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命树
小精灵们不敢打扰族长的沉思，便收起了好奇之心，跑到一边玩耍，时而绕着树干，在草地上追逐嬉戏，时而扇动孱弱的翅膀，在生命树的枝叶之间跳跃，渐渐地跑远了。
生命树下，只剩两个大人物。
“王，您看到了什么？”长老轻声问。
他的神力远远不及精灵王，哪怕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也只能看到模糊得难以分辨的画面。
“我看到……”精灵王正要回答，突然，视野之中，出现了一个发着白光的不明物体，像是一个球状的星体，在乌云和暴雨之中不停地下坠，朝着白云乡而来。
他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
长老心里一紧，颤抖着声音问：“有……有灾变吗？”
精灵王顾不上回答，只是将目光聚焦在那一个物体上。
半晌之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不，不是星体。
星体的下坠速度没有这么慢。
长老见他面色缓和，也放下心来，刚想开口询问，却见精灵王再度紧张起来。
那白光之中，仿佛有一个人形。
是……是堕天使吗？
完蛋了，那可是比下坠星体还要恐怖的一种存在。
精灵王握紧了拳头，想起了若干年前的那一场几乎灭族的灾难。
“王……王……”长老不只声音抖，腿也开始抖了起来。
您倒是说句话啊，到底看到啥了？
过了一会儿，精灵王松开拳头，并且收回目光。
不，不是堕天使。
虽然白光裹着的年轻人很英俊，但是身上没有翅膀。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不必为他耗费神力。
“我看到……”他缓缓道，“一个男人，从天上掉了下来。”
“是……是堕天使吗？”
“不是。”
“哦。”长老放下心来。
想必只是一个普通的生灵而已。
“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呢？您有没有看见？”
“没有，”精灵王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天上了。兴许是从哪一只飞鸟，或者哪一个飞行器上面掉下来的。毕竟在这种鬼天气下飞行，实在是太难了。”
“确实。”长老点点头，又问了一句，“他会掉进白云乡吗？”
“从现在的轨迹来看，会的。”
“啊，可怜的家伙！”
“真是太不幸了！”
两人一同感慨。
他会被生命树的枝叶绞得粉碎的，就像以前误闯白云乡的其他生物或非生物一样。
众所周知，白云乡只有一个入口。只要不从那个入口进来，都会被生命树判定为闯入者，予以毁灭。
对此，精灵族也毫无办法，因为他们控制不了生命树，只有被控制的份儿。
虽然那年轻人的身侧围着一圈具有保护作用的白光，但是在生命树的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无济于事……
一想到这里，精灵王看向了生命树的枝叶，目光之中带着刻入骨髓的敬畏与恐惧。
这可是曾经的世界树啊，从世界诞生之初就存在于天地之间了，是传说中的那位源初的伴生神树，每一片树叶，每一个枝条都蕴含着至高无上的原始神力，一度延伸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就连那些古老神族的主神们，想要建立神国，都得依附于它，向它献上自己的膝盖。
哪怕是在经历过那样可怕的变故之后，哪怕神力只有原先的十万分之一不到，它依然比世界上绝大多数存在都要强大，即使是某些真神来了，在不了解它的弱点的情况之下，也无法从它的树枝上面摘下一片树叶——曾经有神这么干过，下场……很惨！
有人说，它甚至能够打败时间，属于真正意义上的不朽……
就在这时，精灵王的视野里面，出现了一片移动的绿色。
他还陷在沉思当中，没有回过神来，只有视线机械地跟着那一片绿色移动，从上到下，从枝头到草地，晃晃悠悠地……
直到那一片绿色落到了地面上，他才反应过来。
那是一片生命树的树叶！
而且是位于生命树顶端部位的叶子，因为形状是特殊的星形。
等等，
什么，
生命树的树叶掉了！！
它居然掉了！
不会吧！
怎么可能？
堂堂生命树，怎么可能掉叶子呢？
精灵王敢用自己五百多年的生命发誓，不管是秋天还是冬天，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他从未见过生命树掉一片叶子。
它顽强得简直不像是一棵真正的树。
不但没有掉过叶子，也没有变过颜色。
而如今，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命树居然掉叶子了，虽然只有一片……
等等，不只一片……而是一、二、三、四、五……好多片！
精灵王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树叶一片接着一片地落下，心慌得无以言表。
世界终于末日了吗？
诸神再次黄昏了吗？
他慌张地转过头去，想要问问长老——毕竟他活了两千多年，见多识广，是整个精灵族中活着的最为博学的人——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
他毫不意外甚至有一点点佩服。
不愧是全族活得最久的精灵，跑得真快。
他没有生气。
毕竟在实力不强的情况下，逃跑不失为一种应对之法。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就只得他一人面对了啊。
还好还好，只是掉几片叶子而已，兴许没有什么事情，只是生命树的心情不好而已，毕竟外界大风大雨的……他自我安慰。
就在这时，只听咔擦一声巨响。
一个东西落在了草地上，就在他的脚边。
精灵王僵着脖子，低头一看。
一根树枝躺在地面上，从切口来看，像是被生生折断的，上面还长着很多新鲜的叶子。
不及他思考以及感慨，只听咔擦咔擦又咔擦，树枝接二连三地掉了下来，都在身侧不远处。
甚至有一根直冲他的头顶而来，还好他及时看见，一闪，躺了开去。
精灵王：“……”
就在片刻之前，他还在膜拜这一棵看起来无坚不摧的生命树——那是他从孩提时代起，就竖立起来的牢固信仰——而现在，就看到枝条和树叶接二连三地掉下来，活像树上有一个熊孩子，在一根接一根地掰断树枝一样的。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连精灵一族的前途和世间万物的存亡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他现在满心满脑地就只有一个想法：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谁能解释一下？
正想着呢，只见眼前晃晃悠悠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生命树叶，和几根惨遭□□的生命树枝，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落在草地上，落到他面前。
精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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