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凤凰涅槃
今年刚刚十八岁的向婉瑜抬起头去看他，点了点头。
她瘦瘦小小的，整张脸只有巴掌大，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倒是狡黠灵动。
那正是长身体的岁数，但看她身高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还是个孩子。
秦姨对方京墨微微鞠躬，脸色都没变，依旧嫌弃地说：“听说是小少爷和顾少爷要的这个丫头？别墅里的丫头都是千挑万选的……”
“秦姨。”方京墨温声打断她，“顾大哥说了，他不需要太多的人照顾我才将她接过来的，您多费费心带一带，麻烦您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低着头的女孩，抬腿走进大门。
向婉瑜傻愣愣的瘫在原地，因为太过紧张而腿脚酸麻，动弹不得。
秦姨冷哼一声，根本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走。
她知道自己出身低微也没什么文化和本事。
在深山的村落中，就算不卖给苏家，也会被卖给别人当老婆，实际上就是干粗活的老妈子。
在这个世界中，没钱没势没地位就是这么低贱，就像地上的一粒尘埃，谁都不会注意到你，谁都可你把你踩在脚下。
可笑的是，往往让女人越加卑贱跌入尘埃的人，通常都是女人。
向婉瑜飞快地抹掉不小心溢出眼眶的泪水，起身抬起头时就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庞。
“到我身边，有这么难受吗？”听不出感情，却那么的有力度。他好似带笑，却又那么不真实。
“我……我只是有些想姐姐了。”
“姐姐？”微微一顿想起来了什么，“哦，我知道她，苏遇南。”
没再和她多说什么，扯起个笑来，伸手凝着她。“走吧，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方京墨这样的举动让她有些失神，他不以为意的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把手搭上来，停留在空中等待着她的动作。
她缓缓将手放上去，被他拉着站起身。
他靠近了一步，向婉瑜颤抖着睫毛，迎上他温和的眸，嗅到一股属于他的味道。
他的嘴像是噙着微笑，眼神中写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
“昨天在看台上，太远。近距离看你，你的姿色不错。”他轻笑了一下，牵着她的手紧了一些。
向婉瑜暂白的脸蛋抹上一片红色，低头不知该作何答语。
在众多女仆惊羡的目光中，被方京墨亲自送回员工住所的，这么多年了唯有她一个人能让方京墨迈步走进这里。
当天晚上，向婉瑜受到了所有女孩的排挤。
刚来的粗鄙丫头受到了方少爷的特别的关注，嫉妒之心怒火中烧。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精，刚来就勾引京墨少爷，真是恶心。”
一个名叫阿玉的姑娘是这里的大姐，故意在走过向婉瑜时，大声地说，还不忘甩个白眼。
和她同床的小婕，背过身一言不发，将被子全部占尽了。
向婉瑜没有理会她们，收拾好自己躺下来，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床褥是湿的。
在这个深秋的夜晚，躺上去刺骨的凉。
她想多盖一些被子，却也被小婕占得满满的，一点也扯不动。
已经熄灯了，没有办法，她只能把枕头垫在身下，卷曲着身子熬过这一夜。
第二天醒来时房间已经没有人了，阿玉带着秦姨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一把将她扯起来，从枕头下拿出一枚宝石吊坠。
不等她反应，就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她跌在床上，加上身体因为昨夜着凉的极度不适，一阵天昏地暗。
“刚来就敢偷北音小姐的东西，真是反了天了！人赃俱获！”
声音聒噪言语恶毒，后边又说了些什么。
她实在是听不清了，脑袋里全是嗡嗡的声音，天旋地转。
再然后，她就被拖拽到了院子中。
寒风刺骨的晚秋，只穿了件单衣被两个女仆摁着跪在地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的声音让她抬不起头来，烧得耳根子通红。
这小妮子胆大包天刚来第一天竟然偷了顾总裁送给北音小姐折扇上的宝石吊坠……
苏遇南疾步跑过来，焦急地扒开围观的人群，蹲下身子，查看她的情况。
伸出手臂，一把将向婉瑜抱在怀中给她暖着身子，声音坚定地安慰道：“别怕，我在。”
阿玉嗤笑一声，环着手臂，神色满是鄙夷。
“以为谁呢，这不是新来的女仆吗？”，特意咬重了女仆二字。
“怎么？也有偷鸡摸狗的癖好？”说完，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苏家上下都认得苏遇南。
那个从前高高在上被苏太太捧在手心怕化了的千金小姐，一夜之间现在也是和她们一样甚至更加低人一等的女佣人罢了。
高高在上的凤凰跌落凡间，身上再无光辉和华丽的凤羽，平凡的鸟儿们不用仰望甚至还能狠狠踩上一脚。
苏遇南抬眼，眸中的杀气稍纵即逝，眸光凝成一道冰柱直直刺穿她的眼底。
冷声说道：“你的父母和长辈没教过你，做人最好还是本分些。”
向婉瑜被冻得直发抖，苍白着脸抬头去看紧抱她的人，墨黑的眸子突然就有了光。
明明刚才早已瘫软在地此时却多了份坚韧。
在她最无助的时刻，一次又一次救了自己的苏遇南，没有放弃自己。
单纯如白纸，她只知道本本分分地活着，胆小又善良，守着自己心中想要好好生活的希望出了深山，可深山外的一切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姐姐，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
苏遇南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不断地给予她温暖与安慰。
向婉瑜哽咽，红着鼻头和眼眶，见到姐姐后委屈更是倾泻而出。
“以前姥姥教过我，别人的东西是别人的，自己想要的话要自己去争取。”
她生怕苏遇南不信一般，拉着她的衣袖，“我虽读书少也没本事，但我绝对不会偷东西的。”
“姐姐，我真的没有。”
“以前被邻居大姨说我偷吃了她们家里的猪肉，我被打的浑身淤青都不低头。”
声音中带着倔强，“姥姥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要有骨气，婉瑜也不会承认自己未做过的事。”
眸中带着明亮的光，噙着泪花。“姐姐，我想我的姥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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