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座城
龚嘉烁忽然道；“舒舒姐，你好可爱啊。”
“”
“请你不要用这个词形容我。”
因为陈遇也这么跟她说过，一个字都没有改变。
邱倪在旁边竖着耳朵听，此时偷偷看她的眼神儿都变了味，有探究，有打量，唯独没了刚才的厌恶和恶心。
没有人会声称玫瑰是恶心的。
她站在台上的时候，明明发着光。
晚会散场，陈舒舒在粉丝们的簇拥下上了保姆车，她坐在车后座上，听娟姐把她夸得天花乱坠，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貌美如花，沈舒舒直接抛给她一张冷淡的脸。
“虽然你今晚风光无限，但我还是对你那位神秘的粉丝土豪特别好奇。”娟姐回头看了一眼。
“我也好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娟姐思索两秒，开始盲猜：“我觉得一定是位相貌极好的总裁，人帅又多金，最重要的是，他非常多金，舒舒，你要嫁入豪门了！”
沈舒舒冷冷瞟她，眼皮要掀不掀，半垂落着，声音没什么起伏，“说不定是个老头。”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我已经想到总裁开着520架飞机放1314颗皇家礼炮，然后在全球时代广场播放你们两人结婚时的直播了！”
沈舒舒属实被她的脑洞油腻到了，“以后不是你写的小说我不看，你写书得了，我还能给你出资。”
“我要是写小说，女主角一定是你，男主的话。”
“嗯？”
娟姐倾了一下身，眉毛上挑：“陈总怎么样？”
“滚。”
懒得正眼瞧她。
沈舒舒懒懒地打开微信，手指有自主意识似的往下翻，上下看了几眼，都没翻到目标。
陈遇把她删了？
她心里一怒，有火噌噌往上冒头，刚想嘴里骂几句。
她眉毛一拧，心又一咯噔，忘了，她把陈遇拉入黑名单了。
第二天，沈舒舒就受到了神秘土豪粉丝的邀请，由娟姐联系，寄来一张私人游艇邀请函，烫金镶嵌，有玫瑰花和细钻点缀，上边还有一首英文诗，onceuponationversionisslow,car,horse写的什么她看不懂，也懒得翻译，就觉得挺浪漫的，连一封邀请函都做得无比奢侈。
摊开，字体优雅端正：钦慕舒舒已久，傍晚日落正浓，特意邀请舒舒小姐一同欣赏，五点吉时滨海港口等你。
落笔：loverose
沈舒舒眼皮一跳，够肉麻的。
虽然，还挺浪漫。
而且，制造浪漫的手法莫名熟悉，熟悉的程度可以等同于，她好像经历过，拥有过。
沈舒舒自然不能拒绝土豪粉丝的盛情邀请，人家在你身上阔绰得砸了十个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全程有娟姐陪同。
傍晚，天边日暮渐渐低垂，秋分的季节加速了天际的昏暗，才五点整，天色已经染上一层橙黄色和玫红色向衬的颜色，搭配着蓝天大海，在港口处看去十分壮丽。
沈舒舒佩戴一副墨镜，一袭秋款修身长裙，束腰，裙摆随着海风轻轻吹起，吹皱了万种风情，遥远海风轻刮在脸上，带着不咸不淡的海腥味，来到滨海港口边，隔岸搁浅着一艘豪华私人游艇，一波又一波海浪拍打在艇身，游艇上站着几个人，身高体壮一身黑，沈舒舒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和娟姐互看了一眼，那彼此才懂的眼神仿佛在说：小心有诈。
一名黑衣人顺着甲板楼梯走了下来，毕恭毕敬地弯腰，说：“请舒舒小姐独自一人上去，这位女士，您有额外的优待。”
“”娟姐侧头看了一眼，用眼神询问沈舒舒的意思。
沈舒舒垂眼，算是同意。
她倒要看看，什么土豪要私会她。
游艇三层式，外表奢侈，游艇忽然开动，向大海中央驶去。她被黑衣大哥领着上楼梯，沈舒舒跟在他强壮的体魄身后，就像蚂蚁跟着大象跑，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哥，我们是不是见过？”
“是。”
“什么时候，在哪儿，你们主人是谁？”
黑衣大哥沉默片刻，缓缓打开一扇豪华大厅的金属门，回答：“是位帅哥。”
“”
这严重的主仆滤镜，沈舒舒心里翻了个白眼。
大门被打开，沈舒舒往里看了一眼，她听到自己那两颗眼珠子和双下巴掉落在地的声音。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金碧辉煌的屋子。
不，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大厅里有复古壁画，庞大吊灯，霓虹灯下发出夺目晕眩的光彩，周围是金光闪闪的墙壁，以及，露天游泳池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在碧蓝色的水里浮动着。
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中世纪。
大厅中央放置着一架钢琴，钢琴椅上坐着一个人，身穿西装，打着领带，冷淡的下颚线微抬，露出一截细腻和性感的喉结，高大的琴盖遮掩了那人的相貌，在缝隙中看得模糊不清，反而蒙上一股神秘又朦胧的面纱。
琴键在修长指尖弹跳中流淌出一串串悦耳空灵的音符，伴随着海风与海浪的交织，以及微微刺耳的鸣笛声，琴音响彻诺大的大厅。
沈舒舒走了过去，男人侧脸生得精致又好看，碎发坠在光洁饱满的额间，往下是高挺的鼻梁，殷红色的薄唇，利落秀气的下颔线条，他低垂着眼，浓密睫毛在柔软灯光下微微卷起，优雅又矜贵。
沈舒舒心一窒，她瞪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手指微微颤抖着。
“陈遇？”
陈遇弹完最后一个音符，他收回手，侧过头，朝她绅士一笑。
那笑容如沐春风，带着腼腆和日暮的光。
“怎么是你？”
陈遇已经站起来走到她眼前，在沈舒舒怔愣原地的时候，忽然伸手揽住她的两肩，下巴抵在她的右肩上，深深地嗅着属于她的体香，阖眼：“好久不见，想你。”
沈舒舒推他胸膛，纹丝不动。
“你就是那个神秘在我身上花了十亿的粉丝？”她问。
“十个亿换来一次有你的日落，值了。”陈遇柔声说，吻了吻她的侧颈，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耳边，痒痒的。
“你真有钱。”沈舒舒腹诽。
“都是你的。”陈遇说。
沈舒舒在他怀里挣扎，怒道：“放开我，我要回去。”
陈遇身子顿了顿，在她脖颈里抬起头，漆黑狭长的眼睛像刺进了玻璃渣，漫上一丝痛楚：“可你说过，你会答应我所有合理的要求，舒舒不可以赖皮。”
沈舒舒很没骨气地骂了句自己，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说出那句话，要是知道对象是陈遇，她宁愿当鸵鸟一只。
“我们去天台上面看日落吧，舒舒一定很喜欢。”
“我”
陈遇已经拉起她的手，往楼梯口走去。
四面环海，天与海相交，海风吹拂而至，卷起碧波，海浪翻滚着，消失又掀卷，反反复复，永不息止。
秋日的日落像鎏金，几朵残云在淡黄色季节里镶嵌了熔金，几只海鸥在海上飞掠而过，远处群山倒影，零零碎碎的小岛屹立在无边无际的海上，从三层高的栏杆上眺望这壮丽的景观，就如滕王阁序里描述的，落雁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是这景了。
沈舒舒看到眼前的景色不由得迷醉其中，连身在何处都忘了，刚刚的怒气与烦闷也被抛掷脑后，陈遇从背后抱着她，吻她，像回忆帧放，像五年前。
好像，时间停止在此刻，他们也不曾分开，他们一辈子在一起。
陈遇多么渴望，时间会缝合缺失的五年，他多么渴望，日落时，人在侧，这一幕，他渴望了五年。
夕阳西下，是我最想念的时候，对着你在的那个城市，说了无数次：我想你，不知道，你是否听得到。
我多么希望，城市有回声。
……
“死在这一刻，也无憾了。”这一刻，有她。
沈舒舒闻着大海咸湿的气息，以及身旁的人带着淡淡薄荷味的香水，她心里竟然有一瞬间的满足。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
“感觉我们像泰坦尼克号里的露丝和杰克，站在甲板上，迎面大海。”沈舒舒忽然闪过一个灵光，“你说，船会不会忽然下沉啊？”
下一秒，嘴巴开过光一般，忽然一个巨大的海浪撞击着船身，两人拥抱着的身体猛烈摇晃了一下，陈遇反应及时，固定身子后把沈舒舒拥得更紧，才沙哑地说：“船要是下沉的话，我们一起沦陷在海里，永不分离。”
“我才不想死。”
“所以船永远不会下沉。”他说。
两人静静地看完日落，海上昏暗下来，不远处的帆船点亮起灯火，黄色灯光醉在风平浪静的波涛里，摇曳在孤独的茫茫大海，似乎点亮了指明的方向。
两人回到金碧辉煌的大厅，陈遇给她切着牛排，忽然幽幽开口，“还记得以前咱们看的电影吗，那部《肖申克的救赎》，男主角安迪越狱而出，重获自由的故事。”
沈舒舒张口吃下一块牛排，疑惑：“怎么了？”
“在监狱里的几十年挺难熬的，孤零零一个人，还要饱受精神和身体的痛苦。”
沈舒舒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遇把最后一块牛排切好，抬头，对上她的视线：“你什么时候把我从小黑屋放出来？”
“”
铺垫了长长一段话，就为了这个？
沈舒舒有点尴尬，自己莫名其妙的把人拉入黑名单，现在当事人主动请求把人释放出笼，横竖都觉得尴尬不已，她轻咳了一声，说：“行吧，但是你不要打我的主意，我不会和你旧情复燃的。”
陈遇目光沉了下，应：“嗯。”
“还有，你刚刚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来不及没有推开你，并不是在给你希望，你不要想太多。”
陈遇难得露出一个笑，他又嗯了声，“是我主动调戏你，是我耍流氓，你是被迫的。”
“”
沈舒舒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她再次抛出心中疑惑许久的问题，很试探性地问：“你家是挖金矿的？”
“啊？”
“你好有钱，比我想象中更富有。”
陈遇往她酒杯里倒了一杯罗曼尼康蒂红酒，扣在细白手腕上的audemarspiguet手表在空气中异常醒目，他说：“不是挖矿的，不过谁要是嫁给我，一份聘礼，一座城。”
“”
一座城是什么概念？
沈舒舒连一座城里黄金地段房价的首付都支付不起。
她一直以为陈遇是个富二代，没想到是个低调的富二代。
也难怪，十个亿轻松就能拿出手。
她看着陈遇的眼神都像在看着天上的星，道：“谁要是嫁给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陈遇看了她很久，敛眸，低低地说：“我有想娶的人，不管她是拯救了银河系，还是毁灭银河系，娶她是我唯一坚持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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