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离开秦尧,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季铭提议的样子很认真,可曲宴还被他抱在怀里,甚至两条腿还被他夹在腿间,在如此暧昧的情况下提出这种建议,难免引人遐思。
曲宴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想挣脱季铭的怀抱。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季铭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火,松开桎梏着对方的双臂,顿了片刻才道,“秦尧现在的状态不稳定,我怕你有危险。”
“季铭,你个混蛋给老子开门——”
秦尧的砸门声愈演愈烈,像是惊动了其他住客,已经有酒店工作人员前来制止了,门口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
回想起秦尧昨晚的样子,曲宴的确心有余悸。
为什么秦尧会突然变得跟丧尸一样发狂失去理智,为什么……今天天亮之后,他又能恢复如常?
这家酒店始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让曲宴背后发毛。
“其实关于秦尧昨晚发狂的事情,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季铭突然道。
曲宴动作滞住,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的眼睛。
“秦尧之所以会变得狂躁易怒,像感染了丧尸病毒一样充满攻击性,是因为他得了一种病。”
“这种病的名字叫怒症。”
“三年前我就遇到过怒症患者,他们白天的时候和普通人无异,但是只要过了午夜十二点,就会失去神智变得极具攻击性,而且……第二天天亮之后,他们会完全忘记自己晚上经历过什么。”
“一旦有人提及晚上的病情,让他们回想起自己生病时的经历,怒症就会立刻发作。”
“所以……曲宴,”季铭郑重地警告他,“和秦尧相处时,千万不要提及他昨晚遇到的事情。”
曲宴坐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身体,季铭的表情越严肃他就裹得越紧,白皙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惧。
他果然被吓到了。
季铭继续添油加醋,凑近他循循善诱:“如果实在害怕的话,我可以帮你把他赶走,怎么样?”
阳光透过窗缝洒下来,在曲宴原本就白皙的小脸上打下一道金色的剪影。
他睫毛又长又密,泛着淡淡的浅金色,或许是因为害怕,长睫轻轻颤抖,好像下一秒就会像小兔子一样扑进对方怀里。
季铭已经做好了把他抱紧怀里轻声安抚的准备。
谁知道看起来单纯柔弱的小漂亮没那么好骗:“那……秦尧为什么会染上怒症?”
季铭眯了眯眼,唇角勾起:“这并不是普通的病,我觉得……或许和红月有关。”
“上次红月的时候,秦尧身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又和红月有关吗?
曲宴不禁回想起他和秦尧一起在灵山经历的种种。
虽说秦尧并没有像季楚然当初一样,被红月控制着产生另一种黑暗人格,但在他遇到的幻境里,秦尧的确出现了被红月操控的情况。
难道说秦尧突如其来的怒症表现,是灵山之后的遗留症?
嘟——
房间内线呼叫响起,季铭接起来,那头传来酒店工作人员有些焦急的声音:“季总,昨天跟您一起来的那个客人在您房间门口闹事呢,一定要见您,这会儿已经影响到其他客人了,您说我是直接让保安把他带走还是……”
“让他进来吧。”
季铭的电话刚刚挂断,客厅就传来一阵气势汹汹的脚步声,秦尧闯了进来,一脚踹开卧室门。
他手里还提着刚买的早餐,看到和季铭一起坐在床上的曲宴时,眼睛瞬间红了。
把东西扔在旁边的桌子上,秦尧挥着拳头猛地朝季铭扑来:“你这个混蛋!你对晏晏做了什么——”
季铭明明能躲过,却根本没有要躲的意思,嘴角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渗出丝丝血迹。
眼看两人扭打成一团,曲宴连忙过去拉架:“秦尧,你冷静点!我只是过来借住一晚而已!”
秦尧拳头停在季铭鼻梁处一厘米的位置,终于缓缓垂了下来。
他转过身,用最落寞祈求的眼神看着曲宴,期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个不那么悲伤的答案:“昨晚为什么……要突然来找他?”
这还是曲宴第一次见到秦尧露出这种表情。
向来桀骜的他,此时就像一只被抛弃的狗狗,所有的张牙舞爪都是因为害怕自己成为被丢掉的那一个。
只要曲宴不放弃他,只要曲宴肯解释……
“没……”曲宴垂下眼,并不看他,“没什么原因。”
一桶冷水彻头浇下。
握紧的拳头无力松开,心凉了半截。
他碰都舍不得碰的人,居然跟另外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一夜,甚至连一个解释都不愿给他。
他气势汹汹地冲进来质问,得到的却是对方满不在乎的回应。
大概在曲宴心里,他才是那个讨厌的、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坏人吧。
“连原因都不打算告诉我么?”秦尧垂着眼,胸口处那片鱼鳞状纹身的位置火辣辣的钝痛。
他自嘲地笑笑,退到门口的位置,视线落在曲宴身上:“晏晏……”
下意识地想去拉住曲宴的胳膊,可手臂却硬生生停滞在半空。
“晏晏,如果你这么讨厌我的话……”秦尧苦笑着说,“我就不缠着你了。”
曲宴眼睛有些泛酸,抿着颤抖的嘴唇,硬是克制着自己想解释给他听的冲动。
他不能解释。
秦尧那么聪明,即使随便编排一个理由,也会被他识破。
如果不小心被他知道昨晚他怒症爆发的事情……按照季铭的告诫,他很有可能立即病发。
讨厌他吗?
其实不讨厌,一点也不讨厌。
曲宴忍不住泪意,委屈地望着他的眼睛,哪怕说一句不讨厌,只要让他不要这么伤心都好……
“秦尧,我其实……”
他正想开口,话音还未落,季铭已经站起来打开了房门,眼底藏着略带轻蔑的笑意,挑衅似的对秦尧道:“可以走了吧?要我报警吗?”
秦尧神情中仍有些不甘。
“你喜欢吃豆浆和小笼包,我特地跑了两条街买的,趁热吃。”秦尧随手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票,看样子是游览镜湖的索道观光票,“昨天你说想再俯瞰一次镜湖,我提前买好了票,现在……”
“你大概也不想跟我一起去了吧。”
秦尧把票递给季铭,声音有些失魂落魄:“你陪他去好了。”
说完,只是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曲宴一眼,就默默退出了两人的房间。
随着关门声响起,曲宴的泪意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染红了眼尾、鼻尖,还有那双委屈嘟起的唇。
“我不讨厌他。”曲宴湿漉漉的睫毛轻颤着,眼中满是悲伤的情绪,“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他……”
“我不想看到他这么难过……”
白皙的小漂亮哭成一团,背靠阳光而坐,凌乱的发丝和衣衫更显得他楚楚可怜。
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而季铭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走过去轻轻抱住曲宴,抚摸着对方单薄瘦弱的背脊:“好了,好了不哭了……”
泪水透过睡衣染湿了季铭的胸膛,怀里的小家伙鼻子一抽一抽的,香甜的气息近在咫尺,可这泪却是为别人流的。
这让季铭有点莫名的妒忌。
他抚着曲宴的后颈,低头看他朦胧的泪眼:“你怎么也不关心一下我呢?我才是被打的那个好不好……”
曲宴这才注意到季铭唇角的血迹。
下颌的位置因为刚刚那一拳已经有些泛青了,嘴角处的血迹虽然已经被擦拭,但撕裂的伤口还在。
曲宴连忙从对方怀里爬起来,紧张道:“对不起!我……”
“你道歉做什么?又不是你打的。”季铭笑着,似乎很喜欢曲宴这副关切的模样,“这拳挨的不亏。”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曲宴一团粉的脸,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好了,既然秦尧买了索道观光票,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在曲宴纠结怔忡之际,季铭立刻转移话题解围,并没有让他陷入过多的尴尬中,“正好我今天也打算去一趟镜湖,你要跟我一起吗?”
季铭答应上午去镜湖游览,下午就陪他一起坐观光车离开景区。
曲宴试着给秦尧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只能先跟着季铭一起行动。
景区今天仍然人满为患,俯瞰镜湖的索道观光项目向来火热,游客们似乎也对这种拥挤的游览状况不甚满意,总能听到周围传来争吵声,大家似乎都很暴躁。
这不由得让曲宴想到昨晚从其他房间住客那里听到的声音。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应该还有人和秦尧一样得了怒症。
如果秦尧的怒症是因为灵山红月的后遗症,其他普通游客又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怒症者……会恰巧都来游览镜湖?
喧闹的人群仿佛在告诉曲宴,昨晚发生的一切或许只是他的幻觉。
可不知道为什么,人群越热闹,他就越陡然生寒。
“曲宴?”
季铭唤了他一声,曲宴才勉强回过神。
小脸有些苍白,季铭还当他是排队排久了:“马上到我们,进去就能坐着休息了。”
镜湖上空的索道观光一共四十分钟,每两人一组,进入同一个缆车内。
门票也是有讲究的,一起游览的人会尽可能买连号的票位,检票员根据票号安排座位。
曲宴的预约票号是92,季铭93,两人正好可以做一辆缆车。
排队将近两个小时,眼看着两人即将到达检票入口处,秦尧突然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全无上午在酒店时的愤怒情绪,秦尧倒是表现的很淡定,点头跟曲宴和季铭打了个招呼,然后展示自己的票号:“我是91,要排在你前面。”
说完还没等曲宴回应,他已经站在了前方的检票队伍中。
89和90号游客刚刚检票完毕,按顺序检票员收走了秦尧和曲宴的票根,打量着两人:“你俩认识吗?一起坐?”
秦尧没说话,只是回过头淡淡地注视着曲宴的眼睛。
曲宴愣了两秒:“认识。”
“那就赶快进……”检票员迅速把两人扒拉进缆车入口,“下一个你们就上。”
回头看到被拦在检票口外面的季铭,曲宴总算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一开始秦尧买的就是三张票?
特地等到检票到了才插队过来,就是为了和他一起乘坐缆车?
季铭有些无奈地跟曲宴挥了挥手:“没关系,我不坐了,我在终点的位置等你……”
没等曲宴回应,一旁的秦尧已经拉着他的手腕进入缆车车厢内:“车来了,别磨蹭……”
直到缆车缓缓发动,看到对面一脸漫不经心的秦尧,曲宴有点不可置信:“你……”
“没错,我故意的。”秦尧垂眸看着他,就像个恶作剧之后的孩子,“只许他季铭耍心机,不许我买三张票吗?”
“还是说……你就那么不想跟我独处?”
曲宴眼眶有些红,能再见到秦尧,他其实挺开心的。
但回想起今天上午他决绝悲伤的背影,心底那股酸涩和委屈就一股脑涌了上来,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带着点软软的哭腔:“没有。”
秦尧还当他又把人惹哭了,叹了口气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缠着你了……”
“我都说了没有!”
软软的小可怜突然厉声打断了他,泛着湿意的眼睛委委屈屈地瞪着,“我没有……没有讨厌你。”
秦尧身体猛地僵住。
他惊讶地看着面前羞赧表达自己心意的漂亮宝贝,眼中迸发出兴奋的光彩。
“真的?”秦尧像个啃到骨头的大狗狗似的,如果有尾巴,大概已经螺旋摇摆了,“你……真的不讨厌我?”
曲宴手指绞在一起,脸颊微微带粉,不敢抬头看他:“嗯。”
不讨厌……那四舍五入就是喜欢咯?
秦尧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他迅速窜到曲宴身旁坐下,抬手把人揽进怀里:“太好了晏晏,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难过,我都想跳进镜湖一了百了算了……”
缆车缓缓行至中段,秦尧还没来得及抱着曲宴诉衷肠,突然嘎达一声,整条索道停止运做。
环形的索道线上总共悬挂着十辆缆车,此时都静止在空中。
被困在缆车内地游客们纷纷焦急地往外望,甚至有人开始拍打玻璃门。
曲宴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别怕。”秦尧安抚道,“应该是线路出了点故障,我打个电话问问。”
然而两人的手机都是无信号的状态。
索道位置高,信号覆盖差,被困在缆车内的游客们看样子都打不通电话。
人心顿时慌乱起来。
大约停了半小时的时间,景区内终于响起广播:“各位游客,镜湖观光缆车线路出现故障,工作人员正在抢修中,我们向困在缆车内的游客表示诚恳的歉意,请您耐心等待,不要大力跳动,更不要拍打门窗……”
还在检票处排队的游客们渐渐被驱离,从这个角度俯瞰下去,原本美丽的镜湖此时就像一只暗暗窥伺的恶魔巨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缆车内可怜的人类。
密闭的空间难免让人紧张焦虑,秦尧揽着曲宴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别紧张,你可以睡一觉,等睡醒了线路就修好了……”
曲宴点点头,认命地靠在他肩头。
没过多久,他就缓缓坠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可他们还被困在缆车内。
秦尧并没有搂着他,而是侧着身坐在座位对面,整张脸都被埋没在漆黑的阴影中。
“秦尧?”
曲宴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对面的人却仿佛被定住一般,毫无反应。
心跳骤然加快。
曲宴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坐直身体,掏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点亮屏幕——
【00:01】
几乎在他手机屏幕发出亮光的同一瞬间,对面的秦尧动了。
在惨白的昏暗光线中,曲宴看清了他的脸——
苍白无神,混沌的瞳孔中泛着微微的红色,嘴巴僵硬地张着,发出嗬嗤嗬嗤的喘息声。
就像……丧尸。
曲宴连忙关掉手机,将自己缩成一团,可对面的秦尧还是注意到了他。
他姿态僵硬地扑过来,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叫声,凶恶的神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对方吞之入腹。
曲宴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惊惧的泪已经染湿眼眶,他只能拼命地将自己缩在角落,不停地唤着秦尧的名字,希望他能清醒过来:“秦尧!秦尧是我啊,你醒醒……”
野兽无法被唤醒。
秦尧呲着牙,带着熊熊的怒气,猛地将曲宴扑倒,一手掰着他脆弱的下颌,一手摁住他的肩,目光紧紧锁在白皙脖颈下香甜的动脉处。
他猛呵一声,在曲宴的尖叫下,一口叼住纤细的脖颈。
曲宴吓到几乎失声。
他奋力挣扎着,却根本无法挣脱秦尧的桎梏,接着,颈间最敏感的皮肤处传来一阵悚然的湿意——
秦尧并没有直接咬他。
而是用舌头打着圈舔舐,像是在做品尝美味前的最后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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