把赵君撕碎了喂狗吃。
“跟你这么说吧。”顾大海说出了一句大实话：“人家别说没看好你，他连你爸都没放在眼里。”
“凭啥呀！”顾小燕急了。
“事情明白在那，你还问凭啥，动动脑好吗。”顾大海经小燕这么一刺激，突然茅塞顿开，他首先从李剑锋那狡诈的眼色里，看到了不屑的成分。
是呀，一个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又有丁松和杨云豪做靠山，他凭啥要看得起工人出身的顾大海。
“你跟我实话实说，到底看好李剑锋那一点了。”顾大海就像被一个雷惊醒了一样，吃完了降压药，理智开始占领思维空间了。
“当然是他长得帅了。”顾小燕毫不隐晦自己的想法。
“男人长得帅，本身就是一大祸害。”顾大婶往餐桌上端菜，听到女儿的一席话，主动参与进来说：“燕子，女孩子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最先看好的，应该是他的人品。”
“他人品挺好的，每次见了我，都笑笑呵呵的。”顾小燕仿佛回到了幼儿园大班。
顾大海低头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贾蓬勃的观点，传输给顾小燕。他说：“连你贾大爷都说李剑锋这种人，根本就不适合你。”
“他知道什么呀！”
顾小燕一听就炸了，瞪起眼睛埋怨父亲，不应该把她的心思讲给外人听。
顾大婶揽下这个过失，她站在顾大海一边，替小燕做分析说：“如果你贾大爷出面，李剑锋还不同意，那就干脆别再惦记这事了。”
顾大婶以为贾蓬勃答应帮忙了，她眼前一亮又说：“你贾大爷都出面了，你还急着去住什么宿舍呀，不嫌丢人呀。”
顾小燕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打消了去住职工宿舍的想法，她问父亲说：“贾大爷什么时候能跟李剑锋说这事。”
“他……”顾大海被老伴一句乌龙给整懵了，他不能把贾蓬勃的话，说给这娘俩听，那样，顾小燕明天肯定拉上行李箱，住进职工宿舍了。
可能有人会赞成顾小燕的这种做法。
什么男追女天经地义，女追男丢人显眼，那都是老掉牙的腔调，能把心爱的人追到手才算本事。
顾大海最初这是这么想的，他也曾不管不顾，要豁出一切把李剑锋抢回家里做女婿。
如果顾大海没被贾蓬勃一番好心提醒，他继续不顾一切的帮女儿打助攻，结局可能会更惨。
所谓的结局，就是他们父女俩都白忙活了。
顾小燕脸大不害臊，在顾大海看来，主要责任在他。
顾大海反思自己的过错，在家里有些话不能张嘴就说，凡事必须先过一下脑。考虑清楚了，甚至把事情拿捏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才能慢慢向外透露，那样才较稳妥。
既然找到了自己的错误所在，顾大海也学会了隐藏秘密，包括对老伴，也不能凡事都说。
“先别急，你贾大爷说了，这事急不得。”顾大海在家里从来没撒过谎，这会儿他瞪眼睛说瞎话，那娘俩深信不疑。
小燕又有了新的希望，一下子开朗起来。她生来硬拽，把顾大海架到餐桌前，要给老爸倒酒，又给老爸夹菜的，整个一晚上都乐呵呵的。
顾大海见小燕越开心，他的心思越沉重，顾大婶在一旁看出了门道。
临睡前，顾大婶再提这个话题，追问贾蓬勃是怎么打算的。
起初，顾大海嗯啊这是的支应几句，本想把顾大婶骗过去就算了。可顾大婶越问越细，眼看就要把顾大海的防线给摧毁了。
顾大海急了：“咋的，我女儿还非李剑锋不嫁了。”
顾大婶为了顾小燕，被顾大海甩过一次，那真是铭心刻骨，记忆犹新。她见顾大海又不耐烦了，便戛然止住话题。
以往顾大海下班回家，喝上二两小酒，头往枕头上一躺，过不了几分钟，就能打起呼噜。今天不行了，他心里有事，无论如何就是睡不着了。
怎么才能让李剑锋学会尊重呢？
顾大海好像中了邪一样，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这个坎了，非要让李剑锋对他毕恭毕敬。
顾大海翻过来调过去的，就是想不出他在哪些地方，能够制约李剑锋，而且，还得是那种让李剑锋一看就知道，这事非他不可。
顾大海想起前两天，跟贾蓬勃的一次谈话。那次的谈话，涉及到车辆段接下来，如何安排李剑锋的问题。
“除非他能给自己找到一个露脸的机会，我们才能按功奖赏。”这是贾蓬勃和陈占江已经达成的共识，主要还是陈占江的提议，对李剑锋必须保持平常心态。
“咱这儿哪有什么可露脸的。”顾大海随口应付一句。
“再就是杨云豪主动提要求。”
这是贾蓬勃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上级领导安排亲属来车辆段工作，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他尽量满足就是了。
像李剑锋这样来势汹汹的人，丁松和杨云豪还分头表态。他们再三说明，不需要特殊照顾。
转过身去，这两个大人物就跟人家蒸发了一样，从此再无音讯，留给下面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要么丁松和杨云豪说的都是真心话，要么李剑锋就是丁松的一个关系人情，真的不需要特殊关照。
顾大海现在想来，真的希望李剑锋就是那后者。给他提供一个让李剑锋，对他俯首帖耳的机会。
这个假设一旦成立，女儿顾小燕也不能白喜欢李剑锋一回。
顾大海想到这，马上打起精神，想了解李剑锋的真实背景不难。他只需要再给丁松打个电话，估计就能查清摸透。到那时，哼——顾大海为自己突发的一箭双雕之计，感到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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