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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木兰无长兄


花氏看着院中把大刀舞得虎虎生威的花木棉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样下去可怎么能嫁的出去,不行得等花大牛回来了跟他商量商量”。

        晚上吃完饭后,花氏夫妇把花木兰跟花木樨打发走后,开始劝说花木棉。

        不知道当时的花木棉是什么想法,无非是少年人尚未撞到南墙的意气风发,无非是少年人自以为是,唯我独尊。

        屋子里很安静,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花木棉紧张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不知是谁的叹息打破了奇怪的氛围,紧跟着阿耶的声音响起:“既已经决定了,那就做你想做的吧!”话音一落,花木棉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忍不住开口:“好,等着我列户封侯。”

        又是一阵沉默,花氏捂着嘴,艰难的抑制住啜泣声,接着低头整理发型的姿势,把脸上的泪水悄悄擦了擦,说:“怎偏生不是郎君,都怨阿娘,若是给你前头生个兄长就好了。”

        花木棉最是不爱听这些话,女郎跟郎君又有何分别,她不还是把那些郎君们打得满地找牙。

        花木棉小的时候,几乎每年都会发生战争,等打了败仗之后,从街头传来的敌国将军长相凶恶无比,眼似铜铃,三头六臂,当时她就在想,她要是长成这样做梦都能笑醒。于是每天缠着花氏,询问她人怎么才能长出三头六臂?大人们通常都不理解孩子的想法,往往会敷衍了事。至今仍还记得,阿娘被她缠的不耐烦了,向她仔细询问了前因后果,顿时阿娘笑得直不起腰来,后来却又严肃的跟她说:“那你可要成为打胜仗的将军啊!”。

        一年又一年的过去,记忆里的画面变得模糊,甚至连花木棉怎样劝说耶娘同意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那天晚上她成功的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这以后花木棉的日程安排的满满的,早上练武,白天跟着花大牛上山,晚上读书练字。

        花木兰同样很忙碌,在花氏夫妇潜移默化的引导下,纺线织布的事情成了她的工作,甚至在喝了羊奶后,还能报复性的薅两把羊毛做毛线后,更是爱上了织布,布织得越来越好,原本因为织布这项垄断技术,出场最多的男主孟好,自此没了姓名。

        “或许人真的跟人不一样。”花木兰边织布边喃喃自语,曾经她也想象着穿越回古代后会像一些小说中的女主角一样玛丽苏的光环罩顶,神挡杀神,无往不利,可事实呢,平庸的人在哪里都很平庸,单是古代的语言、文字对她来说算得上一门外语,更别提一些古代女子必备的生存技能,难地让花木兰秃了头。

        从前过于安逸的生活让她忘记了怎么去努力,纵然在古代也一直妄想着一些人能突然出现帮助自己,之前搞砸了刘兰芝的那个任务,系统823用牵强的理由奖励,非但没有思考,还沾沾自喜。

        “我大概是做不到花木棉那样了。”花木兰想了很多,在放弃和努力之间挣扎,人变得敏感、神经质,一方面不能接一无是处的自己,一方面开始嫉妒花木棉的资质,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慢慢的的烂成一摊污泥,同时作为一个顾虑很多的人,轻生的念头却从来没有过,她不能忍受跟花木棉关联起来的是作为污点的自己。

        坏的情绪也有好的方面,花木兰再次做到织布机前,看着身色彩、花样单一的布料,自己织得布做得衣裳,穿在花木棉身上平平无奇,一点特色都无,突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布匹织成花木棉穿不起的样子。

        家里人包括花木兰默契的把资源向花木棉倾斜,花木兰围观着花木棉的日常,看着花木棉皱着眉头,大口大口的喝下羊奶时,“木兰无长胸”这个任务像是不完成得不费吹灰之力。

        花木兰并没有多么的开心,她仿佛看到了一位女郎曾经也这样的努力过,却被人碾碎了一身傲骨。

        生活不允许花木兰点着油灯加班加点的织布,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花木棉为了自己的梦想奋斗的样子,只觉得当初哄骗花木棉喝羊奶的样子简直可耻。

        “当初、可耻?”花木兰不住的重复这几个字,头痛欲裂,脑海中破碎的画面渐渐聚集到了一起,原来为了完成任务,这样卑劣的事情她成功了一次,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可怕,为了任务不择手段,轻易的毁掉了一个少女的人生,尤其是当自己是个赝品却在正主面前耀武扬威,沾沾自喜,甚至伤害了正主时,花木兰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人们总是叹息着想要重活一次,感慨着生不逢时,把一切都归咎于他人,仿佛生命重新开始的时候就能得偿所愿,可同样的境遇,同样的脑子,重来一次,并不能让所有人都按照你的想法走下去,阴差阳错总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不是所有拥有花木兰名字的人都会成为花木兰,算上这次花木棉已经活了三次,曾想过遮掩,却又为自己委屈,总有些傻子跟自己作对,花木棉想起自己第二世悲惨的经历,扭头看到了哼着奇怪曲子的花木棉,恨得咬牙切齿。

        “若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花木兰脚踩着踏板,一手拿着梭子,仿佛自己变成了李白,在手底下的布料上挥毫泼墨。

        “唉,我要是李白该多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哪儿用得着在这儿委委屈屈的织布。”花木兰刚要抬头仰望天空,就看到花木棉的盯着自己,身上的怨念就要具现化成为实体。

        花木兰没有养成善解人意的好习惯,碍于说话要直视对方的眼睛以示尊重,便抬头直勾勾的盯着花木棉等着她开口说话。

        当内向的人和人对视时,一定是抓心挠肺的想着自己身上是不是有哪里不合适,接着小心翼翼的寻找出了丑的地方,大方的人呢,则是一脸坦坦荡荡,大有你想看就看吧,又不会不少两块肉这种想法,当然,作者这些没用的话绝对不是为了凑字数,此处看似无用,实则是为下面描写花木兰做铺垫。

        花木兰不属于上述罗列的两种,她紧迫盯人的同时在想:“难道我掉马了?不应该呀!我布织得多好,且又安安分分的,实在是不应该呀!”

        “看吧,又是自以为歪着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对方,就能被当成是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花木棉在花木兰身上吃了大亏,再也不敢小瞧这样看似天真懵懂无知的女子,甚至草木皆兵,对每一个女子都倍加提防。

        花木棉开始学会无视这种眼神,并学会以同样的眼神看着对方,偷偷的在这间隙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知道对方反应过来。

        从前只觉得寻常的事情,现在想来哪里都不平凡,比如:一个普通的农户之家,为何会有这么多得书籍,为何家里对自己读书这件事毫无异议,为什么征兵时“可汗十二卷,卷卷有爷名”,为何在得胜还朝、推拒了所有赏赐后,却还会被赶尽杀绝?

        刚开始,花木棉想过要刨根问底,后来看到耶娘努力融入周围人,却依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后,花木棉慢慢放下了这些问题,或许她会把这些疑惑带进墓里,一辈子都不会提起。

        这种“你看我,我看你,等你反应过来,就白眼”的游戏规则无趣到乏味,重复了好多遍后,花木棉对自己的判断开始产生怀疑,难道真的花木兰是一个单纯的笨蛋?

        看着眼前因为眼睛酸涩拼命眨眼显得有些好笑的花木兰,花木棉无法欺骗自己一个人能把笨演得这么真诚,却拒绝承认自己就是在这样一眼能看到底的河上翻了船。

        花木棉揉了揉额头,鬼使神差的说:“若是因为你的强大,招致灾祸,你会怎么办?”

        花木兰用力眨了眨眼,眼神变得冷静清澈,明明知道她最厌恶自己装傻的样子,反而捏着嗓子,用小孩子的声音说:“你还不够强大哦,木兰,要努力变强哟!”说完,想起了游戏中挥舞着扇子的少女,当初没被拉来做苦力时,她最擅长这个英雄了,一把扇子使得出神入化,那是早已逝去的青春。

        “木兰,要努力变强哟!变强哟!”声音在耳边回荡,确实有的时候笨蛋的直树能正中要害,花木棉坚定了信念,走上了富国强民的道路。

        故事在这里已经走到了尾声,战场上的花木棉还是留在我们的想象中吧!

        多年后,花木棉高坐在明堂里,看着下面的文武大臣,为了一点儿小事肆意攻讦对手,感到十分无趣,回想起与花木兰的谈话,猛的一惊,“木兰,要努力变强!”原来那个时候就被她认出来了。

        从军时悄悄填上的花木兰,无意中背出的《木兰辞》,之后的种种,花木兰给出了提示了,到现在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直接说。

        花木棉看了一眼身旁的史官,说:“吾听闻《木兰辞》在民间广为流传,”

        史官很慌张,内心疯狂的弹幕:啥叫《木兰辞》呀,《木兰辞》写的是啥呀?

        好在花木棉也没有为难史官,接着又说:“吾已命人抄录一份,你可仔细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不管心里怎么想,史官面上一派淡定,连忙接过《木兰辞》,起初不以为意,之后越看越心惊,这算是帝王的发家史吧,难道是亲自写的,这到底从哪里夸呀,他真的是太难了,想哭。

        在花木棉以花木兰的名字当上皇帝后,张小蒙的任务就完成了,谁敢讨论一个皇帝的身材如何呢!她说是平胸,一定就是平胸。

        怪只怪上辈子史官们把花木兰忽略得太彻底,当上皇帝后,史官寸步不离,务必要求史官把她的一言一行通通记录下来。

        任务完成后,张小蒙把当初系统823坑他的弹幕表情包放到了史官身上,再没有什么能比读心术更让人有安全感。

        系统空间的张小蒙到史官头顶五颜六色的颜文字、表情包,笑得前仰后合,难为花木棉能那么冷着脸把话接下去,真的是太搞笑了。

        花木棉若有所觉,抬头看了一眼系统的方向,随即看着史官头顶的表情包,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谢谢她的礼物了,她很喜欢。

        “善征伐却不穷兵黩武,多权略,能用人,善诗歌,某年月日,上作《木兰辞》,百官大惊其才,莫不夸赞,遂令世人闻之。”——《魏晋南北朝史花木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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