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时空08
【08】
“你要私人定制么？”
陆一凡摇摇头。
恰好他妈也起床了，从屋里出来。
常鸥赶紧站好，正经道：“阿姨好。”
他妈精神好的时候，人比较严肃，一双空洞洞的眼望过来，常鸥就觉得紧张了。
陆一凡看她一眼，起身拎了袋小笼包送她出门：“妈，我同学还有早课，我送她回学校。”
她妈默不作声。
常鸥赶紧跟着陆一凡出门。
到了单元门楼口，常鸥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你也有怕的人啊。”
常鸥：“我害怕的人那可海了去了。”
“那你昨晚那么勇。”
“我那是因为你，英雄救美懂么？”
陆一凡皱眉：“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奇怪。”
常鸥笑：“你长这么美，担的起美这个字。”
“那你是英雄？”
“我要是能帮到你，那我还真没准是个英雄。”
常鸥想入非非，将那帮人绳之以法，然后师父站台下给她鼓掌。
想着想着她眼圈就红了。
陆一凡敏锐察觉到：“怎么了？”
“没事。”她抬手抹了下脸，“你记得申请补考啊，成绩单上见不到你我心慌。”
“你考得怎么样？”
“门门都过了。”她很得意，上一时空她在大三最后关头挂了一门，成功实现世俗上说的“挂科大学生涯才完美”。
她不喜欢这种完美，她要当个不完美的大学生。
这次如了愿，一想到这个她心情跟过山车一样，立即又变美了。
陆一凡看她那个小人得志的模样，也忍不住笑。
好哄。
常鸥在小区门口和他作别，陆一凡还得回去照顾母亲。
“路上小心，到了说一声。”
常鸥冲他摆手：“放心。”
等回了宿舍，穆心的论文已经写完第一页。
她转过身，兴师问罪：“不是说给我消息吗？到现在了微信也不回，我差点报警。”
“不至于吧，才一晚上。”
“孤男寡女，那要我怎么想？”
常鸥伸出根手指摇了摇：“想多了。”
穆心抬手打她。
常鸥笑着躲：“再说了，我是这种人，陆一凡能是这种人吗？”
穆心又捶了她几下：“还乱说话。”
暑假很快正式来临。
常鸥收拾行李回家。
说实话，她有点紧张，上一时空她家庭关系很紧张，父母都不待见她，后面更是直接断联。
她家在隔壁省的隔壁省。
要跨一个省才能到家。
她提早买了票，那天早早到达火车站。
再度坐上那趟小火车，常鸥心一直在跳，她故作平淡地往窗外看。
还是那些山、那些水，有白鹭在水面上低飞。
看久了，常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给陆一凡发微信：【爷回家了。】
又给穆心：【等着，我给你寄土特产。】
穆心回的很快：【都寄三年了，停停吧，前年的鸭蛋我还没吃完呢。】
常鸥；【那不得长毛了？快扔了，给你寄新的。】
穆心回一个“我错了”的卡通表情包。
陆一凡又装高冷，又不回微信。
常鸥伸长腿，点了点地面，然后握着手机继续朝车窗外看风景。
等到了家，常鸥才彻底惊呆。
家不在，自家房子住的是别人。
“小姑娘你找错了吧，我们家一直住这里的。”
“是啊是啊，这房子一直是我们家的。你看看是不是门牌号看错了，哎，这几栋楼都很像的。”
常鸥讪讪：“好像是……打扰了打扰了，不好意思。”
门关上，她拖着行李箱进电梯。
这一辈子也亲缘浅薄。
其实看到微信里没父母，常鸥就意识到问题，再加上手机通讯录里也没父母的任何痕迹，今天这个结局应该在意料之内。
但她还是长长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个时空和上个时空有些许的不一样。
上个时空她然和父母关系不好，但好歹有爸妈呢，这个时空直接给弄没了。
有点郁闷。
算了。
一个人也方便做事。
可……她卡里的钱哪来的？
小区门口有家工商银行，常鸥把银行卡插上去，查了下余额。九万挂零。
之前应该是有十万，这段时间她花了点钱。
可以啊，系统也并非不干人事，还是给她留了钱的。
卡是老卡，没开通那种短信提示业务。常鸥把卡抽出来，放进钱包里，这是她的本钱，她要在钱花完之前查清楚步远和培安，然后离开。
一想到离开，她有点犯愁。
她想避开步远，摧毁这个时空，但……步远似乎已经注意到她了。
真是怨气害事，你说那天干嘛骂他？
想着想着，她又把电话打给了陆一凡。
“喂，方便接电话么？”
陆一凡“嗯”了声。
他那边背景音里有个女人在吼叫，光听都觉得心力交瘁。
常鸥知道他妈又开始了：“等着我啊，看我救驾。”
挂了电话，常鸥直接买了张回程的车票。
车上，她又想起穆心说的鸭蛋。
之前她给穆心寄过土特产，和上个时空一样。那就是说这时空的她之前也是有家的。
可现在家没了……
因为她的到来，让这个时空的常鸥偏离了轨道。
很多事情很可能正在失控。
那既然这样，312事件是不是也可以借此机会消失？
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醒来是被一通电话吵醒。
陆一凡打来的。
“喂？我要去哪里接你？”
常鸥眼神迷离地看了眼窗外：“火车站。”
“好，几点。”
“晚上十点，你那头忙完了？”
陆一凡“嗯”了声：“我妈和我保证，我补考前不会再和我闹了。我一会儿去学校交补考申请，晚上去接你。”
“行。”
常鸥挂了电话停顿了两秒，才让意识彻底清醒过来。
她又陷入思考。
因为她的出现这个时空出现了偏差。那，陆一凡会不会也是她的偏差。
感情上的偏差。
她望着窗外，山、水、田、鹭。
最后得出两个大字：奢望。
你怎么想的那么美呢。
她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机。
晚上九点五十七分，常鸥到达火车站。
一天来两次，她有点感慨，在出站口买了份面，坐在行李箱上吃。
远处星火点点，透过玻璃，光点都模糊起来了。
她三两口解决了一份面，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嘴。
一想到广场上一定有个人在等她，心里就激动。
她像一阵风刮过了出战闸道。
“陆一凡！”
陆一凡目光一顿，然后朝她笑着跑来。
两个年轻人肆意奔跑在广场上，周遭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常鸥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满是轻快的期待了。
行李箱的轮子擦过地面，发出噪音。
然而瞬间就被她的笑声淹没。
“陆一凡，和你说个事——”常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停不下来这个笑容。
陆一凡笑容很好看：“你说。”
常鸥：“这个暑假我都在学校。”
“就这事？”
“当然还有别的，我要天天找你玩儿。”
常鸥担心陆一凡的安全，毕竟步远是个隐形炸弹。
陆一凡看她两秒，弯起笑眼：“好。”
“不过今晚我想借宿在你家。”
“为什么？”顿了顿，陆一凡又点头说“好。”
常鸥想解释，但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她其实想观察一下他妈的状态，据陆一凡说，他妈妈曾在制药公司上班，当天有人从临床试验里跑了出去。
陆一影的死亡对他妈打击这么大，但她没有任何反击。
常鸥觉得这里头或许有隐情。
那天她把她错认成陆一影，常鸥总觉得这举动里透着怪异，明明不是真疯，为什么要说这话，就算是为了难为儿子，但为什么非要选这几句话。
常鸥觉得自己稍微有点点神经了。
但直觉摆在这里，她又不想放过这个怀疑。
忽然一愣。
她转过头打量身侧的陆一凡。
陆一凡比她高一个头，此刻拖着她的行李和她一起走去地铁站。
和陆一凡相处很快乐，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穆心也好，步远也好，在她眼里都是既定轨道上滑翔的人，唯有陆一凡是例外，是她新认识的人。
会是会是她想和陆一凡多相处相处，才有了这个怀疑的借口。
她不敢再想了。
地铁上，陆一凡问：“你来我家，是在怀疑什么吗？”
“嗯。”这个点，地铁快停运了，车上人很少，他们两个坐的这节车厢没其他人。
常鸥偏过头来看陆一凡：“你为什么会听到步远的墙角，还恰好是那些话？”
陆一凡想了想：“如果我说是偶然，你信吗？”
“我信你的偶然，但时间上肯定没有巧合。”
陆一凡：“什么意思？”
“他说那话的时间，还有陆一影出事的时间，一定藏着某种规律。”
“什么规律？”
“发作的规律。”
常鸥怀疑，无差别杀人的那些凶手，其实是被药物控制了，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有人在借刀杀人。
制造无差别杀人，将真正的目标混入受害人当中，这样不仅能降低警方的怀疑，也能让别人察觉不出奇怪的地方。
如果不是上辈子在暗中调查312伤人事件，常鸥看到这样的社会新闻，只会觉得气愤和难过，也不会往其他方向上想。
陆一凡静默。
他靠在座椅的椅背上，捏了捏眉心。
出了地铁站，还要倒一趟公交才能到陆一凡家。
现在公交已经过了运营时间，好在距离不是那么远，两个人决定散步回家。
走了一段路，常鸥敏锐顿住脚步，几乎是下一秒，她又装作没事样继续和陆一凡聊天。
她目光有意无意瞥向旁边，用余光去试探身后。
——有人在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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