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盯上(捉虫)
这人是刘家三郎,往年农忙时都是不回来的,今年怎么回来了?
何安然虽是心里疑惑,还是连忙垂下头,低声说道:“刘三郎客气了,是刘婶子好意请我干活,给了工钱的。”
刘三郎只是笑笑,没再言语,大声唤了两声爹娘。
有附近地里的人听见喊声,探头一看,发现是刘三郎回来了,连忙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候起来。
“三郎,今日怎么回来了?”
刘三郎笑道:“学院放了授衣假,我在县里无事,便回来了。”
“授衣假?这是什么?”他们村没几个读书的,还没听过授衣假这说法,都十分好奇。
林启看见何安然的脑袋也偷偷抬了起来,看着刘三郎,等他回答。
“原是九月过后,天气转凉了,学院留时间让学子回家取衣的。后来逐渐成了一个固定的假期,就叫授衣节。”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夸赞道:“还得是读书人,什么都懂。”刘三郎听后笑了笑。
刘父刘母原在那边地头干活,听见刘三郎的呼喊后,吃了一惊,连忙走过来,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并无。”刘三郎摇摇头,又将授衣节向爹娘解释了一遍。
他往年都是跟着镇上的一个秀才读书的,没有这么多讲究。也是今年去了县城后,才知还有这节。
“那你二哥呢?”刘母左右转头,并未见到自家老二。
刘三郎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说道:“二哥与县城一个同窗交好,说是要和同窗一起学习,便住在了同窗家里,并未回来。”
刘父刘母不懂这些,只觉得儿子放了假还要学习,实在用功得很,心里很是满意。
刘母见着三郎高兴,从地里出来,张罗回家做饭了。又担心刘三郎细皮嫩肉的,经不住晒,将他也带回去了。
人群便闹哄哄地散了。
林启动作慢些,就被小哥儿看到了。大约是见别人都走了,他还站在原地,眼里透着疑惑,盯着他看。
他笑笑,也走了。
秋收时,地少的人家还能回家吃午饭,正好躲过最热的时辰。地多的人家,就多是家里的妇人送饭,在地边吃完后,接着干。不然时间拖得久了,恐遇上雨天。
而雇了短工的人家,更是恨不得劳力一刻不歇地干,自然不会让他们回家吃饭,多是主家送来地里。
也就是刘家情况特殊,中午才能稍歇会儿。
林启站在门外,远远看见下地的人陆陆续续回了家,送饭的人也陆陆续续去了地里,只何小哥儿还是没有踪影。
他不禁皱了眉,这几文钱实在难赚,莫不是饭都不给吃了?
终于,林启肚子都叫了几声后,小哥儿的身影出现了。他走得飞快,时不时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要拐入他家这边的小路时,还向后看了几眼。
林启被他逗笑了。
回了院子,从厨房舀了些热水到水盆,又准备好干净的布巾。在小哥儿敲了第一下门后,就将门打开了。
似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小哥儿擦汗的动作一停。
“进来。”林启低声说道,小哥儿也回过神来,连忙进门。
林启又笑了起来,总感觉他俩这番动作有些好笑。唉,谁让这个世界规矩那么多。
他指指水盆,说道:“先擦擦脸吧。”
小哥儿看看他又看看水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见他没动作,林启突然想到,莫不是让小哥儿洗脸不合适?于是连忙改口道:“或者先吃饭?”
林启本来只是想让小哥儿擦把脸,凉快一下。但是现在,突然就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做,只是愣愣地看着小哥儿。
何安然也是如此,明明早上两人还一同上山,林启叫他中午吃饭,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进门后,就总感觉不自在起来。
看林启给他准备好了洗脸水,更是让他有些惊讶,还感到几分害羞。
“先擦脸吧。”他清清嗓子,压住羞意。满脸的汗和土,不洗洗怎么吃。
只是洗完后,看着木盆里的泥水,又开始后悔不该在这儿洗脸,尴尬地拽拽衣角。
林启没当回事,见他洗完就端起了水盆。
何安然一愣,连忙阻止。在他的印象里,这些都不是汉子该干的,让林启干这些怎么像话。
林启不解,问他一句:“怎么了?”
说着,手下动作未停,没等何安然回答就将水倒在了院外,然后又回头等他的回答。何安然痴痴看着,没再说话,只摇了摇头。
林启也不在意,他饿了半天,只想快点儿吃饭。
招呼小哥儿坐在草棚子里,先给他盛了碗蛋汤放手边,然后笑着说道:“今日就当感谢你这几日帮我编草屋顶了。”
他那日本是因小哥儿饿着肚子,想给他些饭吃,才找了让他帮忙收拾宅子的借口。没想到竟真让小哥儿做了这么久的草屋顶,算是占大便宜了。
小哥儿看看他,再看看他放在自己手边的蛋汤,眼睛亮亮的,抿着嘴笑了起来。
端起汤喝了一口,味道香美,心里有一次感慨林启真不同于寻常汉子。
两人都饿了许久,埋头吃了一会儿后,才有空说话。
林启问他:“今日在地边的年轻汉子是刘三郎?”
小哥儿点点头,只当他不认识,感到好奇,说道:“是,刘三郎是读书人。听说他十来岁就是童生了,如今在县城求学。”何安然眼睛里满是钦佩。
他不懂什么叫童生,但村里人都说刘家出了两个读书人,往日提起都很羡慕。想来这童生便是很厉害的吧。
林启点点头,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有思量。他还当这刘三郎读得多好呢,没想到就是个童生。心里不以为然,却没与何小哥儿继续谈论。
饭后,小哥儿喝了些水,稍歇了会儿后,就又要去地里了。他担心走晚了怕被来往的人看见。
林启拧着眉,看他又在大太阳底下匆匆而去,心里有些不快。
本来并不在意林昭的买卖能否和酒馆谈成,现下却是期待起来。
一直等到天色微黑时,林昭才回来,身上带着酒意,人还清醒着。
进屋后,先倒了杯水一口喝下,用袖子擦擦嘴,长出了口气。
这几日拿五十斤汽水去镇上,两三个时辰便卖光了,根本不费力气。
今日卖完后,又去了酒馆,与掌柜的说合伙往外地卖汽水的事,这才回来晚了。
这些做生意的老狐狸实在狡猾,先是就价钱讨价还价半天,商定好后,又说什么运费和储存,直说了好几个时辰。
商议了几个法子,一个比一个复杂,最后还是选了个简单的。定为林昭往后卖与酒馆的价格改为每斤十二文,且必须保证他们是最低价,无论何时都要优先往他们酒馆供货。
除此之外,酒馆每月至少要从林昭那儿拿两千斤的汽水,即便卖不了,也得把这二十四两每月付给林昭。
林昭和林启说着这事,脸上带着笑意。他去酒馆时,带着宋先生,自是不会吃亏。
想想以后每月都有二十四两进账,两三月便可在村里修一栋宅子,他心里简直乐开花。
谈妥后,又请了宋先生、食肆的东家与酒馆的掌柜一同吃饭,所以才喝了几杯。
他拍拍林启帮他倒浓茶的手,又拍拍自己的腰间,很是得意。缓慢地掏出一个荷包,摊在手心。
林启挑眉,这荷包墨色布料,上面绣着几株翠竹。针脚细密,款式精美,是他没见过样式。于是盯着林昭看了看。
林昭被他看得疑惑,一低头才发现竟将这荷包掏了出来。立马面色红了起来,快速从中掏出张银票,递给林启。
林启接过一看,是张八十两的银票。
他笑着说:“张姑娘真是大气,送荷包还要装着银票。”林昭抬脚踹他一下。
他这几日去张家去得勤,虽说因摆摊,没去帮忙割麦子,但从镇上回来时,总会买些点心什么的送去。
昨日去时,张家回赠了一匣子自家做的糕点,打开后便有这个荷包。
他知是张姑娘亲手做的,心里高兴,却没和人说,没想到今日一时忘形,被林启看到了。
林启做了个闭嘴的动作,表示自己会守口如瓶。
林昭这才抬抬下巴,说道:“这是前三个月的钱,宋先生让酒馆一次付清了。那咱们明日便可开始雇人,先做两千斤的汽水再说。”
林启自然也高兴,只是他光是笑笑,也不接话,就盯着林昭看。
林昭先时还没懂,过了一会儿后,才一拍脑袋,摊摊手说道:“你想让来就来,反正这次要雇的人也多。只是往后村里要有什么闲话,你可别后悔。”
林启听他答应了,自然高兴,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替小哥儿找着了赚钱的活儿,迫不及待想去告诉他。只是看外头天色晚了,恐不合适,才未出门。
第二日一大早,就等在了山脚下。
小哥儿今日不去做短工,但还要去山上做竹筒的,肯定一会儿就来了。
他目视着小哥儿来时的方向。果然,不过片刻,小哥儿就背着竹筐,手里拿着斧子走了过来。
看见他时,明显十分吃惊,左右望望,没看见其他人后,才上前问道:“今日怎么又起这么早?”
林启伸手,很自然地接过小哥儿手里的斧子,示意他一同上山。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没有发现身后,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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