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分离
张氏教写字的手一顿，然后便又继续写字，语气很淡说道：我知道了。
张氏看了一眼碧环开心的神色，不紧不慢的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碧环不解道：小姐，难道不应该高兴吗？夫人去了，那这夫人之位。
张氏放下写字的手。
“那又如何？我不过是老夫人的侄女，还是表侄女？虽然我父亲在朝为官，但也只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而且我父亲的年纪越来越大，还能做几年的官？
我又无兄弟，能将我抬为侧室，那也是因为得老夫人的欢心，还有侯爷那一时的宠爱，以及主母的宽容，要不然就凭你家小姐我的身份，我能做得了侯府侧室，虽然我平常和夫人略有不合，那也只是因为老夫人不喜欢夫人，做做样子罢了，可我不傻。”
张氏叹气的道：其实这个夫人挺好的，若去了，以后怕没那么安宁了！
说到这里，张氏面带婉惜时。
一五岁小童，手中拿着一捧小花，小跑的走了进来，稚嫩的声音喊道：姨娘，花好看，送给姨娘。
张氏带喜色，弯下身子，摸了摸儿子白皙稚嫩的小脸，语气温和慈爱道：花真好看，姨娘很喜欢，宁儿有心了！
这五岁小童便是温霆汌的庶三子温澜，乳名宁儿，比温煜两兄弟只少了两个多月。
碧环看到三公子如此懂事，不免再次说道:夫人三公子如此懂事，又有老夫人和侯爷的疼爱，不像长公子和二公子。
“好了，碧环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有些事情我比你更清楚，继夫人之位对我来说确实有吸引力，但是比起坐在那个位置之后，担惊受怕，费尽心思。
还不如想这如何让将宁儿培育长大，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以后这些事都烂到肚子里，明白吗？”
碧环还未说完，张氏便将话打断。
碧环看着眠神中带着严肃的张氏，只好闭嘴点头。
“是”
温霆汌很快便到了正院，院中的下人看到温霆汌出现在正院时，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半年不曾踏足正院的侯爷来了，连忙去屋内通报，却被温霆汌制止了。
温霆汌缓缓走进正屋，一推开房门便是浓浓的中药味，苦涩极了。
屋内一片静谧，空无一人，一步一步走进内室，终于在床榻上看见了想要看见的女人；床榻上的女人倚靠在软枕上，双眼紧紧闭上，面容苍白之极，发丝散落，病痛的折磨已经让这个柔弱的女人形容枯槁；床边的脚踏上，两个小小的男童坐在脚踏上，拿着书看着，静静的守着床上昏睡的母亲。
眼前的这一幕，让温霆汌多年不曾有过的愧疚浮上心头，还未走近床边温煜与温泽发现了温霆汌，温煜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眼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平淡异常。
“阿团，阿圆父亲来了。”
温霆汌开口唤着他的两个儿子，伸出手想要抱抢他们，他想他的儿子此刻应该非常的脆弱，需要他这个父亲的肩膀。
可坐在脚踏上的温煜没有任何的反应，眼中未有一丝情感，仿佛面前这个男人只是一个陌生人。
而温泽虽然看着温霆汌的神中，有淡淡的憧憬，但看哥哥没有什么举动，自己便也老老实实的没有动作。
温煜淡淡道：娘亲在睡觉，你不要吵醒她。
温霆汌颇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他想温霆与温泽只是太久没见到他这个父亲了，所以有些陌生，日后多带一带他们便好了。
可温霆汌不知道，这幅孩童的躯壳里可不是单纯的五岁稚童，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现代成年人的思想。
温煜从未把眼前这个男人，认为是自己的父亲，毕竟他已经身为本就亲情淡薄，活了一世，对父母这个意识也就淡薄的很。
能将聂秋伊当作自己的母亲，也离不开聂秋伊的日夜照顾，以及满腔母爱，因而，温煜对面前的温霆汌是没有丝毫感觉的。
而温泽则单纯的觉得哥哥怎么做？他也跟着哥哥怎么做就是了，虽然他对父亲有那么一丝的好奇和憧憬，但是哥哥才是第一位。
温霆汌见温煜如此护着聂氏，甚至时时刻刻地与温泽守在聂氏的身边，顿时觉得老夫人说的没错，温煜与温泽是聂氏一手带大，感情实在是深厚，既然聂氏即将不久人世，那么必须尽快让温煜与温泽离开聂氏身边。
现在温霆汌对聂氏的内疚以及回忆荡然无存，皆因温霆汌满怀曾经对聂氏的绝色容貌而来，虽然带着愧疚。
这些年他虽不喜聂氏，但不可否认聂秋伊的容貌，至今为止还是温霆汌见到过，所有女人当中容貌最美的，可方才一瞥那个形容枯槁的丑女人，哪里还有曾经的半分美貌，温霆汌的内疚也就少了一半。
尽管温霆汌并没有说什么话，聂氏也慢悠悠的醒了过来，先摸了摸身旁温煜与温泽的头，看见了屋内的温霆汌，轻轻扫过一眼并未停留。
咳嗽了两声道：妾身身子不便，无法起身与侯爷行礼，还望侯爷见谅；不知侯爷来妾身这里是有何要事？
听闻聂氏的话，温霆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整个侯府都是他的，聂秋伊是他的发妻，他来这里竟然还被问有何事，难道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但顾及聂氏命不久矣，便没有说什么。
“先让下人将阿团阿圆带下去吧，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温霆汌走到榻前坐下，很快书画进来将温煜温泽带了出去，温煜并不情愿出去，奈何这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
“侯爷是想说，妾身已经命不久矣的事情吗？”
温煜温泽出去后，未等温霆汌开口聂秋伊便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毫不介意自己快要离世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张太医未曾告知过你。”
“妾身自己的身子，妾身心里清楚，大限应该就是这几日了，是吗？侯爷。”
“是”
温霆汌看着一脸坦然，丝毫没有面对即将死亡的恐惧的聂氏。
温霆汌点头，两人都不开口，沉默了许久。
“你既已知道，剩下的事更好于你说些，母亲担心你忽然离世孩子会受影响，想要将孩子接到安福堂去，你去之后孩子也不会过于伤心。”
温霆汌皱着眉头说完，也觉得有些过于残忍，难得起了点不忍之心，聂氏已然命不久矣，临死之前却还要忍受一番骨肉分离之痛，或许连死前都不能再见孩子最后一面。
聂秋伊此刻确实如同温霆汌所想，还未等孩子从她身边离开，听闻这话她已经开始心痛不已了，纤手死死捏紧被褥，点了点沉重的头。
“母亲担忧的是，就将他们送到安福堂由母亲照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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