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吱呀一声, 霍黎动作轻柔地将房门带上。
一轮弯月高挂在夜空中,皎洁的月光洒在门前,一路照耀着霍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似乎因为洛婉柔, 连月光也青睐了他几分,霍黎垂眼看着自己的影子, 很快便走到了屋前。
草草洗漱后, 他应当尽快入睡,明日应是还有许多事要忙, 但霍黎却迟迟未能入睡。
自失忆以来,他鲜少去想自己究竟是谁,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
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是洛府,是洛婉柔身侧, 他有了名字有了身份,还何须去想那些压根记不起的事情。
可直到他真的站到了洛婉柔身侧, 当他得到的越来越多时, 他发现,这样并不能满足他所有的欲念。
他想,自己可能永远无法配得上她,但最初他也想的是自己兴许永远也不会有同她说上一句话的可能。
直到一切的妄想在逐步走向现实, 他便有些胆大包天的想,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最后的这个妄想, 也能成真,他也能成为,能配得上她的人。
可能配得上她的人, 绝不是一个没有记忆没有过去,连家和姓名都没有的人。
霍黎头一次有了想找回自己的记忆的想法,兴许这个记忆对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并不会有太多的改变,但至少他变得完整之后,便有了能朝着高处攀爬的底气。
只是,他究竟是谁呢?
不怎么柔软的床榻却很温暖,霍黎静躺在床榻之上,思绪有些杂乱。
不知何时,脑海中避无可避地想起了今日白日里的种种,一直延续到黑夜,最后落在了那个滚烫的吻上。
她的甜美,她的柔软,鼻息间似乎还能闻到她香甜的气息,唇上似乎还感觉到了那湿润绵软的触感。
柔弱无骨的手无力地攀附在他的肩,她的身子在他的吻下微微战栗,即使现在仅有他一人身处屋内,霍黎仍是难以自持地浑身燥热起来。
感官再一次被虚无缥缈的回忆调动着,仿佛一个易碎的梦境,却又清晰可见。
脑海中的意识甚至在不断蔓延着一些美好而浪漫的画面,同那个娇柔的美人一起,想要攀住他心中的那轮弯月,想要同她永远在一起。
想同她做更多亲密的事情,想与她一起看遍世间万千,想同她白头偕老。
可他是能拥有这般美好事物的人吗,或许不能。
他卑劣,阴暗,是下贱的奴隶,又怎能与她相配。
心情逐渐开始发生着变化,叫嚣着心中的爱恋,这一切都在,不断在提醒着霍黎,她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霍黎有些负气地想,自己失忆前是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所以上天才派来洛婉柔这个妖精,令他的身心遭到这般折磨,即使才分开不久,便想她想得快疯了。
但霍黎却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想,他失忆前定是个大好人,所以才得上天的眷顾,能够有机会步步走向他心中的明月,看见她,触碰她,乃至拥有她。
他承认自己卑劣、贪婪,也自知自己性子扭曲、阴暗,但仍是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念想。
他的爱意或许对于洛婉柔来说,压根就不值一提,但他仍是在心中奢望着更多。
脑海中的思绪乱做一团,搅在一起,令他几乎无法想到半点正常的事情。
理智几近崩塌,他想自己应该在她的房门前再守一会的,或是方才应该再多看她几眼,否则现在也不必在这静谧的夜中,饱受思念的折磨。
不知她可有同样在念想着自己。
心中的杂念得到了片刻的舒缓,只是脑海中,挥散不去,仍是那张早已烙印至深的脸庞,正带着娇艳的笑,目光灼灼地朝他看来。
这一笑,像是定格在脑海中的美好画面一般,在脑海中不断浮现,滋生的爱恋更加猛烈汹涌地冲占了霍黎的脑海,夺去了他的自制力,侵蚀了他的意志。
那些心底的思念,在静谧的夜中,显得尤为清晰。
摇曳的烛火不知在何时熄灭,但心头的火苗愈烧愈烈,似乎有什么隐秘事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发生着。
许久后,霍黎才逐渐将思绪平稳了下来,脑袋有片刻放空,空洞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屋顶,眼底的汹涌在暗夜中悄然地缓缓褪去。
翌日一早洛婉柔便收拾妥当从屋里现了身。
即使起身的时辰比平时早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推开门时,仍见到霍黎直直地站在门前,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是在这守了一夜。
霍黎的确在这站了许久了,天不亮,洛婉柔的房门前便出现了他的身影。
欲念褪去后,便是慢慢的罪恶感,脑海中的幻想,甚至比昨日一整日发生的事情还要旖旎,荒唐得令人无法直视,更不敢叫任何人知晓。
随后霍黎便想赶紧入睡,将这些思绪从脑海中撇去,但尝试了许久却毫无成效。
最终,他几乎没怎么睡,却清醒十足地从床上起了身,无事可做也没有要去的地方,唯有洛婉柔的房门前,是离她最近的,他能去到的地方。
在脑海中出现了一整晚的脸庞忽然出现在视线中,幻想照进现实,霍黎呼吸停滞了一瞬,直直地看着洛婉柔,就连心跳也漏跳了一拍。
洛婉柔抬眼有些诧异,但随即也只是淡淡地扫过一眼,摆了摆手示意霍黎不必跟上。
今日她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去做,略过霍黎,连话也懒得多说一句,便快步朝着院外走去。
霍黎呆站在原地,眼底还未能捕捉到一丝洛婉柔在他身上停留的片刻目光,他便又被丢下了。
指腹摩擦了一瞬,缓缓收回了自己方才想要抬起的手,视线里洛婉柔离去的背影像是在对他昨夜的冒犯无声的惩处,。
霍黎有些落寞地垂下头,无所适从地看着洛婉柔离去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院门前。
只是洛婉柔自然是没看到他这副模样。
从竹苑出来,便正巧碰见去厨房吩咐完早膳折返回来的春香,洛婉柔先一步开口问道:“李氏醒了没?”
洛婉柔不怎么常唤夫人为李氏,一般是唤二娘的,而一般唤李氏的时候,便是她对她抱有不满的时候。
春香一愣,连忙回道:“应是醒了,方才也见夫人院中的丫鬟去了厨房。”
洛婉柔眼眸一沉,立即道:“不必跟着了,今日早膳待我回来后再用。”
说罢,裙摆带起一阵风,朝着梅苑快步而去。
院门前,端着托盘的丫鬟被一旁突然窜出的身影吓了一跳,惊呼一声,险些将托盘里的汤弄洒。
连忙稳住身子,一抬头只见洛婉柔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她,便抬腿跨进了院门。
李蓉玉放在嘴边的瓷杯还未来得及放下,闻声便见洛婉柔快步朝里面走来。
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怎没叫人通报一声?”
洛婉柔走路带风,冷着一张脸俨然不像是来问候李蓉玉的,几步走到李蓉玉跟前,轻掀裙摆便坐了下来。
并未搭理李蓉玉明显不悦的神色,洛婉柔坐定后便开门见山道:“听闻二娘不知从哪个垃圾堆里给我找了个夫君,今日我便特来问问二娘,最近这是眼睛不好使了还是脑子不好使了,是觉得我洛婉柔好糊弄不是?”
洛婉柔极少说这般恶毒的话语,甚至压根没当众同谁真真切切翻过脸。
平日里一个冷冽的眼神,便能叫人知晓她的不悦,一个轻蔑的笑,便叫人不敢再肆意妄为。
可这次,李蓉玉的做法的确是将她惹恼了。
回想起昨日许巍的所作所为,倚仗的不正是李蓉玉给出的承诺吗。
若不是李蓉玉这头将这桩婚事同许巍说得十拿九稳,许巍也没这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进行骚扰。
然而,作为当事人,她竟到昨日才知晓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这叫她怎么能不怒。
李蓉玉一愣,因洛婉柔毫不留情的恶毒话语脸上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但随即,眼底又浮上几分疑惑来,蹲了片刻才有些气恼道:“放肆!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周围的下人被这突然剑拔弩张的气氛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无人敢上前多说半句话,只能惊愣地看着两人,都还搞不清楚此时是什么情况。
洛婉柔冷笑一声,冷冽的视线直直地看向李蓉玉,没有半分要退让的意思,进而道:“长辈?我可不知我有这样一位,将我的婚姻大事当做儿戏的长辈。”
李蓉玉眉头紧皱,对洛婉柔的态度十分不满,更对她的这番话语感到愤怒:“儿戏?我何曾当过儿戏,你虽并非我亲生,但到了应当出嫁的年纪,作为家中唯一的长辈,我仍是为了你的婚事忙上忙下,为了替你找个好人家,我费了多少心思!我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看着李蓉玉一副气不打一出来的模样,洛婉柔没有立即回怼回去,心下觉得有些奇怪。
李蓉玉这模样不像是在做戏,也不像是明摆着要将她往火坑里推。
想来也是,李蓉玉虽想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将她嫁出去,但她在府上的地位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前世也是如此,饶是她费尽心思要将她嫁出去,但只要她不愿意,相了再多的男子最后也只能作罢。
而此时,也只是李蓉玉刚开始替她挑选夫家没多久的时候,按道理来说她也不该如此离谱,一来就给她找许巍这样的男子,这是明摆着会被她拒绝的。
日后虽是找来诸多不靠谱的男子,但也从未有哪次,不过问她的意思便直接将她交付出去。
洛婉柔狐疑地看了李蓉玉一眼,语气缓和了几分但仍是带着质问的语气开口道:“我和许巍成婚是板上钉钉之事,是你向许巍承诺的吗?”
许巍?
李蓉玉顿了一瞬,神情像是在思索许巍是哪位。
随即她很快想起,自己之前托杨念允打探消息的那位许公子,不由得皱起眉头嫌恶道:“我怎会向他许诺,本以为是个家底不错的可造之才,经打听却得知是个纨绔公子,我早就不把他放在备选名单中了。”
李蓉玉起初在杨念允传来消息后,的确想着让洛婉柔在宋家的宴席上和许巍见上一面试一试的。
只是杨念允走后,她仍是对许家这个商宦之家有些瞧不上眼,这才又叫人前去打听了一番,结果便知道了杨念允的消息压根不靠谱,这便完全没把这人放在心上了。
洛婉柔一愣,也没想到李蓉玉会突然说出让她意料之外的话。
她气势汹汹前来梅苑,自然是要找李蓉玉算账的,可眼下却怎么像搞了个乌龙一般。
洛婉柔也并未完全相信李蓉玉,既然许巍那般说了,那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要不就是李蓉玉在撒谎,要不就是有人在其中散布不实的谣言。
李蓉玉瞥见洛婉柔的神色不禁有些担忧,看了洛婉柔一眼,有些生涩道:“怎么了?可是昨日宴席发生了什么事?”
洛婉柔淡漠地将视线瞥向一旁,方才心头的怒气压下了些许,但仍是没什么好脸色,淡声道:“待我查清事情始末,便会真相大白了。”
李蓉玉抿了抿嘴,心下也猜到了些许,否则洛婉柔不会无缘无故上她这来兴师问罪。
见事情没能得到解决,洛婉柔也没打算继续待下去,起了身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叨扰二娘了,事情查清后,若并非二娘所说的,那二娘务必要给我个交代了。”
李蓉玉皱了皱眉头,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但她想洛婉柔昨日必定是出了什么事,轻叹一口气,她也没打算同洛婉柔计较,这事的确要好好查探一番才是。
见洛婉柔说完就要走,李蓉玉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开口道:“等等。”
洛婉柔回过头来,便李蓉玉语气放缓了几分道:“亦川到了要上私塾的岁数,你哥不在,书信来往也要好些时日,若你有熟知的书院或先生,就帮亦川打点打点。”
洛婉柔愣了一下,幼时家中都是有专门的先生为她和兄长教学,此前她记得洛亦川也是有先生在府上教他读书写字的。
洛婉柔有些疑惑道:“先生教的好好的,上什么私塾?”
李蓉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转瞬即逝,并未被捕捉到,很快便恢复如常开口道:“亦川性子要强,甚至有些任性,我总觉着让他在府上独自念书虽学了知识,但却学不了为人处事人情世故,所以想着送去私塾与其他公子哥一同念书,兴许能让他在旁人身上学到府上先生教不了的东西。”
洛婉柔思绪片刻,很快理解了李蓉玉的意思。
洛亦舟事务繁忙,家中仅有她这个闲散的姐姐和并没有太多文化的母亲,洛亦川所受的教育的确不如当年她父亲还在时,她和洛亦舟所受的教育。
洛婉柔倒是少见的认同了李蓉玉的想法,对待洛亦川她自然也不含糊,没怎么多想便点头应下:“嗯,我托人问问。”
洛婉柔虽揽下这个活,却对京城的书院并不熟知,这般想来,若是想了解一番,该不是又要去麻烦李煜了。
思及李煜,洛婉柔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他本人,而是上次李煜出现时,霍黎那副失魂落魄又妒火中烧的可怜模样。
方才她离去时,霍黎似乎反应很大,只是她急着来找李蓉玉算账,哪还有心思搭理他。
这会冷静下来,洛婉柔朝着竹苑走去,心下倒是已经想出了霍黎兴许在误以为自己又要受冷落了的落魄模样。
撇去了脑海中霍黎的身影,洛婉柔想着,既然此事要拜托李煜,那便连带着许巍一事,也叫李煜帮帮忙吧。
清晨的阳光洒进竹苑,高耸的围墙外是高矮不一的绿植,院中一片春意盎然,零散的几个下人在主子还未归来前,正悠闲地聊天休憩。
秋玉朝院外探了探头问道:“春香,小姐今日起了个大早,急匆匆地这是要去干什么?”
秋玉的声音不大,除了站在她身旁的春香,并未引起其余人的注意。
唯有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阴沉着一张脸的霍黎,在听到秋玉的问话后身子僵了一瞬,随后便侧过耳,微微屏住呼吸,似是在偷听。
春香未注意到角落里的人,听秋雨这般问便想起了方才在院门前碰见洛婉柔时所说的,便答道:“小姐应是去了梅苑。”
说到这,春香不由得放低了声音,又小声道:“应是昨日的事惹恼了小姐,我也没想到夫人竟然给小姐说了这么离谱一门亲事,小姐气恼也是自然的。”
秋玉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附和道:“也不知道官府有没有狠狠惩治那个许公子,真是太不像话了。”
两人并未再多说,此事也不便让旁人知晓,说了没几句,便渐渐没了声。
只是不远处一直紧绷着身子的霍黎,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身子也放松了些许。
她是急着去找李蓉玉理论去了,并非是因为昨日之事冷落他。
正感到一丝窃喜,院门前传来动静,一抬眼,洛婉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竹苑门前。
霍黎身子比思绪先一步反应了过来,见洛婉柔出现,便立即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同时反应过来的,还有院内的其他下人,见主子归来,连忙收起了懒散的模样,开始干起自己手头的事。
春香和秋玉率先跑到了洛婉柔面前,有些担忧地瞧了瞧洛婉柔的神色,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最终也没能问出口,只是开口道:“小姐,可要用早膳了?”
霍黎的身影出现在春香身后,沉沉地看着洛婉柔,面部有些紧绷,没有开口,却期待着洛婉柔在忙完事情后,会不会有可能同他说上一句话。
洛婉柔侧眸看了眼霍黎,果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像个点头哈腰的狗,想必他此刻心中定是在祈祷着,不要被她冷落吧。
神色缓和了几分,洛婉柔抬了抬手示意道:“嗯,端到院中来吧,阿黎,过来分餐。”
霍黎喜上眉梢,眼角带了些柔和的笑意,面色上却并未显露太多,沉声应道:“是,小姐。”
洛婉柔移步至桌前,刚坐下,又唤来秋玉:“给李煜传个信,这下又有事情要拜托他了。”
秋玉愣了愣,小声问道:“小姐,可是许公子一事。”
洛婉柔沉着脸点了点头,但并未解释太多,眉眼间流露着烦闷的神色,此事的确让她有些心烦。
秋玉不便多问,见洛婉柔没再多说,便福身应道:“是小姐,奴婢这就……”
话未说完,在一旁等着分餐的霍黎神色一变,抢在秋玉前忙道:“小姐,能否让奴才替您分忧?”
此话一出,洛婉柔不禁抬头看向霍黎,一旁的秋玉也有些惊讶,微张着嘴,也不知霍黎这是在唱哪出。
霍黎的意图其实再明显不过了。
李煜这个名字就像是一道刺耳的警铃,洛婉柔又一次提到了这个人,而这便意味着,那人又要出现在洛婉柔眼前。
他不愿意。
洛婉柔轻蔑地看了霍黎一眼,挑了挑眉淡漠道:“你?分什么忧?”
霍黎脸上显然露出了有些气恼的表情,开口却不敢将自己的怨气泄露分毫,顾不得一旁还有秋玉在听着,有些急切表示道:“小姐想要怎么做,奴才都可以去做,他能做的,奴才会比他做得更好。”
洛婉柔闻言沉默了片刻,眼角逐渐浮上了笑意,似是对霍黎此刻这一副极力推荐自己的模样感到很是新奇。
端详了好一会,洛婉柔才轻笑一声缓缓道:“既然如此,那行,秋玉你不用去了,那便由你,去帮我向李煜传个信,就说,我有要事要与他相说,速去速回。”
洛婉柔眼底带着一丝狡黠,刻意加重了“要事”二字,更是明摆着将霍黎所说的“他”曲解为“她”。
霍黎瞪着眼看向洛婉柔,紧抿着双唇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他说的,是比李煜做得更好,不是说比秋玉做得更好。
气恼地看着洛婉柔,霍黎忽的转身,掩下眼中不甘的神色,生涩道:“是,小姐,奴才这就去了。”
洛婉柔饶有趣味地看着霍黎负气离去的背影,没想到还真去了。
不过以她对霍黎的了解,只怕这信儿是传不到李煜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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