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社恐第十三章

没能准确吃掉自己心仪的小点心，肉球不满的蠕动了一下，开口处的肉芽翻滚将掉入其中的奈片吞没，而当它的伤口蠕动快要愈合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

        卢斯以一种惊人的爆发力高高跃起，他蹬在如同墙壁一样的肉球上，一只手撑着伤口的边缘，一只手从皮肉间的缝隙探进去。

        肉球圆滚滚的外形和短小的双腿支撑不住猛烈的冲击，它向后栽倒发出闷响，卢斯也就顺势骑在了它的身上。

        工人们见状围上前去，还没等他们靠进卢斯或者出言警告走在最前面的两人就被削掉了脑袋。

        切口平整，头颅掉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还带着生前的悍戾鲜活，直到它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惊恐起来，接着便永远的定格在这个瞬间。无头的尸体喷出足有一米高的血柱，很快便摇摇晃晃的摊在地上。

        工人们在某些方面见多识广，却也被这样血腥的画面所震撼，吓得不敢上前。

        火红头发的青年手臂上染着血，从肉球体内抽出的宽刀亦然。他像是终于被惹怒的野兽，以一种狠戾的目光扫过面前的黑暗。

        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被他杀死。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共同认知。

        比起他们，似乎这位本该沦为羔羊的客人更加的穷凶极恶。杀气是一种很玄幻的东西，但是他们现在确确实实的体会到了，冰凉尖锐，血液仿佛就此凝固，身体本能的颤抖起来，却没有勇气转头逃跑。

        卢斯没有去管这些被吓破胆的工人，他扬起宽刀从开口处用力向下一剌，原本的裂缝被划开了一条自上而下的口子，肉球被生生剥开，血肉和脂肪一览无余，而更多的是那些蠕动着的肉芽。接触到空气的它们密密麻麻的活跃起来，能让每一个密恐患者当场呕吐出来。

        被人解剖的恐惧与痛苦让肉球哀嚎起来，它急促的起伏身体，里面的肉芽也跟着随之起伏。它像是一个渴望求生的濒死之人，明知无用却奋力的汲取氧气。

        “呜呜，呜呜。”肉球的声音像是在哭，但是这并不能迷惑到下手之人。衍生物是危险的、富有攻击性的怪物，如果只是因为它们在濒死之际的哭声就手下留情很可能会被其反扑，然后因为自己愚蠢的善良丢掉性命。

        卢斯将口子继续扩大，他的身上淋满了由肉球喷出的黑色的液体。此刻的他是可怖的，人与怪物的位置颠倒了过来，斩妖之人亦染上了怪物残暴。

        呜呜声不绝于耳，卢斯只觉得吵闹，他粗暴的翻开那些恶心的肉芽，向下翻找：“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包含着怒气的低语像是来自地狱，谁也没有发现这声音中隐藏着的颤抖。就像谁都没有发现，这可怖的如同怪物一般的屠妖之人距离崩溃只差一步。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卢斯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粗暴，时间拖的越久就代表着奈片生存的概率越渺茫。

        刀刃毫不留情的将肉球划开一道又一道，到了最后卢斯已经分不清是救人还是在发泄了。没有希望，他比任何都清楚光靠物理的手段是根本救不出被衍生物吞下的人的，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相信幻梦的徒劳罢了。

        “砰！”

        血液飞溅出来，肩胛骨传来的疼痛让卢斯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子弹倾泻，卢斯不得不从肉球上翻身下来进行躲避。受伤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这不知好歹的打扰反而让他有了发泄的对象。

        他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用宽刀劈断迎面而来的子弹，黑暗无法再蒙蔽他，他精准的瞄准了头领的脑袋。

        头领倒下了，而与此同时他也摁下了机关，地下室的天花板升起，带着鱼腥味道的湖水灌了进来。湖水隔断了一切争斗，也即将淹没这里的一切，掩盖所有痕迹。

        肉球强大的恢复能力让它在短时间内修复好了那些狰狞的伤口，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恐怖的人类，害怕的寻找自己熟悉的庇佑。

        他滚到头领旁边发出呜呜声，漆黑的肉芽从它的身上掉落钻进头领的额头的伤口，伤口如同降下神迹般被修复了。

        头领坐起身，像往常一样亲昵的抚摸肉球，两眼混沌，行动迟缓。他不再是人，而是成为了一具复生的尸体，用这种可悲可怖的姿态重复着生前的动作。

        肉球恳求头领带自己离开，它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被水流影响行动的卢斯却不肯就这么放过它们，他展现了人鱼般的水性，带着杀意逆流而来。

        被刀刺出心理阴影的肉球发出惊恐的叫喊，作为人形的头领便听从命令走上前去。人类的身体是脆弱的，它被巨大的力量从肩膀一直撕裂到腰胯，脊椎歪斜着，再也无法支撑它作为人的形态。还没等血液流出，它的伤口就探出了肉芽将皮□□补如初，只是对骨头无能为力。

        肉球最终还是带着那具不成人形的头领逃掉了，知道无能为力的卢斯安静的将武器收好，一同被收拾好的还有他心中的怒火和愧疚。

        水位已经达到了无法踩地的高度，与卢斯一同被抛下的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工人。

        一个工人扒拉住卢斯的胳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在死亡面前他是那么害怕，比以前他杀死的那些人还要狼狈不堪，再也保持不住平日的悍戾。

        工人：“救救我！我不会游泳！求求你救救我。”

        卢斯沉默的看着他，身形稳定的像是大海里的一座礁岩。看清楚自己究竟是向谁求助后这名工人差点就着湖水尿出来。

        “好啊。”

        工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没有什么是在绝望中看见希望更让人喜悦的。

        卢斯的目光依旧沉默又寂静，那份捕杀衍生物的狠戾似乎蒙上了一层灰看不真切了。

        “你是普通人，普通人是脆弱的，需要我的保护。”

        卢斯突然觉得这话有些可笑与刺耳，现实是普通人带着武器跟一个魔法师一样具有威胁性，而他也没能从衍生物手上保护任何人。

        果然，这样的事情无论发生几次他都无法习惯。

        另一边。肉球害怕卢斯穷追不舍因此顺着密道滚了很长一段路才停下来，接连的惊吓和逃跑后它再一次感觉到了饥饿。

        成长中的衍生物所要消耗的能量是巨大的，它们思维纯粹，除了求生本能外就是吃饭睡觉，跟小婴儿差不多。

        饥饿的衍生物迫不及待的想要进食，它将主意打在了跟它一同逃跑的头领身上。头领虽然皮肉完好但是脊椎歪斜，在刚才的颠簸中更是加剧了这份怪异。他死气沉沉，不再像是平日里那般亲切和蔼，丑陋的像是一个异类。

        肉球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它的“父亲”应该是完美的，而这个丑陋的残骸显然不再是它的“父亲”，它嫌弃他的怪异和丑陋，理应将其放弃然后处理掉。

        没错就是这样！肉球欢快的扑倒歪斜的躯壳，从残破的骨架上面撕下食物塞入口中。期间这具残骸仍保留着生前的本能，一直亲昵和蔼的抚摸压在自己身上的肉球，直到它的手臂也被扯下，连同手掌一起被吞食。

        “这不是你的爸爸吗？你就这样把他吃掉不会伤心吗？”声音突兀的回荡在密道内，一只手突破肉球的肉臂，从对方的背后钻了出来。

        今天第一次遭遇的事情太多了，只是这次没有人去指导它告诉它该怎么做了，它慌乱的用自己短小的手去探查自己裂开的口子，却因为体型庞大四肢短小始终无法触及。

        奈片从肉球里钻了出来，趴在肉球头上有些好奇的俯瞰对方吃剩下的残肢，他拍了拍肉球的头顶，继续说：“伤心就是心里闷闷的，眼睛里会掉下眼泪哦。哦你好像没有眼睛，抱歉哈。”

        “嗯……如果你不会伤心的话就这样死掉也不会觉得难受吧？”

        肉球发出可怜的呜呜声，它在求饶，它匍匐在地上让奈片能够更平稳的从他的血肉里出来。它用这样的方式企图讨好奈片，它的“父亲”告诉它好孩子是会得到奖励的。

        而奈片如它所愿降下了奖励，一场美梦，梦里它有着与“父亲”无一二般的外表，“父亲”抚摸着它的脑袋还给它带来了许多美味的食物。

        而当它想将“卢斯”放上餐盘时桌子上没有生命的刀叉突然开始攻击它，直到它放弃“卢斯”攻击才停止。

        美梦变成了有残缺的美梦，而在这样的梦境里它死去了。

        肉球圆润的身体开始枯萎干瘪，最后跟它的“父亲”混成一团，像是在死亡时进行了一次拥抱。

        奈片看着自己的掌心，神情有些恍惚，他在肉球体内感觉到了饥饿，然后抱着死前饱餐一顿的想法食用了一些肉芽。

        但是奇怪的是，随着进食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工厂的那次真的是他跟卢斯的第一次见面吗？为什么脑子里会有两个版本？

        他不是刚穿越到这里不久吗？他明明只是想回家而已啊。

        等等……为什么？

        奈片终于察觉到异样。

        为什么我记忆里的家是那么模糊，为什么我连亲人的脸都记不得了？就像是游子离开家太远，连回到故乡的方向都认不得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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