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公元1461年。
欧洲。
天命大主教，尼可拉斯·阿波卡利斯刚刚吃完美味的晚餐，正在处理着一些琐碎的公务。
天命教会的建筑非常宏伟壮丽，处处充斥着金钱的味道，尼可拉斯的衣着华丽、光鲜，身边更是有不计其数的侍从服侍着他，但这只是表象，天命的经济状况最近出现了一些问题。
不过，即便如此，尼可拉斯的生活质量也不会下降。
因为他是天命大主教，是“救世主”，奢华与尊贵是他应得的。
他的心情很不好，却又很好，心中明显装着事儿的尼可拉斯，渐渐的没有了耐心处理公务，他把事情一推，用手捏着打理的非常精致的胡子，走到了窗边，俯瞰着窗外熟悉的景色。
尼可拉斯身边的一名侍从很会察言观色，他为主教大人倒了一杯红酒，把高脚杯放在了木质托盘上，手托着盘子，站在了主教的身旁，方便尼可拉斯品尝红酒。
东方与西方的文化差异很大，但相同的是，人们看到的是同一轮明月，面对的也是同一种崩坏。
可惜的是，尼可拉斯并没有抬头仰望着美丽的明月。
他是一位非常有野心的人，尼可拉斯自身也知道这点。
他今晚吃的是饺子，这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国度，神州的食物。
尼可拉斯吃不惯这种东西，但不得不说，他认为饺子很美味，虽然味道怪了点。
当然了，这也可能是他的厨师不了解东方的美食，还原不出最本质的味道，毕竟，厨师的做法也只是听来的。
欧洲有神州的商人，他们很贪婪，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抢夺”了欧洲……不！是全世界无数的财富。
没错，在尼可拉斯的眼中，与神州的商人们公平交易，就是被他们抢夺。
他们用极低的成本，换取了世界上很多的不可再生资源，虽然有些资源，连尼可拉斯也不知道有何作用。
他认为，神州的商人是贪婪与丑陋的。身体中流着肮脏血液的他们，本就应该为了欧洲……不！是为了天命，为了他，无私的奉献，而不是用交易的方式给欧洲带来茶叶、丝绸与瓷器等物品。
他们应该无私的奉献，奉献给神！奉献给他！奉献给尼可拉斯·阿波卡利斯！
他很讨厌神州的商人，他们不信神，不畏神，他们是异类，异类就应该全部下地狱，死后也不能得到安息，因为他们有罪。
尼可拉斯想清除这些商人，但他还有一些顾忌，因为他们的背后有神州。
而且，欧洲的那些愚蠢的皇室贵族们，需要神州的东西。
尼可拉斯听说过，神州有什么所谓的仙人，那些仙人很强，能随手斩杀崩坏兽。
虽然这只是传说，但他不会无视这个传说。
这个所谓的仙人，尼可拉斯不是听那些商人们说的，他不信任那些流淌着罪恶之血的人所说过的话，他是听他派去神州的探子们回报的。
尼可拉斯往神州派了大量的探子，他想要了解那个神秘的国度，他也想要窃取……不！是取回原本属于他的丝绸、茶叶与瓷器的秘方。
他更想把神州收入囊中。
神州拥有无数的财富，而这些财富，本就应该属于他，属于天命。
尼可拉斯详细地了解过那个国度，他认为，那里是罪恶之地，上到皇帝，下到平民，也都是罪恶之人，全部都应该下地狱。
从一个小小的饺子，尼可拉斯就能看出，神州是有多么的富有，那里的平民竟然能吃到这种东西！这简直是不可理喻！这是在浪费！是犯罪！
平民就应该苟活于世，他们应该奉献自己的一生，来洗净他们生来便带有的罪恶。
吃饺子，享受人生，只会加重他们身上的罪恶。
而且，让尼可拉斯无法接受的是，神州的人们不信神，更可笑的是，他们竟然提倡所谓的人人平等，连皇帝都是民众选的。
尼可拉斯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件事、这种思想。
他不想让这种思想传到欧洲，因为这会对他的统治产生影响。
他想要远征神州，用鲜血洗刷神州大地上的罪恶，用战火让神州的人们了解自身的罪孽，他要让天命的光辉，他的名号，在神州的大地上传播。
顺便，取回那些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财富。
尼可拉斯要救赎神州的人类，要让他们也拥有信仰，信仰他！尼可拉斯·阿波卡利斯！
他要让这个名字伟大！让这个名字被世人所尊敬，被全世界的人类世代信奉。
尼可拉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所说的话，就是真理。
是他，战胜了崩坏！
是他，守护了这个世界！
也是他，给予了人们获得救赎的可能！
想到这里，尼可拉斯恨不得马上下令远征神州，但他忍住了，他还不能这么做，因为时机还未到。
通过这几年暗中的调查，尼可拉斯知道，神州的军队纪律严明，不是那么好侵略的……
不！不能说是侵略！天命是正义之师，应该说，神州的罪孽太深，那些埋藏在骨子里的罪孽，不是那么好洗刷的。
尼可拉斯需要先得到欧洲各国的支持，远征神州前，他要先得到整个欧洲。
他对于所谓的仙人也只是稍微忌惮而已，在他的眼中，远征真正的困难也只有路途的遥远和难以保障的后勤。
传说中，神州有仙人，但他也有女武神，并且，他的女武神军队可不是传说。
尼可拉斯认为，他的女武神军队是无敌的，她们连崩坏兽都可以战胜，更何况是仙人？
虽然尼可拉斯知道，传说中的仙人也可以战胜崩坏，但他不认为神州的仙人有很多，否则，那就不会在神州的大地上也只是传说了。
传说这种东西，本就不可信，连神州的人都见不到仙人，谁知道到底有没有呢？
说不定，这只是神州大地上的谣言。
就像早期的天命，总提到的神，用所谓的神灵维护统治，可是，连他这个大主教都不知道，神到底存不存在。
不，神存在，因为，再过不久，他便会成为世人口中的神。
而且，神州即便是真的有仙人，尼可拉斯也不怕，他认为，他的女武神部队能够用人数堆死那几个仙人。
面对无法对抗的崩坏兽，那些伟大的女武神们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尼可拉斯虽然很心痛女武神们的牺牲，但他也没那么在乎，牺牲了也可以继续选拔新的女武神。
并且，前辈们的荣光、前辈们对抗崩坏的信念，也会被后辈们所继承，让后辈女武神越来越强大。
优秀的女武神很单纯，也很好利用，因为她们的品格足够高尚，她们有信仰，只要告诉她们，战胜崩坏是为了保护人类，她们便能有牺牲出自己性命的觉悟，死战不退！
因为她们的身后，是平民。
尼可拉斯真正心痛的是钱，培养每一位新的女武神，都很费钱。
不过，虽然心疼，但他也认为，牺牲是必须的，眼光要放长远，眼前的牺牲，也只是为了未来更加光明！
并且，他已经开始研制崩坏武器了，他相信，他的新型崩坏武器，将会在未来的战场上大放异彩。
他有崩坏武器，神州呢？有什么？呵呵。
为了制作新型的崩坏武器，尼可拉斯曾经派人去瀛洲寻找过传说中的长光，可惜没找到。
当地的人，有的说长光死了，有的说长光登仙了，有的说长光去了神州，也有的人说长光隐世不见人……
看来，传说也只是传说而已。
幸好，即便是没有长光，他为女武神军队所制造的新型崩坏武器也能研制成功。
尼可拉斯的心中明白，自己已经疯了，哪怕真的进攻不下神州，他也会执意远征。
因为远征失败的代价，他能承受的起。
主要是，只要成功了，他便会拥有这个世间一切的财富、荣誉、权力与地位。
尼可拉斯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赌场中的一名赌徒，但他不得不下注，因为远征成功带来的荣耀，令他无法拒绝。
而且，即便是东征失败了，他也能在大主教的位置上坐稳，他善于政治，手段更是高明。
他早己想好了退路。
天命东征之所以失败，不是他的过错，而是那些女武神们无能！更是平民们的罪过。
如果不是女武神们太过无能，天命就能掠夺神州的财富，欧洲的经济会更好。
如果不是欧洲平民身上的罪孽太深，神便不会让远征失败，是神认为，拥有罪孽的他们，不配得到通过战争所获取的红利。
一切失败的源头，就在那些无能的女武神们和罪孽的平民们身上！与他的决策无关，他的所有决定都是对的。
因为他是天命大主教，他不会犯错。
所以，如果天命东征失败了，那么，他准备发行“赎罪劵”。
赎罪劵的本质就是向人们收税，把民众的收入交给天命。
生来便携带罪孽的人们，只要“领了”赎罪券，就可以免去身上的罪恶，只要“领了”赎罪券，就可以洗清人们在人世间所犯的过错。
而且，根据罪恶不同，券的金额也不同。
没错，尼可拉斯准备发行不同类型的赎罪券，人们要根据身上所犯的错误不同，购买不同种类的赎罪劵。
这样的话，即可以提高天命的收入，不让天命的经济崩盘，又不会让他的生活质量下降。
想到这里，尼可拉斯巴不得欧洲的崩坏等级马上再提高一个层次，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伴随着崩坏的蔓延，以保护为由，介入欧洲各国的政界了。
到那时，他便有能力，立刻发动一场规模宏大的东征。
尼可拉斯先是随手拿起了身旁的高脚杯，然后他貌似愣了一下，他好像刚发现身边的侍从。
他转过身，一脸慈祥的对这名侍从说道：“好了，亚尼科斯，下次不要这么做了，我在想事情，都没发现你站在这里，托了这么久，一定很累了吧？下去休息吧。”
尼可拉斯清楚的记得，他身边每个下人的名字。
平日里，尼可拉斯虽然对儿女们很严厉，但他对身边的下人们始终很和蔼，他的侍从们也都认为，主教大人是一位善良、仁慈与伟大之人。
手拿着托盘，名为亚尼科斯的侍从躬着身子，一脸恭敬道：“我不累的，陛下，能在您的身边，是我的荣幸。”
尼可拉斯一脸微笑道：“不累也下去吧，好好休息，我记得，你还有一个6岁的妹妹，名叫萨宾娜，这么晚了，回去照顾她吧，她一定很想哥哥了。”
名叫萨宾娜的女孩，没有资质，也不能成为女武神，但尼可拉斯仍然记得。
侍从见主教大人竟然会记住自己妹妹的名字，心中更加感动了，他神色激动道：“遵命！陛下，愿您的荣光永远照亮黑暗！”
这名侍从弯着腰后退了下去，他的步伐很“轻盈”，他觉得自己被重视了，可他不知道，这只是尼可拉斯的“常规操作”罢了。
与卡斯兰娜家族不同，阿波卡利斯家族的人，没有笨蛋，否则，他们也不会成为天命的“头脑”。
阿波卡利斯家族的祖先，赋予了后人们极高的智慧，可惜，有的人没用在正途上，而有的人，却把智慧与私欲相结合在了一起。
尼可拉斯的心中很满意那名侍从的神态，他轻轻地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杯中红酒的颜色如同血液一般，美丽、馝馞，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血脉、自己的后代。
尼可拉斯由于年龄大了，他的相貌看起来不是很出众，但他的行为举止依旧很优雅、庄重，这是他从小到大受到的“贵族礼仪教育”，所修养而成的。
他已有很多白头发与白胡子了，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慈祥、善良了，但尼可拉斯不喜欢这点，他听说，神州神话传说中的仙人能够长生，他很向往这点。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未来的天命，东征神州时，他的女武神们能为他抓回来几个仙人，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破解仙人身体的奥秘了，他也可以因此而长生，以此永远的掌控这个世界。
但他对这点不太抱有希望，传说中的东西，太过飘渺，也太过好笑。
就像他听说了333年前，神州的一名仙人，单枪匹马，灭了一个国家一般，这太过好笑，他一直都把这个传说当成笑话听。
仙人要是真的有那种能力，为什么不像他一般，横扫这个世界？统治着这个世界？
仙人要是真的存在，神州的商人们为什么还要用神州的物品与全世界做交易？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抢夺？
所以，尼可拉斯认为，仙人就像是天命初期口中的神灵一般，大概是神州人编出来的，即便不是编的，也远没那么强大。
神州的统治者，大概是想用虚假的仙人，维护自身的统治地位，这可以让周边的国家忌惮。
时代变了，尼可拉斯要用他所自豪的女武神军队，先进的武器装备，血洗神州的神话，他要让神州人知道，所谓的神，只有他一个。
尼可拉斯虽然很聪明，但他也会受到眼界、知识落后、空间距离、信息不清以及自身欲望的影响，甚至会由此而“聪明反被聪明误”。
如鲜血般的红酒顺着喉咙缓缓地流下，尼可拉斯闭上了双眼，细细的品味着其中的滋味，他在想他那几名后代。
尼可拉斯对自己的那几名孩子，大体上还算是满意，不过，也没那么满意，因为孩子们还太过稚嫩。
他认为，目前，他的三个儿子，都没有继承天命的资格。
不过，未来可期。
女儿丽萨还算不错，才貌出众，但尼可拉斯不可能让她继承天命，她注定是政治的牺牲品，尼可拉斯认为，她嫁到沙尼亚特家族是最好的选择，无论从哪方来看，这都会更有利于他的统治。
而丽萨如果嫁出去了，那她就不是阿波卡利斯家族的人了，所以，尼可拉斯不可能让她接替自己的位置。
说来好笑，尼可拉斯觉得，最有能力继承他位置的是奥托，这个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小儿子。
他虽然表面上对奥托很冷漠，但他始终在暗中关注着这个小儿子。
奥托体弱多病，但年幼的他足够聪明，他比受人们推崇，看起来最为优秀的大儿子斐迪南还要聪明。
想坐上天命大主教的这个位置，脑子才是最重要的。
但奥托的能力还不够，还需要进一步的培养，如今的他太过稚嫩与天真，还有一些自卑，如果奥托以后不改掉这些毛病，他注定是个废物，更没有资格坐上主教的位置。
到那时，尼可拉斯可能会让大儿子继承主教的位置，他不会考虑二儿子法彼安，二子的骨子里是个“卡斯兰娜”。
人是需要成长的，未来的天命大主教也是需要培养的。
尼可拉斯的心中诞生了一个想法，他想让幼子奥托与卡斯兰娜家族联姻。
卡斯兰娜家主，弗朗西斯，他的女儿卡莲，就是尼可拉斯的目标。
卡莲与奥托的年纪相仿，仅比奥托小一岁，那个小女孩非常优秀，身体素质很好，不愧是弗朗西斯的女儿。
小小年纪的卡莲，单纯、善良又有正义感，这个小女孩的品格足够美好，美好到能让小奥托一眼就会喜欢上她的。
卡莲极有可能会成为奥托的光，为他指明前进的方向，帮助他摆脱旧日的自卑，她能让奥托自己主动选择成长。
而且，在尼可拉斯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他想要通过卡莲来夺取卡斯兰娜家族的权力。
但是，他目前只能把这个想法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因为弗朗西斯还活着，这个老家伙很有威信，即便是尼可拉斯也不想去招惹他。
尼可拉斯似乎有些站累了，他随手放下了手中的高脚杯，准备回房休息，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在暗中思虑着。
“怎样才能让奥托与卡莲在‘无意之中’想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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