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补习

杨春来弄清清单上的采购名单，离开坐席，片刻不等拨打电话联系他的供货商。

我终于明白校长找杨春来所谓何事，心下算了一笔账，全校六个年级，除了学前班不需要交费，共有五个年级约有一百六十个学生，每人交费五块，将近八百块捏在校长手里。如今，校长列出清单，要求杨春来先报底价。估计，校长是在算杨春来的底价购买完这些体育用品，还剩多少。

我一时入神，心里想着杨春来报的底价越低，转到校长手里剩余的钱越多。

杨洁见我适才吃的狼吞虎咽，只因她爸离开坐席，我却有了心思想起事来。一时半会，她也弄不清我在想什么，打断了我：“想什么呢，赶紧吃啊！”

我回了神，笑着说：“阿姨烧的菜，真好吃。”

何翠英夸我嘴甜，替我盛了一碗鸡汤，和蔼可亲道：“听小洁说，你是班里成绩进步最快的同学，告诉阿姨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没想到杨洁会在她妈妈面前经常提起我，说起我的成绩。还好杨洁没有告诉她妈，我从学前班到三年级，一直是全班倒数第一。没等我不好意思解释进步再快，始终不是前三。谁料，何丽丽在一边，自嘲道：“我要是倒数，稍稍努力也能进步！”

“丽丽，你在说什么？”

像是说漏了嘴，杨洁嘟着嘴示意何丽丽不要说下去，何丽丽尴尬地笑了笑：“哦，没什么...姑妈，我是说您的厨艺稍稍努力，又进步了。”

何翠英犯起疑惑，好端端地为何说起我的厨艺进步了。吃了一口，不太相信，好像没有进步啊！

换作任何人说我倒数，我都不会生气，因为不在意，所以无所谓。然而，这句话从何丽丽口中说出，我感觉到她的厌恶与鄙视。一直以来，我没有找机会，与她单独说说话，只是远远地注视着她。直到现在，她是无心之说，却给我带来心灵上从未有过的震撼与伤害。

原来，我在她眼里，是一个倒数令她嗤之以鼻的人。

我有点淡淡的忧伤，突然失去了胃口，装作若无其事：“阿姨，其实我的成绩，一直是班里...”

“一直是班里最不爱学习的，对，你是不爱学习。只要你努力，没准还会考第一...”

杨洁不知搭错哪根神经，突然提高了嗓音，打断我的话，向她妈妈解释我是班里调皮爱玩的同学。这段时间幸亏新来的钟老师对我严加看管督促我学习，这才有了我成绩进步的大空间。

何翠英身为家长，最关心的莫过于学习成绩。杨洁的成绩处于中等，何翠英希望围绕在她身边是成绩好的同学，而不是像我这种曾经倒数、成绩极差的同学。还好我的历史成绩没被扒出来，何翠英算是认可我是好学生，语气深长道：“小洁，你不要光说人家小飞，你也要努力啊！”

话锋一转，说到杨洁的成绩，她开始沉默不语，在何翠英再三严厉警告下，她才略有反省点头：“知道了妈，我会努力的。”

何翠英不太相信，杨洁不止一次说过她会努力的，可是结果呢，语文和数学的成绩还是那样不上不下。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何翠英又给我夹了块鸡腿，向我请教：“小飞，你能告诉阿姨，你是如何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两门功课的成绩考进前十？”

我一时不知如何用简短的语句向她解释如何在短时间内提高成绩，毕竟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吸收老师讲课内容的效率不一样。于是我想了想，想到钟老师的笔记：“学习别人的学习方法，多读书多复习多练题多思考多总结。要把所有会的与不会的，分开，将不会的题目反复练习，举一反三，做到自己再也不会犯同样错误为止。”

由于我说的太深奥，何翠英听不懂，看看杨洁，她也不太明白我的意思。轮到何丽丽，她很惊讶我说的练题、做题思路，是属于那些成绩特别好的同学所采用的方法。即便何丽丽排列全班第六，她也不会想到总结题库划分。

看来，是我给她上了一课！

何翠英听的一头雾水，苦笑着：“这是老师教的？”

当真是老师教的，那我岂不成了老师。虽说我有点飘飘乎不知所然，但我说的都是实话，是从我成绩一塌糊涂数月内考进全班第九，实践中总结出的真理。

我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嗯，就算是吧。”

杨洁见不得我骄傲，向我泼冷水：“妈，别听他胡说，这是他的学习方法，不是老师教的。”

我有点不服气：“阿姨，我敢保证只要我的学习方法用在杨洁身上，她的成绩就会和我一样。”

我一时心直口快，说的有点不切实际。我的目标是全班第一，杨洁不可能和我一样，全班第一只有一个名额。我的意思是，她会和我一样，会有很大的进步。

何翠英听我的意思，她的女儿只要用我的学习方法就会进步，可把她高兴得夸我懂事。一时高兴冲昏了头，何翠英居然给我满上，吓得我手忙脚乱赶紧拒绝，我是学生我还小，不能喝酒。

“小飞啊，阿姨相信你，希望你以后学习上多多帮助小洁。”

“没问题，阿姨...要不这样，从今天开始，我帮杨洁补课。”

“你帮我，补..补课！”

杨洁不可思议盯着我，她那像是发现新兴人类、极为夸张的表情，明摆着不相信我的实力。

何丽丽再也忍不住，噗嗤一笑，以她的成绩都没有勇气给杨洁补课，何况，是我，一个倒数刚刚有了进步，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而我，却信心满满，从来不知补课是一件多么辛苦、多么艰巨、多么神圣的任务。

没等我白眼杨洁有便宜不占，反驳她，我怎么了，我就不可以像老师那样给你补课吗...没想到，何翠英居然拍了桌子：“好，就这么定了...”

“妈，你在说什么，什么就这么定了，真让他给我补课啊，传到别人耳里，我会被笑话死的。”

“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你不是说他的成绩是班里进步最快的吗，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有好的学习方法..”

“不一样，每个人都会进步的，我只是进步迟而已，相信我再过几年，我也会进步的...”

“再过几年，初中都毕业了，哪有时间让你进步！”

于是，在何翠英的要求下给我提出建议。建议我在学校，午间休息补课。建议我傍晚放学和她女儿一起回家补课，补课完由她的老公骑摩托车送我回去。如此一来，我很辛苦，既没了午间休息玩耍的时间，又要黑着夜回家打破了往日的作息。不过，出于尊重我的付出，每天给我三块钱算作报酬。

我当然不能因为这么点钱，仔细算算，三块钱在我心里已是天文数字，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拒绝：“阿姨，管饭就行，我不要钱的。”

杨洁那一副恨不得吃我的表情，指着一桌子没有吃完的菜，白眼道：“管管管，就管你一顿，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我猜她是不想让我补课，让她心里觉得低我一等。而我，偏偏喜欢在她面前高高在上。

吃完饭，何翠英给我拿一大把棒棒糖，弄得我实在不好意思，左口袋右口袋塞得满满，嘴里吧唧吧唧舔着。杨洁拉着何丽丽的手，跟在我身后。

这一路，杨洁对我没话可说，像是我做错了事被她惩罚。而我，吃着她家的棒棒糖，却舍不得拿出一根与她分享。回头给向何丽丽，她也不想理我，找了一个不喜欢吃糖的借口。

我很珍惜这段路程，走在她俩前面，放满了脚步，就是为了让何丽丽也能放慢脚步多点时间陪着我。只可惜，她自始至终只陪杨洁说着话，从未认真仔细瞧我一眼。她的冷冷静静，像是有意保持着我们彼此间的距离，表面上是同学，等到小学毕业估计再也不是熟悉的人。

终于来到学校，按照约定现在是午后休息时间，我不给杨洁喘息的机会，开始补课。杨洁受不了班里有十几个同学，众目睽睽之下，我像是当了她的老师，与她关于学习的问题交流。

由于我的成绩进步最快，那些不看好我、又不喜欢助人为乐成绩特别好的同学，像是失去嘲笑我的勇气，除了惊讶，再也没有过多的举动干扰到我一门心思给她补课。期间，王老师视察班级纪律，透过后排窗户发现我和杨洁坐一块，只听我在说话，杨洁一个劲点头认真听讲。像是抓住我又犯了错，王老师学会了瞬间转移大法，站在我面前，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狠狠批评：“关小飞，这是你的座位吗，还不快回到自己的座位！”

我已经习惯了王老师不给我好脸色，没必要解释，只管顺从老师的意思，点头道：“好的，老师。”

“不像话...”王老师指着我，有太多的不满：“刚有了进步，就开始违反纪律。”

显然，王老师对我的进步，没有太多的惊喜与认可。可能是我的进步太迟，他已等得不耐烦早已失望，在他心里根深蒂固留下我是差学生的思想，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杨洁实在看不下去王老师对我始终抱着不好的看法，替我解释：“老师，关小飞帮我补课，不是为了找我说话。”

王老师像是听错了话，愣了好长时间，十分好笑：“你想补课，可以叫老师，你叫关小飞补课，真是笑话！”

即便我的出发点是好意，那也要看我有没有这个实力。如果，我能补课，那还要老师做什么...

王老师觉得，他今天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看在我不是故意扰乱课堂纪律的份上，这事也就算了。随后，两个多小时的午间休息、与午间自由作业结束后，便开始下午的课堂。

总体来说，我已渐渐跟上王老师、钟老师在课上讲解的思路，学会了举手抢答，与那些成绩特别好的同学，无形中展开了争斗。没错，我接下来的目标是全班第一，一直处于领先地位的班长袁兴云同学，开始感受到我的存在。因为，老师提出的问题，我已对答如流，思考的时间越来越短、答对的概率越来越高，近乎百分之百完美。

放学后，我随杨洁一起回到她家的小卖铺，帮她补习功课。为了让我尽心尽力，何翠英亲手包了饺子，沾上咱山西农家最地道的陈醋，吃得我心满意足、畅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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