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1/16

其实在这一天到来前，我是曾见过小狗的。只是路上行人匆匆忙忙，形形色色的人路过少年身旁，并不记挂太多在心上。

        偶尔白日梦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心脏被勾得痒痒的。想着便这样做了，哪怕在温度急速下降的十一月里，也舍得出门一趟去买奶茶。

        奶茶店不顺路，走上十分钟的路程，还需再横穿一条马路。

        每每经过，路旁花店的山茶花总要揪着我，将它羞得通红的粉色花瓣悄悄爬上我的脸颊。

        运气好的时候，恰好碰上他一个人在店里。我总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便点上一杯奶茶。趁他忙碌的间隙，站在比店内矮上一级的台阶上，假装淡定又高冷地偷瞄他。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惹眼，他总是很快就侧头瞥过来，我的眼睛像自动给他加了慢动作的相机，他被我框在眼里，整个人都在镜头下发光，对望过来的瞬间，眼中蕴着深情，一眼万年。我只会慌慌张张地立马低下头装作玩手机的样子，做一只不会说话的鸵鸟。

        哪怕心里的鼓“咚、咚、咚”紧张得快要被敲破了，表面上也要强忍着佯装镇定，只是慌乱无措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黑色冲锋衣很修饰他高大的身型，宽肩窄腰，少有的工作连制服都能穿出惊艳少年感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调制，手臂上青筋凸起，不知不觉就做好了一杯奶茶。

        “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这句老话诚不欺我。

        店里播放着“你爱我我爱你”甜甜蜜蜜的歌曲旋律，空气中充斥着蜂蜜般的甜味儿，简直是告白的最佳场景。定是丘比特突然降临，让人心跳加速防不胜防。

        刺眼的阳光，吵闹的蝉鸣，被晒得焦臭的柏油路，偶有一丝丝热风拂面，风里的气息与少年一般灼热。

        接过奶茶，垂着眼直勾勾的把视线刺上他白皙的手腕，扒着爬满青色图腾的双手顺势而上，线条流畅，少年裸露在外的皮肤炙热似火。

        抬头是突出的喉结，先见它性感地滑动，再听见声音。

        肯定没有人形容过，他的声音与被雪吻过的溪水无差，清澈纯净，潺潺流入喉间，沁人心脾，甘甜可口。一如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礼物，正赶上狂野生长的春，在林木山川间肆意散发稚嫩的气息。

        口罩边缘的脸颊上有几颗黑色小痣，这一点我俩倒是有几分相似了。

        再往上，黑色鸭舌帽压下软乎乎的碎刘海，遮挡住了眉毛，视线瞬间被他澄澈干净的眼睛吸过去。

        这种眼神碰撞时所发出的嗡鸣感就跟一块磁铁刚好碰上另一块匹配的磁铁一样，强烈的磁场效应直直地拖着人往他怀里撞去，叫人把控不住；但引人往下坠的落空感又十分矛盾，恍若流星从浩荡宇宙间摔落。

        这个过程也并非完成使命般的陨落，而在某个黯淡无光的夜晚成为了照亮别人的一束光，可祈祷许愿的盼头。

        后来某天晚上偶然在游戏里再次听见了这种特定的声音，红色空投箱从天而降，降落在我眼前，就像他出现的那个特定的瞬间，耳边发出沉重的“轰”响。

        系统终于舍得眷顾我，让我也逆风翻盘去切身体验一番命中注定的感受了。

        少年深邃的眼底缀满成谜的未知性与神秘感，勾着人去一探究竟，哪怕难度堪比摘月，也让无数人跃跃欲试，妄想去沾染一身洗不掉的濯濯月华。

        每个视线交错的几秒钟，我都从他眼底看见了自己。

        浩荡星河，寂寥宇宙，我是星宇。

        少年的目光炽热，滚烫，像极了没有人不被他深深爱着。

        02

        闺蜜休年假住我家，傍晚饭后闲着无聊，硬要拉着我出去玩。

        走到路口我开始编她，美名其约请她喝奶茶暖身子，不外乎是期待着偷偷的见小狗一面。

        小县城虽比不上繁华的大都市，但奶茶店也不是只此一家，只有他是我的心甘情愿，是我绕路的唯一选择。

        近来眼睛度数又涨了不少，奇怪，我仍然能一眼就认出蹲在马路边的那个身影属于他。

        见我们走过来，他将香烟弹出几米远，一边站起身把口罩拉上去仔细戴好，一边背朝我们走进店里。我看着烟头作抛物线状摔落在远处，滚落零碎的星火，空气中烟味缓缓消散。

        绚烂如烟火，却又转瞬即逝。真可惜，不知流星陨落时是否也是同样的光景。

        “喝点什么呀？”

        少年双手按在展板上，突然弯下腰，脸庞瞬间凑近，几乎能听见他呼吸声的距离。我兀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被惊得连忙后退，空气里缠绵上的几分暧昧气息无声消散。黑黝黝的瞳孔，勾勒出夜里的星光，荡漾起满满爱意，毫不掩饰的视线更加蛊得人面红耳赤，我站在他面前一两米远的台阶上，整个人像只刚被扔下锅的虾子，被滚烫的油水灼得浑身通红，蜷缩着。

        少年明明还很稚气，却偏生看起来力量爆棚，一举一动都尤为勾人。

        天花板的灯光晕在他身上，朦朦胧胧的为他镀拢一层金光，这般出场方式是韩剧男主角才有的殊荣。

        闺蜜喊了我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刹那间大脑都有些眩晕了，跟贫血一样。

        她想喝棒打鲜橙，我也不好意思说被帅哥迷昏了头不知道要点什么了，干脆和她一样，“两杯棒打鲜橙。”

        老天爷啊，你简直过于刻意了，今晚店里竟然只有他一个人，今晚店外刚好只有我们两个人。

        等待的时间里我都在暗自捶胸顿足，为什么偏偏今晚出门如此随意：两天没洗头，万幸戴了顶帽子，衣服也是随手套上的，只有紫发没开始掉色还能给自己带来几分安慰。

        闺蜜对于我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后知后觉，扯住我的衣角不放，夹有几分醋意地瞪怨我重色轻友，我傻笑着和她嚯嚯打太极。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恐怕我现在已经被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身后吵吵闹闹的，转身见街对面突然走过来几个青年，猜测是他的朋友们，只见他略微挑眉，开始和他们游刃地闲聊。男生眉眼弯弯，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少年口罩下的嘴角一定也是微微上扬。

        接过奶茶，我牵着闺蜜走入夜色，她边喝边调侃我，哼哼唧唧噼里啪啦的像被点燃的炮仗，语气酸得足以打翻醋坛子，好一顿“语言攻击”过后才开始慢慢庆幸：我这棵铁树呀，终于舍得开花了。

        我哪能啊？我向来不会主动，不然也不会守株待兔快一年了都没好意思去要联系方式了。如果我不主动，就不会和任何人有开始，因为害怕结束，所以杜绝所有由我造成的可能性。

        身后传来急促的奔跑声，“美女，美女！”

        闺蜜拉着我回头，只见有人慢跑到我们面前，“美女加个微信嘛！”

        黑夜里昏暗的灯光下，只能大概看清有两个人，像是刚才和他聊过天的朋友。

        青年说着就点开微信二维码，递到我面前。社恐不愧是社恐，我偏头朝闺蜜尴尬一笑，闺蜜秒懂，利落问道：“你们要加谁的微信？”

        没想到青年也是语出惊人，毫不迟疑：“两个都加嘛！”

        这下好了，尴尬的不知道是谁，反正肯定不是我……

        “我不在这边工作，你们加她吧。”这招落井下石，也只有我的“好姐妹”才能把它运用得出神入化了。她倒好，抱着奶茶站在一边幸灾乐祸，并没有帮人帮到底的打算。

        我想起年少时候在学校后山攀爬过的那棵黄桷树，几十年的光阴将它孕育成可参天的巨人。它在山顶生得枝繁叶茂，却孕育得不完整，树中间被“掏”得空空荡荡。那时候没有手机，夏日里我总喜欢钻进树洞里，鞋踩着粗糙的树壁爬上顶端，躺在粗壮的树干上，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做，睡在林荫下，听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妄想这样就能过完一生。

        此时此刻我只想再钻进那个树洞里，让小树姑娘对我敞开心扉，抱着我再偷偷埋一会儿，可以沉默不语。

        “加一个嘛。”拿着手机的男生多少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上，只见他完全感觉不到尴尬，反而把手机递得更近了，大有我不加他就不走的趋势。闺蜜在旁边发出开水壶般的爆笑声，离凑热闹看笑话的吃瓜群众就差吃瓜了。孤立无援的我只好特别没出息地点开微信扫了他的二维码，发送完添加好友验证的消息，揪住塑料小姐妹的袖子拉着她火速逃离现场。

        “尴尬死我了！你还让我加，他们是店里那个小哥哥的朋友。”

        “啊？我都没注意，那你还加？！”

        “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啊……”我正苦恼着，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不过既然他们是朋友，那我应该能通过他的朋友圈看见那个小哥哥的照片吧？”

        正好这时验证消息通过了，闺蜜让我赶紧点开朋友圈看看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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