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秉烛夜谈

战场已定，江澄便将后续都交给了严铁石，准确来说，他和孟钊都属于志愿军形式，也是要听从严铁石的命令，只是或者是因为严铁石明白这两人身份的特殊，能力也远非他所能比，所以很多时候即便是江澄反客为主，他也没有半点介怀。

        半日之后，张世杰也得到了饶州大捷的消息，已经有好多年没有露出过笑容的张世杰，此刻脸上都笑出了菊花。

        这些年来，受到贾似道的制约，不仅仅是他，宋朝几乎所有的坚定的抗元派都没有任何的兵权，他还算好，手上总归有三千五千的兵马，而其他如杜杲、彭义斌等人都一直被困死在临安城。杜杲老将军在临终前依旧痛呼，“抗元，抗元！”

        也只有在贾似道死后，朝廷迫于元军的压力，这才将其中最精锐的军队交到了张世杰手上。然则时间太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张世杰也曾经和元军有过交锋，虽有小胜，但斩敌不过数百而已，和饶州这样的歼敌三千，完全无法比较。

        最重要的是，此战必定会打击元军的嚣张气焰。眼下在宋朝境内还有不少小股的元军在活动，饶州一战的消息传去之后，这些小股的元军在短时间内容必然要龟缩起来。

        毕竟连蒙古十大勇士之一的赛罕都丧命于此，他们的头颅可绝对不比赛罕要硬。

        而对于张世杰来说，这一战争还有更为重要的意义，那就是缴获的三千匹战马，宋朝缺马，以至集宋朝全国之力，也不过能集中八百匹马而已。当然，在数年前可不是这个数字，只是芜湖一战，贾似道葬送掉了宋朝的大半国力。

        有了这三千战马，张世杰他便可以组建起一支更为强大的骑军。

        正想着这些，就有亲军来报，江澄回来了。至于孟钊倒是没有，饶州城的战争一结束，他便回到了那个小山谷。想到江忠等人可能在里面度日如年，而且江大人一家的骨灰也还没有得到安葬，孟钊自是片刻都等不下去了。

        “哈哈！”张世杰大步走出营门，见到江澄，立即张开双手，给了江澄一个大大的拥抱。能让张世杰这么一个泰山崩于顶而不露声色的宋朝军队中的灵魂人物做出这么夸张的表情，足见张世杰此时的心情。

        最重要的是，江澄等人在这一战役表现出来的速度以及己方的损失，都让张世杰很是惊讶。

        本来在张世杰的打算之中，江澄等人这支骑军更多的目的是起上鱼饵的作用，骑军偷袭，或多或少都会给元军带来一定的损失，但是八百骑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三千元军的对手，在久战不下之时，严铁石就会下达逃跑的命令。这样一来，元军必然追赶，顺势便会落入到以马亮等人设置的包围圈。

        八百骑兵对付不了三千元军，但是马亮的一万兵马要对付这三千骑兵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并且这三千元军在经过江澄等人的偷袭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人还不好说。

        最主要的是进入了包围圈后，这些元军想要逃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才是张世杰真正的计划，不过江澄毕竟还不算军中之人，所以这些东西，目前而言江澄也没资格知道。虽然江澄并不清楚这个计划，但是张世杰相信以江澄的身手即便这次偷袭失败，要想保住性命也不是难事。

        他也没想到江澄竟然能想到通过下水道潜进饶州城市的主意，更没想到江澄比他想象的还要勇猛，在第一次参加战争就完成了百人斩，这个战绩即便是放在四千年的华夏历史上也称得上耀眼。

        和这相比，抄近路这个建议就完全拿不上台面了，说起来这只能算是向导的工作，但就是这个主意，让偷袭能够提早半个时辰，否则再往后半个时辰的话，也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成果。

        “贤侄，这次战争你是首功，稍后我便给朝廷上折子！”张世杰紧握江澄双手。这才发现江澄并没有想象中的得意。

        “怎么了？”张世杰很是不解。“免费是想起了江大人？”

        江澄摇摇头，又点点头，从昨天开始，他还真没想起过多少江万里，江万里的行为虽然悲壮，但是在江澄看来却是最不可取的。只要留得有用之身，才有日后的无限可能。

        不过他倒是能够理解江万里，江万里手无缚鸡之力，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不自杀，那就可能死在赛航的弯刀之下，也有可能被赛罕生擒，毕竟以他的身份，元军想来也是很感兴趣的。

        百无一用是书生，江澄不清楚江万里在临终前又没有这个念头！

        “此战一共死了两百三十七名战士，其余之人，无不受伤！”虽是偷袭，但元军的反扑也是极为疯狂的，这也幸好宋军一方有江澄和孟钊这两个绝世高手，而对方的赛罕一开始只抱着钓鱼的心思，等发现情况不对之后转身便逃。如果赛罕一开始变投入到了战场，宋军死亡人数还不知道要增加多少。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张世杰嘴中说得轻松，但听到这个数字后也将之前的喜悦冲淡了不少，他明白，如果不是江澄，不说能不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即便可以，士兵的死亡数字也必将大增。

        说起这个，两人都没了说话的意思。

        直到傍晚，偷袭饶州城的骑兵或是欢天喜地，或是悲伤莫名地回到了营房，江澄看着那些悲伤的人，直到这些人都有亲人或者朋友陨落在这场战争之中了。心情更是难受。

        他没想到元军的反攻会那么快，如果能够料到，他必然会让严铁石做命令战士做出更多的防范措施，比如不是五人小组、五组再组成一支小队的行驶，或者他可以让十支小组组成一支小队。还可以让这些士兵带上盾牌。

        先前为了显现偷袭的突然性，这些士兵都只是带上了弓弩以及刺刀。这些武器才杀伤元军时候自然效果不错，但等到元军反攻之时，宋军也只能接受死亡这唯一的结局了。

        不过这群士兵会营不久，马亮带领他的部队也回来了，和骑兵相比，马亮部下就完全都是喜笑颜开的形式，这也难怪，他们本是准备埋伏元军的，结果仅仅是去打扫了个战场。

        将军或者可能因为没能杀死足够的元军导致自己缺乏功劳而不高兴，但对于普通的士兵而言，知道自己又从鬼门关走了出来，哪能不开心至极，更重要的是这次在饶州城内他们缴获了根本就难以想象的财富。

        赛罕等人洗掠了整个饶州城，将其中的财富都集中在了驻地附近，等到他们被宋军一网打尽之后，这笔饶州老百姓几代人积累的财富，便又回到了宋军的手上。

        饶州居民早在数天前便都死在那场屠城惨案之中，眼下这些财富想要物归原主也不可能。

        张世杰还不清楚这笔财富的距离数字，但是通过马亮的汇报，他也忍不住手摸胡须。大笑道，“好，好，好！”

        宋朝皇室现在都是朝不保夕，他手下虽然有五万大军，但朝廷的军饷粮饷一直在拖欠，再这样下去，不要说打仗，这群士兵不逃跑就算不错了，作为宋朝大将，他也不可能学蒙古军一样，在境内烧杀抢掠。

        眼下饶州这笔财富虽然本属于饶州居民，但是现在他们人都不在，张世杰将其拿来充当军饷，自是理所应当。根据马亮报告给张世杰的消息，张世杰估计，这笔财富足够他五万大军一年的军饷。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一年，他不必为军队因为欠响而导致发生哗变的可能，这样一来，他也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对付元军方面。

        江澄也走了出来，对于饶州城的这笔财富，他没半点的兴趣。只是饶州城虽然收了回来，但张世杰可不会在这长久驻扎，张世杰一走，元军必然会重新占领这座城池。

        如此一来，江澄便迷茫了，自己下一步要去向何方。

        江澄上学时历史并不算很好，他熟悉的更多的也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等绝世天骄，至于宋朝末年，除了知道有个宋末三帝之外，就只剩下宋末三杰了。

        至于江万里，江澄也是曾经背诵过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而且其在自己的家乡跳井自尽才能知道这个人的人名。

        “世叔，大军明天就要开拔吧！”江澄看着营房中忙来忙去的士兵，询问道。

        “是啊！”张世杰点头说道，“元军大都是骑兵，而我们却是步兵，速度上就要比对方慢上不少，只怕即便我们到了临安，临安城……。”

        很显然，张世杰也不愿提起这个最为恐怖的结果。

        张世杰此时有些后悔，他原本以为元朝内部的矛盾至少需要三五年的时间才能解决的，真这样的话，在这段时间内元军不大可能大规模地进攻宋朝的，而他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收复黄石山，襄阳等地。

        正因为如此，他才带领军队据扎在江州，一是因为江州距离黄石山不远，二来张世杰知道，当年岳爷也曾经在江州据扎过一段时间，连岳爷都选择这个地方驻兵，足见江州还是有很重要的战略意义的。

        只是让张世杰万万没想到的是，元朝廷的这次内乱根本就没有激起半点的浪花，阿里不哥，同样作为拖雷的儿子，在他二哥忽必烈面前没有半点的还手之力。

        收拾了不听话的阿里不哥，忽必烈连气都没喘一口，便再次将兵锋指向了处在风雨飘零中的宋朝。

        如果是这样，张世杰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临安，这样凭借自己手上的五万兵马和守卫皇宫的三万禁军，和刘整还有一战之力。

        只是张世杰还不知道的是刘整只是这次蒙古进攻临安的一部分而已，和刘整相比，元军东线主将百颜的速度更快，军队战力也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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