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蓬蒿
是夜，万籁俱寂。
这个洮丰郡的一个小小院落里，不过只有三个人，却发生了激烈的思想碰撞，一个不应该存在或者说不应该在这个时代的思想，在那个短发年轻人的嘴里，慢慢灌输给那个二十出头的田野出身的年轻人。
赵狗剩聚精会神，一字不落，生怕错漏了那个关键的字。
“这天下，是属于百姓的！”
“唯有站在百姓的一边才是能够夺得天下的最终，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就是这中原几千年来，唯一不变的定律，但是那些统治者都忘了，他们以为有着大家族的支持，就能够长久稳定的统治这天下。”
“错，大错特错！”
“如今这天下已经逐渐病态我走过太多的路，南疆、西域、北原这些地方的百姓，食不果腹，而那些大家族呢？整日纸醉金迷，他们每日挥霍的是那些百姓的血汗，从他们身上搜刮而来的血汗钱。”
“这些大家族就是一只只在中原大地的吸血虫，恨不得将整个中原大地的财富吸食个一干二净。”
李蓟鱼慷慨激昂，从它开始说话后，赵狗剩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完完全全都是他一个人的表演。
“酒呢，渴死我了。”
半响过后，他终于停下来了。
他今夜说的这些话，若是被外人听到，是会被杀头的。
李蓟鱼不知道，他的话，在赵狗剩的心中有一颗种子渐渐发芽。
赵狗剩愣了片刻，给这位侃侃而谈的师兄倒满了酒，或许有人听了李蓟鱼的话，会认为他在高谈阔论，博人眼球。
但是赵狗剩并不认为，在他眼中，这时一条光明的道路。
只是这条路，如今的他还是不够清晰，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明白。
至少他现在不知道，他的师兄李蓟鱼心中的一个宏愿。
为天下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这些话说出来足以震撼天下人，甚至就连秦枫眠都没有这种宏愿，因为这个是注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思想，而如今，他在为这个宏愿做努力！
“爽！”李蓟鱼大喝，仿佛将心中积郁多年的一个气一股脑吐了出来。
“师兄，再说点呗。”赵狗剩很是殷勤，在一旁扇风。
李蓟鱼摇头，拒绝道：“没有了没有了，再说肚子就空了。”
秦枫眠吹胡子瞪眼，责怪道：“小师弟问你怎么了，空了就空了，藏着掖着能下崽？”
李蓟鱼欲哭无泪，心中哭诉道：“先生，真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那二十四个字都要说出来了，那是会招雷劈的。”
赵狗剩在一旁打圆场，道：“没事的，师兄要是没了就算了，我如今也装不了那么多。”
秦枫眠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李蓟鱼在一旁悄悄给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学宫近来可还好？”秦枫眠朝李蓟鱼问道。
李蓟鱼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都多少年没回去了。”
秦枫眠冷哼道：“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里偷偷挖学院的墙角还少？”
李蓟鱼尴尬的挠了挠头，只好坦白：“如今是张老担任祭酒，他将鱼祭酒赶下了祭酒的位置，如今整个学宫与宁国的朝廷眉来眼去，今年很多结业的师弟们都去了宁国，想必明年会更多。”
秦枫眠闻声大怒，道：“胡闹，这不是毁我学宫的根基！如此偏袒一国，有悖学宫立宫之本，他张长礼怎能如此糊涂。”
秦枫眠的情绪很激动，甚至都咳嗽起来了。
稷下学宫能够在这乱世之中屹立不倒，是那一贯秉持的不畏权贵低头，不偏袒一国，只为传承中原之文化，如今倒向宁国，其余八国定会不满，到时候宁国实力再强，能够制衡得住八国联手不成？
这不过是只顾一时得利益。
李蓟鱼叹气道：“就怕您生气，我才不与您说的，不过先生放心，有我在不会眼睁睁看着学宫倒下的。”
秦枫眠颇为欣慰的点头，有李蓟鱼担保，自然是无忧了。
毕竟一个拒绝了中原九国全部朝廷招揽的人还是有底气的。
甚至还有皇帝保证，只要他同意，那一国丞相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只不过这个年轻人，一笑置之，还说出了一句闻名于天下的诗句：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自此之后，这个年轻人就扬名天下了。
能够做出如此之时的人，古往今来，第一人。
可谓是当世第一狂仕！
如此狂傲之人，自然不被他人容忍，甚至有请了暗道杀手去收取他的性命，但是都是有去无回，因为这个年轻人的身边有一个女子，是当世用剑的第一人，从此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去找李蓟鱼的麻烦。
而这些年，李蓟鱼跑遍天下，更是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没人知道这个随手拒绝了天下多少人梦寐已久的位置的年轻人究竟在干什么。
李蓟鱼见赵狗剩在一旁听的真确，不屑道：“狗剩，那不过是一个破书院，真没啥好向往的，也就那样……”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秦枫眠露出了不善的目光。
李蓟鱼感受到那充满师恩的目光，话锋一转：“也就先生在的时候还好，如今啊成了某人的一言堂，宫将不公，再过不就恐怕就离衰落不久了。”
秦枫眠叹气道：“老张他也是为了学宫，不过走了一条错误的路，读书人讲究一个出则致仕，但也要治世，如今的天下，谁能够辅佐君王一统，那就是青史留名了，可是如今的局势不明朗，暗流涌动，表面上宁国一超多国，隐约成了中原霸主，但是也不能忽略了如端国这样以战养战的国家，都在悄悄追赶，他这样无疑是直接将重宝压在了宁国之上。我希望你们师兄弟两能够将学宫扳回正道，不要让多少辈先贤们打造下来的心血，毁于一旦。”
“我老了，以后的舞台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要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岁，如今的我也应该已经在学宫，揪着他张长礼的领子，跟他说。”
秦枫眠说了一个赵狗剩怎么都不会想到的一句话。
“干-你娘的张长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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