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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出校门玩


走出校门,沿着一条内城河道,过往的行人并不多。身前身后偶尔有骑自行车的、骑摩托车的大叔不停地按铃铛、按喇叭,提醒挡道的小屁孩靠边走,注意安全。

苏沫沫拉着自行车陪我们走了很长一段,问我家住哪里,家里有什么人,读的是哪所小学...最后问我:“你们不在学校里待着,跑出去做什么?”

“我们想出去玩。”

“玩什么?”

“打游戏机,照相,下馆子...”

许华坤一一安排接下来的活动,丁寿摸了摸口袋:“我只有打游戏机的钱...”

“我就不打游戏机了,我想照相。”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失望,拍拍口袋,像是大哥照顾小弟,十分豪爽:“没关系,我还剩三十块,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我请客!”

“我想吃冰淇淋。”

苏沫沫插了一句,我有点蒙圈,半天不敢回应。苏沫沫像是吃定我,故意生气,撅着嘴:“我帮了你的忙,请我吃冰激凌不愿意啊?再说,县城这么大,哪家游戏厅近,哪家照相馆照相技术好又便宜,哪家小饭馆允许小孩子进去吃,你们认识路吗,还不是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土生土长在县城里的姑娘!”

被她这么一说,挺有道理。我一咬牙:“那好吧,我请你吃,多少钱?”

“三块。”

“什么?”

“我去,三块钱可以买12个币,照六张相,吃一顿快餐...”

苏沫沫见我张大了嘴巴,像是没吃过冰激凌似的,不曾觉得在她眼里的三块钱、是我想也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算你运气好,要不是天凉,我至少吃三种水果口味的冰淇淋。”

“那要多少钱?”

“十块钱。”

这么说,她每天的零花钱至少十块钱,一个月就是300块,一年岂不是3000块。天啦,城里的孩子养起来真的很费钱,难怪说挺金贵的!

算了,答应她的事,岂有反悔的道理。没过多久,苏沫沫走到一家经常光顾的冰淇淋店,点了草莓味的,问我要不要来一份。

我当然,舍不得吃,撒谎说不喜欢吃冰的。许华坤、丁寿、石磊留着钱还要玩游戏,当然,也是舍不得吃。

等我付了钱,苏沫沫心满意足一口没一口吃起冰淇淋,连声谢字也不说,像是我欠她似的,理所当然。沿着这条街道,两边商铺不是卖水果就是卖肉卖生鲜,我很怀疑苏沫沫走错了地方。很快,又穿过一条街道。

转了半天不见一家游戏厅,我有点着急,嚷嚷着:“还有多远啊?”

“快了,就在前面!”

苏沫沫指了指前面,那是巷口,属于古老街道还未规划建设。随着苏沫沫所指方向,许华坤急不可耐率先跑过去,石磊、丁寿跟着跑,估计是经常玩游戏玩上瘾了。

苏沫沫很奇怪,为什么我不跑,盯我半天:“去啊,你快去啊,你不是要打游戏机吗?”

“我不急...”我又没玩过,急什么。

苏沫沫一时摸不透我的心思,是真不急、还是装模作样不急。总之,她是女孩子,不喜欢打游戏机。毕竟,像这种游戏机,按键有一块钱硬币那么大,通常小孩手指小按不动、按不灵,就握起拳头照着上面锤。尤其是闯到重要关卡,锤起拳头的力度特别大,脾气不好的小孩渐渐地就学会了暴力。

若不是陪着我人生地不熟,苏沫沫是不会走进这家民宅游戏厅。老板是青年男子,年纪在二十岁左右,嘴里叼着烟,梳起油亮亮的中分,坐在柜台上,招呼着我们:“一块钱四个币,三国演义,还是97?”

这是常语,我听不懂。倒是许华坤、石磊各自回答:三国演义,97

三国演义是闯关游戏,单人双人都可以。97是对打,双人游戏。

我买了12个币,他们仨一人四个。我没玩过,担心玩的不好,浪费游戏币。苏沫沫见我不玩,一时兴起,说:“我也要玩。”

我装作没听见,想玩就玩呗,跟我说是啥意思?果然,心里害怕什么就来什么,苏沫沫伸出手,理所当然道:“我没钱,给我一块!”

我,我半天说不出话,还有这种操作,什么叫你没钱就可以找我要。杀熟,也不带这样的啊!

“快点..”

苏沫沫见我半天不舍,开始催促。终究还是我鬼使神差般,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递给了她。

“谢啦!”

还好她肯说出一个谢字,我这心里再多不舍,总算有了安慰。

接着,老板带我们走进一个房间。狭小的房间,有七台游戏机,其中三台亮着屏幕。已有六个比我们还小的小学生,两两挤一块全神贯注眼睛不眨盯着屏幕,与此同时小手不停锤起按键操控游戏角色,玩得贼溜小脸涨红好些兴奋。

许华坤熟门熟路,摁下游戏机开关按钮,一眼认出哪台游戏机是玩三国演义的。因为,什么样的游戏,它的角色扮演由卡通画像画在游戏机外壳上。石磊和丁寿玩97,它的卡通是八神、火神。

我站着,盯着他们玩。苏沫沫选了一台几乎没人玩的游戏机,玩的是火焰山,没有暴力,靠的是技巧闯关。

一时间,六台游戏机同时运作。许华坤、石磊、丁寿他们仨,先玩一个游戏币热热身,第二枚开始大喊大叫,第三枚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恨不得拳头是铁锤,弄得按键啪啪响。为了闯关取胜、打败敌手,这三人发了疯似的乱蹦乱跳,噪音非常大,严重影响到别人。这不,其他三台游戏机的小学生,像是被他们仨抢了风头,一个个失了魂木讷着脑袋,好些害怕。

等到第四枚游戏机币投进游戏机,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他们仨玩得不亦乐乎,从未想过离开。这时,苏沫沫手里还有三个币,对我说:“我不玩了,给你吧!”

没等我拒绝,苏沫沫把游戏币塞了过来。我又不会玩,只好给了许华坤他们仨一人一个,警告他们:“最后一个,玩完了咱们就玩完了!”

这话听起来别扭,什么叫玩完了,咱就玩完了。我的意思是,玩完了,咱们就该走了,该玩的已经玩了。

“放心吧,最后一局!”

正说着,房间被老板打开,走进四五个身影,估计又是来打游戏机的小学生。没等我细想,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吴敬彬、吴敬豪,他们怎么来了...”

我在心里暗自吃惊,许华坤、石磊也是回过头,见是“熟人”,一下子从游戏机里惊醒过来,不可思议盯着他们。

吴敬彬的前额打了块口罩大小的纱布,穿了身刚从医院没有换下的蓝色条纹状病服,在吴敬豪的跟随下,大摇大摆选了台游戏机。没等他俩坐下,那几位小学生很是自觉让位子,溜了出去。

正当吴敬豪打开游戏机,吴敬彬东张西望突然发现我们的存在,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像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猜住院一个礼拜,他应该想到额头上的伤,除了七班,应该有我一份功劳。

果然,他看我的眼神,比之前还要凶狠,更多的是寻仇!

“关小飞,没想到你也喜欢玩游戏!”

吴敬豪一听是我,还未摁下游戏开关的手指很快抽回,回头见我、还有许华坤、丁寿、石磊,像是多日不见的“好友”,居然在这种场合下相遇,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瞧瞧,这是谁啊,原来是咱一个村的关小飞啊。什么时候你也有钱玩游戏啊,是不是跑了第一,得意忘了形,什么地方也敢来!”

说着,吴敬彬他们几个将房门关上。估计,他们是要找我算账。

许华坤性子急,见他们关门,拍拍胸口挺身而出直嚷嚷:“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石磊、丁寿领教过吴敬彬的厉害,他收我保护费、逼我吃剩菜剩饭,还敢带领六班的宿舍生和七班的打混战。这会儿,他打赢了躺进医院,伤势还没好就跑来玩游戏。可见,他不是一个好学生,不是一个乖孩子。

苏沫沫是女孩子,可以理解她害怕吴敬彬要做打架的准备。她害怕是真,只不过,更害怕吴敬彬动手的是我。没等吴敬彬动手,她先拉着我躲在身后:“别怕,这里是游戏厅,他们不敢闹事。”

像这种游戏厅,老板都是混过社会的,基本上没人敢在这种地方闹事。何况,还是一群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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