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习惯
许忌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他有同学会要参加,本来不打算去的,但是以前的几个朋友联系他了,说这么久没见,这次大家都来,让他别扫兴。
他许忌当年在学校里可是出名,因为性子刚烈,总是被学校里的一群“人物”盯上,三天两头地出去跟人打架,高一打高三的事迹当时可是风靡了一段时间。
同学会上没有许忌,就好像班里少了一半的人,大家都竭力邀请许忌过去。
许忌同意了。
收拾完,许忌顶着一张疲惫的脸出门,刚打开门就有一个女人冲了上来,许忌一看见她,头也不回地撞开人往车库里走。
韩婉紧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向他致歉,就差跪下来了,她抱着许忌的胳膊,说:“对不起阿忌,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已经和李延断了关系,对不起……你原谅我,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她变得狼狈了,身上的衣服两天没换了,她昨天好像是睡在门口的?如今披着凌乱的头发,像个女鬼在许忌眼前晃荡。
许忌冷冰冰地说:“你知错了?跟他翻上床的时候没想过后果吗?”
韩婉看着他,眼神楚楚可怜,她貌似真心知错了。
“对,你应该没想过,”许忌捏着她的下巴,“你就没想过会被发现。”
“不,”韩婉说,可是她说不出什么别的了,只是重复着:“不……”
许忌抬抬手,人失望的时候可以崩溃,也可以面无表情得继续镇定,可这并不代表他在给你机会。
韩婉了解许忌,她知道许忌不会原谅他了,因为他的眼神那么认真,那么阴冷,韩婉害怕了,她抱着许忌的胳膊,认错道:“对不起阿忌,是我的错,我错了……我不守妇道,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跟李延来往了,我已经把他删了,我爱你阿忌……”
许忌抽回了自己的手,没多说,走到车边,韩婉跟得太紧了,她扒着车门不肯松手,许忌没注意到,坐进去后,顺势拉上车门,韩婉的手被中伤,她惨叫了一声。
许忌回过头,眼神依然是那么平静,韩婉痛苦地站在原地,那一下一定重极了,可是许忌只是瞟了一眼,连车也没下,他开车离开了。
“阿忌!”韩婉恨恨地叫了一声,“许忌!”
在路上的时候,许忌一个人默默地开着车,脑袋里全是讽刺的从前。
人的变化太大了,让人难以接受。
那个学生时代跟在许忌身边,一次次向他表达感情的韩婉,如今也会眉头也不皱地爬上她曾经最看不上的人的床,那时候全校谁不知道,韩婉喜欢许忌,从初中到高中,到毕业,到现在结婚,这么多年的喜欢,也输给了本性。
同学,多美好的称呼,多好的回忆和岁月,那时他们正值年少,心思纯洁,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喜欢就是喜欢,而且可以一喜欢就是那么多年,现在不行了,人太新鲜,见多了世面,反而难以忠诚。
许忌给刘若打了个电话。
刘若没有去参加同学会,刘若比许忌大两级,算是他的学姐,他的同学会刘若不掺和。
许忌问她在干嘛,有没有空,公司里又来了事,不出意料,陈先生还是按耐不住了,但许忌现在状态不好,他不想要去管公司里的事,他想让刘若去接待,可是刘若却说她不在公司。
“我在花店这边,来看看阿生的,怎么关门了。”刘若说。
许忌精神了一些,问道:“关门了?”
刘若说:“对,她今天没营业?”
许忌也不知道,“应该在家养着呢,她刚出院。”
刘若摸了下门锁,说:“也是。”
刘若说她这就回去,许忌应了。两人之后挂了电话。
许忌的心情被抚慰了一点,他只有在听到沈奈生的名字和事情上,才能感到那仅存的真实。
才能舒缓他短暂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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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文刚刚醒过来,头痛得很,一个身影在眼前晃悠,他醒来就看见奈生抱着孩子正在收拾东西。
“阿生?”梁嘉文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他宿醉一夜,这会才终于清醒一点,看着房间里奈生的动作,他不解道:“你在做什么?”
奈生没有抬头,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收拾着东西,她听见梁嘉文醒了,把孩子抱给他,说:“你帮我抱一会行吗,她一直哭。”
“我头还疼,”梁嘉文伸出手:“你做什么快点。”
“嗯,马上好了。”奈生把啼哭的孩子递给了他。
梁嘉文抱着孩子说:“一大早在吵什么啊。”孩子一到早上就要哭,平时奈生会抱到外面去哄,不会吵到他,今天不行了,奈生有事情要做。
梁嘉文还没有下床,盘腿坐着,屋子里的酒精气味散干净了,不管昨天有多乱,每天早上一醒来,房间里总是会恢复整洁。
奈生一直在收拾东西,梁嘉文看着她埋头苦干,不明白道:“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奈生正在将孩子的衣服放进行李箱,她说:“这些是宝宝的衣服,我给它找了个好人家,今天送过去。”
梁嘉文头脑一蒙,信息量太大,他没能一下消化,“你说什么?你把孩子送人了?”
“不是送,是代养,”奈生说:“你和我都没有养她的能力,别人有,把孩子送走了,或许我们的生活会更好一点。”
梁嘉文低头看了眼孩子,“可是……”
奈生说:“没什么可是的,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没有她,没有我,你能不能振作一点,好好生活?”
梁嘉文皱眉看着奈生。
奈生收回视线,她拿起桌子上的信封,走到床边,把它交给了好久没刮胡子,颓丧的男人。
“这是什么?”梁嘉文心里有几分猜测,但不敢确定。
奈生证实了他的猜测,她平静地说:“你需要的,九万七千块钱,够你找到工作,稳定生活吗?”
梁嘉文一怔,手里沉甸甸的重量是真实的,“你哪来的钱?”
“我把花店卖了。”奈生说。
梁嘉文小小地震撼了一下,他没想过沈奈生会卖掉花店,那是她这些年一直经营,坚持做的事,也是出事之后,他们的经济来源,他颓丧好几个月了,全靠奈生一个人的收入生活。
当这笔钱交到他手上,就意味着他要成为顶梁柱?不,他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你不用担心,我没有要求你为这个家做什么,”奈生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她坐下来,从梁嘉文手上接过孩子,啼哭的婴儿找到了母亲,安全感让她放松下来,孩子停止了哭闹,紧紧抓着奈生的衣服,依偎在母亲怀里,奈生说:“这笔钱是用来给你生活的,嘉文,你现在要做的是向前看,我不会永远陪着你的,让自己好好地生活下去,颓废只会更让人看不起。”
梁嘉文听着,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处,那是奈生的手臂,她手臂上青紫的伤痕,是他的杰作,梁嘉文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奈生习惯了,习惯了他酒后发疯,抓着她的头发发泄,打她,折辱她,醒来后再露出这副好像很抱歉的眼神。
她习惯到被打的时候不发一言,被歉意看着的时候不曾有触动。
她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以温柔化解了这辈子所有的遭遇。
她已经疲惫到,连大声说话也觉得累。
“对不起阿生……”梁嘉文歉意地说。
“起床收拾一下,我给你刮胡子,出去玩玩吧,放松一下心态,明天去找工作,好好生活。”奈生对他的道歉没有任何回应。
梁嘉文也不想提自己的混账作为,他拿到了这笔钱,还不至于真的一无所有,他又像以前那样,短暂地充满了干劲。
奈生已经习惯了。
她把孩子放下,给梁嘉文刮胡子,她的手是那么轻,那么柔,梁嘉文永远可以把自己最糟糕的样子给她,她会照顾好所有人。
以至于梁嘉文看到这张脸时,偶尔也很愧疚,可是他不敢提,当年的事,他一句都不敢提。
颓败了这么久,梁嘉文看着奈生的脸,许诺道:“把孩子送走以后,我们俩好好努力,重新生活吧。”
奈生眼睛也不眨,说道:“嗯。”
梁嘉文想说很多誓言的,可是奈生的反应太冷了,他抿了抿嘴,没有多说。
所以,他也很后悔,这次没有多说。
奈生替他收拾好了一切,家里干净到找不到颓丧的气息,梁嘉文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奈生对他一笑,她坐在床边,双手交叠放在一起,是一个乖巧的坐姿,仿佛当年坐在琴凳上,舞台前,让人高攀不起的,熠熠生辉的光。
长发已剪,少女的眼眸从期待与憧憬,温柔与坚定,变成如今颓丧而空洞,空无一物。
她仍旧温柔,温柔到离开,都不会惊动谁的心情。
奈生转过脸,床上的婴儿开始啼哭,她将她抱了起来,白嫩嫩的小脸贴在母亲的胸口,可是婴儿一直在哭,这次她没有感受到安全感,怎么都哄不好了。
奈生很抱歉地说:“不要怪妈妈,妈妈很爱你,妈妈也想照顾你长大,可是,妈妈累了。”
奈生摸了摸婴儿的额头,温柔一笑:“你能体谅妈妈的对吗?对不起,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家庭。”
奈生自言自语:“以后没有人找得到你,爸爸也不会来骚扰你,在新的家庭,要听话啊,”奈生吻了下婴儿的额头,“好好长大,沈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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