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体内含有特殊能量，灵脉受损严重，血脉资质现为下上。]

        老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之后一点一点的龟裂，不可置信的扑在铁壁上。

        “受损！怎么会受损？”

        “砰！”

        谷雨被老人激动地一把挥开，狠狠地撞在一旁的墙壁上。老人这一臂挥在了她的胸口上，气血翻涌，谷雨紧咬牙关，还是有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咳咳…”

        两声轻咳仿佛惊醒了老人，刷的一声，老人转过头，浑浊的双眼通红，宛若恶鬼附体一般。

        谷雨不明所以，见这人又哭又笑，血红的双眼盯着她，就像是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谷雨心中暗恨，面上表情不变，略微瑟缩的看了一眼老人，身体往墙角里又缩了缩，看上去和正常的小孩儿表现的差不多。

        看到她这样，老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表情恢复原状。

        他急忙忙的转身，重新架起一架药炉，嘴里神经兮兮的念着什么，边念边往药炉里扔进些药材。

        谷雨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她悄然地放出一丝神识，探进脖子上的那个奴隶锁。果不其然在所谓的锁眼处，感受到了类似于神念的东西。

        那丝神念极其微弱，微弱到谷雨觉得只要她的神识微微一碰它就会破碎。

        虽说如此，谷雨没有贸贸然消灭那丝神念，而是小心的用自己的神识将其包裹。毕竟这个世界的器具她还不太了解，再加上之前这个老人对这个锁如此有恃无恐态度，谷雨觉得还是小心为好。

        “来，把这个喝了。”

        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熬好了药，药质粘稠，成黑褐色，闻着也没有什么怪味，只是…

        谷雨又仔细嗅了嗅空中弥漫的药味，心下诧异。

        这分明是修补伤势，尤其是筋脉上的伤的药。

        谷雨并不认为老人会好心的为区区一个药奴治伤，尤其治疗筋脉的药并不好研制。

        虽不解，但谷雨也认为这不是她想要拒绝就可以拒绝的。

        她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像是没想到直接对上老人的目光，惊吓般得迅速低下头，瑟缩着双手接过老人手中的药碗。

        谷雨端过药碗，想起刚刚对上的眼神，内心一阵恶寒。

        就仿佛在看盘中餐，其中的贪念与恶欲丝毫不加掩饰，但又不知为何，暗自忍耐着。

        谷雨小心的抿下一口药，果然如她所想，是治疗她体内伤势的药。只不过，这药缺了一味重要的药引，再加上药材里的能量并没有得到高效的激发。

        缺少药引，药效连一品下阶的护脉丹都不如，谷雨喝了也就像是在沙漠里填了一碗水，救急都不够用。

        果然，在老人又拿出一个什么仪器扫了一遍后，他那恼怒的样子，就知他自己也发现了。

        接下来，老人也没空理谷雨，一心投在制药身上。

        在谷雨接连几次试探，发现老人真的没有理会她之后，便悄悄地开始观察这间屋子里的东西。

        她靠着的这面墙旁立着的就是那个铁壁，按照刚刚老人的反应，这个铁壁应该是可以探查人的伤势的东西。

        谷雨探出神识，细细观察铁壁上的那些纹路。乍看之下与修真界的阵法符咒一学挺为相像，但细看之下又大为不同。

        虽说谷雨对于阵法符咒并不是很精通，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一些的。

        但是这些纹路，谷雨看了半天也是没看懂，到是在镶嵌晶石的地方多看了几眼，默默记住它的样子，又探进去神识感受里面的能量。

        甫一进去，晶石的颜色瞬间就黯淡了一些。谷雨一惊，连忙撤出神识。

        还好老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谷雨也更加肯定这晶石跟修真界的灵石是差不多的东西，只不过能量不一样罢了。

        想来也是，虽然是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修炼体系，但总归逃不过万物同源的道理，既相似又不同。

        谷雨略过铁壁，将神识向对面摆满书籍的墙壁探去。可行至途中，神识便像是被禁锢了般，前进不得。顺着牵制的来源来看，原因出在这脖子上的奴隶锁身上。

        这奴隶锁也不知是怎么制成的，即能禁锢体内的能量，又能限制外放的神识。锁是不错，但是控制它的神识却又十分微弱。

        就像是一把坚硬的伞骨，却按上了脆弱的宣纸来作为伞面。伞骨禁锢佩戴者的能力，伞面隔绝佩戴者的神识。

        就是不知，除此之外，这伞骨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功能。

        一时半会儿，谷雨也想不出什么，也就放在了一边。不过，这个老人若是还想像之前那样惩罚她，是不可能的了。

        她大致比量了一下，神识差不多只能在她周身三步左右活动，再远一些就不行了。

        神识用不了，在这昏暗的房间里，谷雨只能用自己的一双眼睛四处打量。

        三面墙壁，一面是那铁壁；一面是书架，摆满了有关医药的书；另一面则是摆满了药罐。房子的中央就是老人忙碌的地方，长长的药台上摆满了药材。有的是研制好的，有的则像是刚刚从土里摘出的样子，根须上还带着黑泥。

        这几年来，村中的医药书谷雨差不多都看了一遍，但书里面总归都是凡世间的一些寻常草药，药台上摆的药，她也只是认了个大概，其他的虽然熟悉，但也不能确定。

        这次老人炼药不如上次那么顺利，在药台上翻找了一阵，似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狠狠锤了一下桌子，翻身准备向外走去。

        “大人…”

        声音细软又带了丝沙哑，怯怯的欲言又止，像是怕被丢下般。

        谷雨也没想到刚刚出声，就被嗓子里的异样的感觉拦住，不过好在被那老人听到了。

        如若是之前，谷雨肯定是找准时机逃跑，当奴隶锁出现，她逃跑的心愈加强烈。但是在发现奴隶锁和卢老的连接非常脆弱，并且戴着它还能让老人放下戒心之后，谷雨就不在想着逃跑了。

        这个老人算是她踏出村落，接触这一世界的第一人，而且这老人看上去来历不简单，有很多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再加上他是她父母死去时唯一目击者，就这么什么也不知道的离开，怎么可能！

        老人看了她一眼，那乖巧胆怯的样子，老人面上没什么，心下却甚是畅快。

        再有天赋又如何，不也照样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过他紧接着想起谷雨身上的伤势，眼神又是一暗。

        再等等。老人心里这般想到。

        “你跟我过来。”

        到时候，就叫那些曾经阻拦他的人看看，他才是对的。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老人转过身，背对着谷雨，眼神阴狠的用手略过眼角处被斜划一道灰暗的图腾，心里暗自想着。

        再次跟随老人的脚步，谷雨终于从阴暗的地下室来到了地面上，晴天的阳光被周围参天大树遮挡着。谷雨眨了几下眼睛，缓慢的适应了这明亮的世界。

        “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要乱动地下室里的东西。”

        老人将谷雨从地下带到地面上，一座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的城堡，依旧□□的伫立在林园中。从这占地甚广的残垣断壁来看，不难看出曾经的主人对着城堡下了多大的功夫。但现如今除了主屋看起来还算完整，其余的房子俨然变成了一堆废石。

        老人警告了一句，就急匆匆转身离去。谷雨直到看不见老人的身影，才彻底松下心神，连忙转身向着其中一个废墟走去。

        从一出来她就看见自己带的包裹，正在那废墟之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废弃的东西，想来是老人随手扔在那里，也没有仔细搜查。

        包裹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唯一说得上重要的也就是那个似是鳞片的东西。

        谷雨用一根绳子将鳞片缠绕，挂在脖子上贴身放好。不论如何，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称得上是线索的东西。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是什么，跟她娘有什么关系。

        只可惜她现在不能拿那个老人怎么办，也不可能让那老人帮她指认凶手。

        谷雨深吸口气，捂着贴在胸口上的鳞片，瘫倒在地上。这几日，应接不暇的突发事件，弄得谷雨疲惫不已。

        突然恢复的记忆，使得她对这个熟悉的世界又有了一丝陌生的感觉，就连与曾经亲密无间的父母，也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就好像曾经似睡非睡的她，突然醒来。明明记得梦里的一切，却又隔着一层纱。

        只有曾经真实的记忆，告诉她这些都是真的，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再加上姬若涵与谷淖的突然逝去，让谷雨一下子觉得自己就像是海上浮木一般，不知根处，也不知去处。

        谷雨紧紧握住手中的东西，就像是握住自己与这个世界仅有的联系一般。

        不知是不是那鳞片落在姬若涵和谷淖身体上时，沾染上了他们的气息，谷雨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很是安心。

        她持续紧绷的精神一松，然后身子一歪，竟靠在那废墟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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