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目光
汤加之后转了全款给叶程渔，她想了想，还是收下。纠结这个没什么意思，人家高门大户不差这一点钱。但是之后汤加再邀请她去吃饭，她就一口回绝了。
“你是不是很生气？”汤加问。
“没有，你付了款就行。”叶程渔内心毫无波澜。
“那我们是朋友吧？”
叶程渔眉毛抽了抽，“你觉得是那也可以是。”
“就这么说定了。”
课间，叶程渔无聊地趴在桌上睡觉。
“你们说，叶程渔的那个帖子被删除，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帮她？”三班门外，彭瑶和几个女生毫不避讳地谈论着。
“我看她总来我们班，勾搭汤加，不知道是不是他帮的忙。”一个十二班的女生说。
“汤加和那群人认识。”一个女生露出只可意会的神情。
其他人都懂了，点点头。
“也是。”
“攀上了汤加，手段不一般啊。严蔓诗不过是和汤加从小认识，也挤不进那个圈子。”
“这个叫叶程渔的，挺有心机。”
突然一个女生惊讶地捂住了嘴，拉了拉旁边的人。
陆鉴宁从一旁路过，扫了她们一眼，淡漠得如同在看一堆空气。
彭瑶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发红。
“他怎么会来这里？”陆鉴宁走后，几个女生小声说道。
“不知道，来找人吧。”
“他怎么可能会主动找谁啊？”彭瑶撩了撩头发。“就是碰巧路过吧。”
原本叶程渔和同学关系就一言难尽，在全校公开检讨后，幸灾乐祸的人就更多了些。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有些难熬，但再难捱的事情总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褪去那浓墨的一笔。
叶程渔又换座位坐到了窗边，拉开窗往外看，正好可以看到对面高一层的十二班。她盯着十二班外走廊上站着的一撮人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凌钰，便收回目光。
陆鉴宁站在教学楼顶层，居高临下地从中央天井往下看。他盯着那扇打开又被关上的窗户良久，目光扫视到三班的对面。
赵安随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
“看什么呢？”
“没什么。”陆鉴宁移开视线。
叶程渔的身边再没有了凌钰，她想着自己也许要尝试着交新的朋友了。
班上不是没有性格温和待人友好的女生，只是叶程渔习惯性地竖起身上的刺，也因为曾经和凌钰形影不离的缘故，没有怎么和班上的女生亲近。
要说对叶程渔没有恶意的，谢冉冉算是一个。她平常只是安静地一个人待着，专心做自己的事，有人找她便扬起脸笑笑。她对班上那些说话粗鄙下流的人仿佛毫无知觉，既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也不像叶程渔一样激进反感。
叶程渔邀请她和自己去吃饭的那一天，谢冉冉似乎有些惊讶，但也爽快地答应了。叶程渔觉得和她相处很舒服，好像踏出那一步、结交新的朋友也不是非常困难。
这天，叶程渔被留下来，班主任让她把教室和外面一整条走廊的地都拖了。原因是她没有及时打扫卫生。
叶程渔刚听说时有些一头雾水，她是昨天值日，今天为什么要打扫卫生。
班主任被她怼得快要冒烟，把管卫生的同学叫了过来。
“张厉，你说。”
张厉瞟了眼叶程渔，看向班主任，“昨天她没有打扫干净，然后不是老师你说让人重新打扫吗？我就去叫她了，但是她没有去。”
“你什么时候叫我了？”叶程渔盯着他。
“中午的时候。”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怎么叫的？”
“你站在走廊上，我走过去叫的。”
叶程渔脑中完全没有这回事，她有印象自己中午站在走廊上，但当时她正和谢冉冉聊着天，根本没有任何人过来和她讲话。
“我没有听到。”她声音十分冷淡。“你肯定——”
“行了，叶程渔你不要总是狡辩了。”蒋圆不耐烦地说。
叶程渔闭上嘴，如同一具乖乖听话的尸体一般，任由蒋圆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极尽数落、言语鞭笞。
“晚上放学把教室和外面走廊的地都给重新拖一遍，搞干净点。今天值日的同学往后推迟一天，张厉你记一下。”
“哦哦。”
“这个安排，没有意见吧？”蒋圆盯着叶程渔。
叶程渔懒得挣扎，“没有意见。”
此时已经放学很久了，克里斯刚打了静校铃。陆鉴宁从学生会办公室走出来，准备回家。
教学楼里一片安静，孤单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间回响。陆鉴宁不经意间往楼下瞥了一眼，看到对面低层走廊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程渔正哼哧哼哧地拖着地，拖了一会儿拖烦了，整个人也腰酸背痛，就开始在地上画大字。
“喂，还不走啊？”
叶程渔抬起头，汤加正背着包站在她面前。
“搞卫生呢。”叶程渔继续画着大字。
“整条走廊都要你拖？”
“没办法，谁叫这边只有我们一间教室呢。”
“别拖了。”汤加一把抓住拖把杆，“地上的水渍一会儿也干了，你们老师又不来检查。”
“你松开。”
“走了。”汤加提过叶程渔放在一旁窗台上的书包，把拖把扔到一边，拉着她就走。“今天再陪我吃一次烤肉吧。”
叶程渔力气没他大，挣脱不开，只能被他抓着走，“谁答应陪你吃了？”
“当我给你赔罪行不行？”
陆鉴宁从楼梯间转角走到三班门口，就看到紧贴在一起的两人从另一侧楼梯下去。他将手插入裤袋里，看了眼放在一旁的水桶。
“叶程渔！”第二天课间，蒋圆在办公室里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你是不是对老师很有意见？！”蒋圆看着她，“是不是？”
“没有。”叶程渔无奈。
“我昨天开完会，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水流得到处都是，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我也没想到水桶会翻啊。”叶程渔实在是无话可说了，怎么什么倒霉的情况都能被她碰上。
“这个星期的地你都给我拖了。”蒋圆不想听她解释，命令道。“不好好拖，下个星期继续，这个学期拖不好下个学期再拖。”
叶程渔只能应声。
她不想再跟老师对着干了，不管因为之前的事老师对她有多大的偏见，至少她决定做出改变。那就从一个逆来顺受、乖乖听话的好学生做起好了。
蒋圆让她午休的时候就把昨天没弄干净的地方拖了，叶程渔只能提着拖把和水桶出门，继续干活。
“怎么又拖地啊？”汤加走过来，十分稀奇。
“别烦我。”叶程渔不想理他，不是这玩意非要拉着她走，她也不会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瘪三陷害把水桶踢了。
“不要帮忙吗？”
“你能帮个屁。”叶程渔没好气。
“那我走了。”
“走走走。”
午休铃正好响起，汤加摆摆手跟她告别，离开了。
午休时间，教学楼里照常安静如鸡。
叶程渔认命地弯着腰拖地，突然，胳膊被一只手握住。
“别拖了。”
“干什么？”她不耐烦地抬起头。
一下子差点卡住。
陆鉴宁站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
“水桶是我踢的。”他说。
“啥？”
“昨天你放在走廊上的水桶，是我踢翻的。”
“你没事踢水桶干嘛？它惹你了？”叶程渔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用管。”陆鉴宁放开手。“总之，这个责任不用你担，我会跟你们班主任说清楚。”
听到陆鉴宁这么说，叶程渔也把拖把往旁边一放。
“行吧，正好我也拖烦了，你要是能说得动我们班主任那当然是最好。”
陆鉴宁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喉结动了动。
“不要跟汤加走太近。”
叶程渔眨了眨眼，“哈？”
“算了。”陆鉴宁突然一抬手捂上叶程渔的眼睛。
一瞬间，叶程渔的呼吸有些停滞，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陆鉴宁的手只是微微触及她的皮肤，并没有完全捂住，收回手时堪堪擦过她的鼻尖。
光从指缝里透进来，叶程渔刚睁开眼，陆鉴宁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冷肃的侧脸，微微仰着头。下颔线流畅，棱骨分明。袖口下露出的手臂劲瘦有力，骨节清晰，肩胛骨在校服下若隐若现。
叶程渔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忍不住微微扬起一丝嘴角，歪了歪头。
这天下午，蒋圆把叶程渔叫去，告诉她不用继续打扫了，有人向她解释了情况。
叶程渔心知肚明，但还是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
蒋圆有些面色古怪地看着她，但没有将陆鉴宁的名字说出来，随便说了两句就将她打发走了。
叶程渔乐得轻松，回到教室在座位上坐下，拿起笔。
“陆鉴宁。”她在草稿纸上写下这个名字，又用笔划掉，直到涂抹得看不出来是哪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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