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咒灵就跟层出不穷的野草似的，一扎接着一扎。虽然以前咒灵也多，但大部分都是四级这种不成气候的小喽啰，现在一堆接着一堆出现的咒灵里，等级最低的都是二级。
他们一直忙碌到十二月末，咒灵又莫名其妙恢复了原先状态。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任务量是减少了。
由于长期的战斗所积累的经验，翠子现在的能力已经逐渐能够和一级咒灵相抗，再也没了当初面对一级时的狼狈绝望。
她将眼前的咒灵解决，就将匕首利落收鞘。
因为这是一只准一级咒灵的缘故，翠子虽然能够成功拔除，却并不轻松，身上挂了些彩，但好在都不严重。唯一可惜的就是歌姬学姐送她的白色手绳断掉了。
翠子将它收进兜里，打算等回高专之后再修。
这次的任务地点是在大阪。
之前五条悟嚷嚷了好久要吃大阪的松饼串，翠子也有些嘴馋，反正时间还早，不急着回高专，便去商场排队买了十份。
但只有一份是属于五条悟的，因为杰和硝子不爱吃甜品，所以其他九份全是她的。
她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想知道五条悟到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一定是气鼓鼓的，然后嚷嚷着让她多分他几份。
呵，可笑。
她不仅不会多分，还要当着他的面慢悠悠解决掉全部松饼串！
翠子计划着，往商场外走。
“月见里是月见里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让翠子的步伐微顿，随即就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但身后那人明显不想放弃，快跑几步拦在翠子身前。
“真的是月见里啊。”
迎面挡住她的是一个不良jk装扮的少女，红色的齐耳短发，脸上妆容秾丽。她目光先是落在翠子的脸上，顿了顿，扬唇道：“听说你转学去东京了？”
翠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人是她初中同学，加藤桃香。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翠子没心情搭理讨厌的人，所以绕过她继续走。
加藤桃香没再追上来，却是懒洋洋喊了句：“你还记得优裕吗？”
翠子拎着松饼串的手略微收紧，但依旧装作没听见。
“她有些话想跟你说，似乎是跟道歉有关？”加藤桃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料定了这句话一出口，月见里翠子肯定会停下来。
果不其然。
她停下来了。
加藤桃香嘴角的笑容加大，却是嘲讽的意味居多。
翠子转身看去，不咸不淡道：“她在哪。”
加藤桃香欣赏了下自己新做的美甲，慢悠悠开口：“就在楼上的cinquecento酒吧里。”
翠子跟在加藤桃香身后，朝cinquecento去。
期间手机响了响。
是硝子的消息，提醒她千万别忘了给她带大阪的熊o清酒，顺便询问几点到高专，她好亲自去拿。
翠子发了个地址过去，说临时有事，明天再回高专。
发完消息，cinquecento已经到了。
翠子将手机收起来。
里面霓虹灯闪烁，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喝酒聊天，音乐响到人说话都听不大清的地步，翠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很不适应。反倒是加藤桃香则像回到了水里的游鱼。
她带着翠子来到酒吧角落的卡座，上边已经坐了两名女生，正在打牌。她们看到加藤桃香，就抱怨：“来这里是你提议的，结果就数你来的最晚，承诺的帅哥呢？”
加藤桃香一点也不在意她们语气里的谴责，而是双手环胸，语气带着淡淡的愉悦：“别急嘛，你们看我身后，是谁来了。”
酒吧里灯光晦暗，人又多。
所以她们一开始还真没注意到有另一个人。
闻言，她们都探着脑袋往加藤桃香身后看去，就瞧见一个身上穿着奇怪黑色制服的高挑少女，她也不知道在哪里摸爬滚打了一遍，衣服上褶皱很深，袖口处还烂了一块。
一头乌发高扎成马尾，那张从初中起就惊艳全校的脸，时隔至今依旧没多少变化。非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少了病恹恹的感觉。
她站在那里，眉眼冰冷地盯着她们不对，准确来说，是盯着她们中穿着粉色长裙的女生——
星野优裕。
星野优裕的长相是可爱一类的，再加上个子只有一米五，深受男孩子的喜爱。初中时评选校花，要是没有月见里翠子，她一定会是第一名。
她朝翠子笑了笑，脸颊上有两个醉人的酒窝：“原来是月见里同学，好久不见，快坐。”
翠子毫不客气地坐下，目光依旧死死落在星野优裕身上。
加藤桃香看到了，噗呲一声笑出来，冲着星野优裕说：“今天碰到月见里，她还真是冷漠啊，假装不认识我就想直接走掉，你猜我是怎么把她喊来的？”
星野优裕脸上也是如出一辙的揶揄和嘲弄，“说我有话要跟她说？”
另一个叫井上爱奈的女生很快接过话头，“例如要道歉？”
一桌子人顿时笑作一团。
翠子全程保持着淡淡的状态：“如果喊我来不是要道歉，那我就先走了。”
“别急啊，月见里同学。”星野优裕的视线落在翠子脸上，在发现她居然完全没化妆后，原本纯美的脸上出现浅淡的刻薄，但她的声音依旧甜美：“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叙叙旧而已，又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翠子冷冷瞥了她一眼，径直站起来，就要走。
星野优裕却伸手过来拦。
翠子反应迅捷地攥住她的手，差点就要狠狠往后掰去，但却控制住了，冷着脸松开手，“警告你，最好别碰我。”
星野优裕的手青红一片，疼得脸色都变了，但却没喊出来。她强行带出一抹笑来，“月见里同学的手腕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其他两人的目光就顺着星野优裕的话看去。
就瞧见翠子露出来的右手手腕上，原本光滑一片的肌肤，居然有一圈深红色的疤痕。
井上爱奈掩着唇讽刺：“不会是觉得自己做的恶事太多，每天都要被自己内心谴责到活不下去了，想要自杀吧？”
加藤桃香嗤笑：“别这么说，月见里可惜命了，怎么可能甘心轻易死掉？我估计啊，是又看不惯哪个同班的漂亮女生了，想用自残来诬陷对方。”
听到那句‘自残’。
翠子下意识将手腕缩回袖子里。
因为咒灵，她经常受伤，但落在普通人眼里，就是想要通过自残来博取别人的同情与关注。
那边的挖苦还在接连不断。
“她高中不是在宏枝吗？怎么突然转学了？”
“这还用说吗？她从小到大哪里像是个正常人？在高中混不下去了转学不是很正常吗？而且离大阪这种熟人多的地方远一点，更容易重新开始咯。”
“如果是为了诬陷别人的话，她也太拼了吧？那么深的疤诶，还在手腕上，遮都不好遮。”
“这你就不懂了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当初她不也这么做的？只是没想到那会我们录音了而已。”
“不过她那个疤看起来好丑啊。”
“要是我身上有这么一个疤，我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翠子嘴唇紧抿。
她们的视线就像带刺的针，用甜美娇俏声音说出来的话就像淬了毒的糖。明明知道的不可能得到道歉，她为什么还要来？
翠子感觉就连自己吸入的空气都带着细密的小针，刺着她喉咙、肺腑。
她强忍住揍她们一顿的想法，将手藏在袖子里，转身就要走。却正好与某个懒洋洋找人的白发dk四目相对。
五条悟把墨镜往下拉了拉，确定目标后，他嘴角上扬，招了招手：“翠子——”
翠子的身体却一僵。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实在是太狼狈了。
她不想让高专的人看到，尤其是五条悟，这个家伙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她的死对头，被死对头看到狼狈一面什么的，实在是太糟糕了。
所以翠子迅速转身，说了句“我去一趟卫生间”后，就快步走了。
“诶？”
看着翠子转身离去的背影，五条悟原本还神采奕奕的神情顿时恹了下去，一副没什么劲的样子。
他懒散垂眸，就瞧见旁边座位上，正放着十份松饼串和一盒熊o清酒的包装袋，完全不用费脑子就能猜出来是翠子的位置。
所以他直接坐上去。
拆开松饼串就毫不客气地吃起来，一点也不在乎周围坐着的另外三名女生。
周围霓虹灯乱晃，嘈杂的人声和音乐让人脑子发麻。
翠子埋着头，快速逃进卫生间。
她洗了把脸。
抬手看向腕间的一圈红色疤痕。
唇瓣越抿越紧。
很丑吗？
可这明明是为了拔除咒灵留下的伤。
“月见里就像个疯子，千万不要跟她单独相处在一个地方，不然她总会没有由头的就突然拉着你跑，简直吓死人了，能不能把她关进精神病院啊！”
像疯子吗？
她之前身体弱，根本跑不快，力气也不大，每次都是在玩命地救人。
……
她自小就能看见咒灵，他们都说她是神经病，逐渐长大的她知道要缝上嘴巴，在一些事上做个哑巴。但看到咒灵做出攻击姿态，而普通人还无知无觉地待在原地，她总会忍不住冲过去拉着他逃跑，却还要被甩开手，说神经病别碰我。
然后她就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他被咒灵一口吞掉。
真是可笑，死之前都不知道杀死他的人，就是疯子口中莫须有的存在，而想要救他的，却是所谓的疯子。
并且。
初中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疯子。
但因为她好看，依旧当了三年校花，朝她告白的人数不胜数，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在乎的吧？只在乎肤浅的、没用的外表。
所以这个疤在他们看来，是丑陋的，恶心的。
因此看她也是丑陋的，恶心的。
但没有疤痕的她，无论她是真的疯子还是假的疯子，在他们眼里都是姝色。
幼稚。
比五条悟还幼稚。
翠子又洗了一把脸，反复深呼吸，将白色手绳取出来，把断裂的地方重新系了个死结，戴在腕上。
果然，
她最讨厌做大阪这边的任务了。
“为什么？”五条悟抬手摸着后颈，从墨镜后面半露出来的苍蓝双眸懒洋洋地睇着坐在对面的女生，“为什么要我的联系方式？”
星野优裕面上扬起羞涩甜美的笑容，“就是想跟你做个朋友。”
“不太想给诶。”
毫不留情的拒绝，让向来自诩美貌的星野优裕面色一僵。
一旁的加藤桃香接了话，她长相偏妩媚，画着浓妆，更是将优点发挥到了极致，冲五条悟眨了眨眼睛，就说：“你是月见里的朋友吗？我们和她是老同学哦。”
这个话题果然让白发少年产生了短暂的兴趣。
加藤桃香状若不经意地说：“真没想到月见里现在也能交到朋友了，作为老同学我真的很替她开心。哦对了，月见里之前的事情你知道吗？”
五条悟用眼神示意加藤桃香继续往下说。
“我们和月见里初中是一个班的，她的性格实话说有些不太讨喜。不过她现在改变了，还能交到朋友就很好呀，我们都很替她开心。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情，你还是有必要知道的，因为和她当朋友真的太危险了。”加藤桃香语气一转，变得低落，“因为她以前做了一件事，很恶劣。”
五条悟轻轻扬了扬眉，“嗯嗯，说说看。”
见得到了回应，加藤桃香心中一喜，她朝星野优裕的方向瞟了眼，继续说：“当初评选校花，除了月见里外，就数优裕的票最高了。再加上优裕的性格很好，月见里又比较沉默的原因，班里男生虽然会给月见里投票，但平时都喜欢围着优裕打转，可能是这个原因导致月见里不太喜欢优裕。”
“应该是初二的时候，月见里同学的数学实在是太差了，所以被老师留在办公室写试卷，不写完不准离开。而优裕则在芭蕾舞社，那天有对校外人员开放的表演活动，她又是主演加主持，所以晚上八点了也还没有离校。”
加藤桃香顿了顿，状若回忆：“优裕当时正在整理舞蹈服，月见里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来，拉着优裕就跑！真的是太恐怖了，优裕被吓得尖叫了好久，但是甩不开月见里的手，就这样一直跑出了学校，才停下来。”
“然后呢？”五条悟单手撑着下巴，摆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然后，优裕就发现月见里同学的后背居然流了好多血。”加藤桃香就好像真的看到那场景似的，做出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她把优裕拉到没有监控的地方，想诬陷是优裕把她弄伤的。但优裕从一开始就在跟我们通电话，我们录了音，所以完全知道事情经过，她的计划落空了。”
“原来如此啊，接下来呢。”
眼看全程都是加藤桃香在跟少年说话，星野优裕有些不开心，主动接过话头：
“后来月见里同学威胁我不准把事情说出去。见我不答应，就把我推到了水里，但她没想到我会水，自救了。可因为那边没有监控的缘故，这件事不了了之了。”在看到少年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后，星野优裕按捺住心底的小雀跃，垂着眼睫语气伤忧地说，“其实我根本不想跟月见里同学争什么校花，但这件事，她实在做得太过分了。”
“啊，真惨。”听她说完，少年却捉摸不透地轻笑出声。
星野优裕一愣，有些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正想仔细分析，少年就突然俯身凑近些距离。
星野优裕有些不知所措地跟他对视了一秒，就脸色爆红地垂下视线。
就在她内心小鹿乱撞、不由胡思乱想的时候，跟前人漫不经心的语气就随之而来，“小姐，你的妆卡粉了。”
星野优裕一下僵住。
连忙将挎包里的镜子掏出来，开始检查妆容。
没卡粉啊。
难道是因为酒吧灯光太暗，镜子照不清楚的缘故？
就在星野优裕准备去卫生间一趟的时间，少年嘴角上扬，“怎么样，照清楚了吗？”
星野优裕一副不解的神情望着他，“什么？”
“不是所有甜品都好吃，有些看起来丑吃起来也难以下咽，有些不管是外表还是口味都绝佳，还有些啊，那些不存在你和翠子之间。所以，”他停顿一下，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不正经的语调突如其来变得低冷，“你看清自己是什么档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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