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玉簪定心
听见安华的声音，锦瑟仔细看了看他递过来的那样东西，发现是一支十分精美的白玉簪子。
簪子通体澄澈，以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簪头雕刻成了梅花形状，看上去清新脱俗，十分雅致。
锦瑟看得眸中一亮：“这是你从何处得来的？”
之前在古墓中时安华随手就拿出了一堆夜明珠，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方才又说让沧霜去藏宝阁里寻火灵珠，锦瑟想，他这些宝物应该都是出自琼华的藏宝阁，这支梅花簪子应该也是。
安华的回答却不如她的预想，他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锦瑟的眸光陡转深沉，顿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她道：“不会是特地留给你，让你送给未来妻子的吧？”
一般父母给孩子送什么首饰，不都会交待孩子把首饰拿去送给自己的心仪之人吗？
这次锦瑟等来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安华道：“嗯，虽然我修清心道，但我娘其实一直希望我成家找个心仪的姑娘好好过日子，所以很早就把她最喜欢的这支陪嫁用的梅花簪子，送给了我。”
锦瑟听着，身形微微有些颤抖，眼波也潋滟起来：“你不再考虑考虑，就这么送给我吗？”
安华沉声道：“若我认定一人，此生再不改其志。”
锦瑟转身看着安华，又是感动又是欣慰，虽然平日里她能说出一箩筐的胡言乱语，但如此动情的时刻，她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只觉得一颗心颤动不已，好似颠簸在无尽深海之上的一叶扁舟，连绵起伏，没有去路，注定要被海浪裹挟着困死在汹涌的海面上。
她没想到，安华看着一根筋，迂腐守旧得不行，却如此心志坚定，用着直白又不旖旎的话语，为她制造出了最动人的浪漫。
他的每一次所作所为，都严谨地符合了他曾经的所思所想。
虽然在感情上他迂腐古板，但这样表里如一的人，不比那些只会花言巧语哄人高兴的男人好得多吗？
锦瑟这样想着，对安华的喜欢之意越来越是深重。
好半天，她才微微收敛住内心澎湃的感动，道：“你就用这样的方法来哄我开心啊？”
安华道：“你不是担心，怕我不对你负责吗？”
锦瑟无奈笑道：“我那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也当真吗？”
安华诚恳道：“我怕你不开心，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跟你传达情意。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锦瑟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越发觉得安华真是纯情可爱，恨不得站起来抱抱他，让他宽心。
但怕他又被自己弄得慌张失措，便只是转回身，轻柔说道：“那你为我戴在头上吧。”
此时此刻，明明心里感动得翻江倒海，但锦瑟连一句动情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她想，或许来自自己的坚定回应，更能令忐忑的安华宽心。
果不其然，见锦瑟愿意接受簪子，安华立时笑逐颜开。
但他脸色微微凝了一下：“你马上就要睡了，还要戴簪子吗？”
锦瑟道：“不睡了，我突然很想喝酒。安华，我们一起喝酒好不好？”
安华疑道：“怎么突然起了喝酒的兴致？”
锦瑟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支梅花簪子：“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悦之事吗？”
安华顿时明白，她是太高兴了，激动得睡不着了。
他也十分欣喜，于是顺应她道：“好，你想喝的话，我就陪你。”
锦瑟道：“你能喝酒吗？”
“我没有喝过，但可以试试。”
打定主意后，安华立即为锦瑟简单挽了一个发髻，并用白梅簪子固定住。
随后唤来沧霜，让他到藏宝阁里取来了珍藏多年的神族特酿——醉花霖。
还让他取来了增热的火灵珠，以及一座镶金的小火炉。
琼华万物凋零，什么东西都没有，包括炭火和吃食。
好在窖藏的美酒还是不少，尤以醉花霖最是美味。
锦瑟说天气太冷，想喝上一口热酒，安华这才让沧霜顺带取了一座小火炉来。
把火灵珠放在里面，火炉就能立时生热，再把醉花霖放在火炉上面煨着，不久酒水就咕咚咕咚滚沸了。
锦瑟用白布包着酒壶，给自己和安华面前的酒杯里都注满了酒水，而后望了一眼还在夜幕中飘零的白雪，又举杯遥祝对面的安华，兴起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安华闻言一笑，举起面前的酒杯，颔首道：“可。”
说完便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虽然醉花霖十分美味，但他终归是第一次饮酒，酒入喉头一时有些难以适应，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脸色都微微憋红了。
锦瑟笑道：“喝酒喝成你这样可不成，以后还有的是你喝酒的时候，你得多练练。”
安华道：“我为什么要练习喝酒？”
锦瑟换上一脸戏谑之色：“咱们成亲的时候，你也打算这样陪客人喝酒吗？”
“咳咳咳……”安华又一次被锦瑟调侃到大惊失色，好半天才平复住心绪。
不过，这回他倒是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小声回了一句：“那我以后多练习喝酒。”
没想到他会这样反应，锦瑟惊喜交加，喟叹道：“安华，你不要这么乖好不好？你越是这样，人家越是止不住想对你做羞羞的事。”
看她又开始说浑话不正经起来，安华白了她一眼，径自又往酒杯里倒入满满的酒水，轻呷起来，不再搭理她。
讨了个无趣的锦瑟并不气恼，继续说道：“这么美好的时刻，应该有美食相伴才是。可我们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实在太可惜了。”
安华脸现一抹遗憾之色：“琼华没有吃的，什么食材都接触不到。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喜欢做饭，能触摸到食材的感觉实在很好。”
锦瑟挑眉，尴尬地笑了笑。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沉迷做饭的。
不过，她还是希望他永远不要触摸到食材比较好。他那厨艺，实在是糟蹋食材，暴殄天物。
摸了摸头上的梅花簪子，锦瑟心里又溢入了一股暖流。
她道：“你娘亲是不是预示到了你以后会遇见我，知道你会送给我一支红梅花，所以给了你一支梅花簪子？”
安华微笑摇头道：“那她应该不知道。我们这应该……是缘分天定吧。”
说完这一句，他似乎发觉有什么不对，眸色突然变得幽深起来。
见他有些异常，锦瑟问道：“安华，你怎么了？”
沉吟半晌，安华才道：“锦瑟，你真的喜欢我吗？”
锦瑟不解道：“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你怎么突然怀疑起我来了？”
安华道：“我想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这副皮囊，还是喜欢我这个人？”
锦瑟道：“都喜欢。”
“如果我没有这副好看的皮囊，你还会喜欢我吗？”安华的表情有些凝重。
锦瑟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初她对安华感兴趣产生好感，确实是因为这副皮囊。如果不是这副皮囊，她或许根本注意不到他。
于是没能斩钉截铁地给他回答，而是沉默了半天，才回答道：“也会喜欢的。”
她很认真地思考着她喜欢安华的什么，最终想明白了答案。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个暴戾狂躁的大魔头，但对她却始终温柔友善，从不曾有过半分恶意，也不曾有过半分龌龊逾越的心思，一直令她倍觉尊重。
虽然她觉得他对自己的尊重有些过了头，以至于显得他很不解风情。
她感受得出，他是因为悲惨的过往导致性格有些缺陷，所以时不时狂怒又暴躁，但那些都只是针对他所讨厌的人。
对落落、对薄雪、对她，凡是待他友善的人，他始终很温柔。
锦瑟明白，他内心赤诚良善，他或许不是什么绝世大好人，但绝对是个重情重义的有心之人。
除此之外，他还坚强、果敢、沉稳、聪慧，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主见，不是随波逐流的人，又十分富有才华，对待感情坚贞不移、一心一意。
她想，这样的人，即便换了一副不这么优越的相貌，她也同样会喜欢他的。
所以她回答他的语气十分真挚而笃定。
而安华亦感受到了她的这一份诚意。
于是放下心来，不再纠结，重新换上了一副柔和的笑脸。
两人相对静坐良久，窗外的雪花已经渐渐稀疏起来，屋子里也暖气氤氲，好不惬意。
锦瑟突然说道：“安华，后面我们一起去找镇天石碎片吧。”
安华道：“你不是不需要碎片吗，怎么又要去找？”
“我是不需要，但薄雪需要呀。”
“你要为了她去搜集碎片吗？”
锦瑟伸手敲了安华的额头一下：“笨，我是为了你。”
安华满眼疑惑。
锦瑟道：“你不是说你要集齐碎片重聚镇天石给她治病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去找碎片。”
安华道：“找碎片应该会很辛苦的，我自己去就好了，不必麻烦你。”
锦瑟摇头道：“其实我不只是为了她，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安华更是疑惑了。
“你想给她治病，不就是为了报答乾卿的恩情吗？乾卿要你一直陪着她，就是怕她发病时身边无人照顾。我想，只要把她的病治好，你就算是报答了乾卿的大部分恩情，也就不用一直守在这琼华宫里陪着她了。你不应该只是为了别人而活，你也应该要有你自己的生活。”
安华听着，十分感动，眸光渐渐潋滟。
锦瑟又道：“而且，我不希望你一直被束缚在她身边。你迟早是要到我身边来的，本娘娘才不允许自己的男人成天跟别的女人待在一起！所以，我要陪你一起集齐镇天石碎片，把薄雪的病治好。这样，以后你就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可以离开这琼华宫，无挂无碍地到我身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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