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离哀在印光大师的禅房里待了许久。

但一直等到临走之前，他都没有将之前月御把一截白骨推进他身体里的事情说出来。

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不要说，不要说……

一遍又一遍，像是魔咒。

最后，在印光嘱咐完他去洪荒幻境的事宜之后，离哀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时辰，已然是深夜。

离哀没有点亮烛光，就着漆黑的夜洗漱一番。

然后脱掉自己的袈裟，上了床榻。

他的睡姿极为庄重严谨。

带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沉稳。

正面朝上，双手交握在一起安稳的放在腹部。

像是沉睡了许久的神袛。

夜色漫漫，床上的人也伴着窗外皎洁清冷的月光，入了眠。

时光像是流不尽的沙漏一般，那么绵长，那么令人沉迷。

屋里起了淡淡的白芒，在这漆黑的环境里，时不时的闪烁。

床榻之上，男人的唇角勾起了细微的弧度，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

金光四溢的梵境之中。

离哀见到了自己信仰了许久的真佛。

一尊尊佛像飘在他的周围，面带慈悲的望着他。

那么圣洁，那么高贵。

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

离哀心里很是激动。

难道自己，终于悟出了佛法的真谛。

他问佛祖：“百年之后，我是否可以成为你们？”

佛祖摇了摇头。

离哀问为什么。

佛祖只是用那副微笑又慈悲至极的面容望着他。

沉默不语。

离哀的金眸渐渐暗了下来，甚至，有些偏执。

他大声质问那些所谓的真佛，“佛法经文，千万古籍，我自幼便铭刻于心，凡间那么多执念恶灵，我都能渡化，佑他们轮回，有那么多的功德加身，我为什么不能成佛？”

男人的执拗，已经少了出家之人那份不问世事的淡漠初心。

佛祖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终于回答了他。

“你为什么想要成佛？”

“是想要永远在这不见阳光的梵境之中，受尽世人的顶礼膜拜，看他们在凡尘苦苦挣扎，却不得插手那些因果，只能吟诵经文，永远面含慈悲直到麻木—”

“还是单纯的，只想要成佛。”

离哀怔在了原地。

眼神有些茫然。

是啊，他究竟为什么想要成佛?

因为他从小出生在净梵寺，自幼接收的理念，便是慈悲于心，断绝红尘。

他不曾见过外界美景，生性冷淡，红尘之事，也向来入不了他的眼。

唯一支撑他走下去的，是佛缘。

师傅和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是如此。

他说：你是佛门中千百年来最有慧根的弟子。

所以离哀一直觉得，成佛应该是他的使命。

可是如今，他第一次对这些想法，生出了怀疑。

他想要的，真的是这些吗？

离哀有些迷茫。

他想再问问佛祖，祈求得到点化。

但抬头之时，周围早已没有了那些法相金身，明净琉璃的佛像。

肉眼所见之处，皆是一个人的身影。

她的笑容绚烂而明澈，如此干净，如此圣洁。

比那些真佛，还要让他心情灼热。

这个人是……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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