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他们不来

夜幕沉沉，刺骨般的寒风狠狠地撞击在阳台的推拉门上，而后又不甘地慢慢散去。

        屋子里，几个女生吃零食的吃零食，玩手机的玩手机，睡觉的睡觉，一时倒也和谐无比。

        只不过，訾潇潇此刻与这样安宁的环境完全不符。

        “我没有听错的话，你的手机刚刚震动了。”姜汝柠说完，朝訾潇潇伸出手，“快拿出来看看，是不是谌韫鹤回你消息了？”

        訾潇潇笑的很勉强，她当然也听到了手机的声音，但是承认肯定是不能承认的，于是她只能装傻道：“哪有什么声音，我没有听到啊。”

        “……”姜汝柠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你没听见也无所谓，总之先把手机拿出来看看。”

        黑夜中，两个人都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半晌后，訾潇潇终于先败下阵来，她伸手在枕头下摸了一会儿，将手机拿了出来。

        “真要看啊？”訾潇潇不忘再确认一遍。

        姜汝柠用力地点点头：“看。”

        她都这么坚持了，訾潇潇只好打开了手机，解开了密码。

        屏幕上，谌韫鹤几个大字正挂在聊天界面上。

        谌韫鹤：【这么晚了，找我干嘛？是不是柠柠出什么事了？】

        “呵。”身旁传来了姜汝柠阴侧侧的笑声。

        訾潇潇：……柠柠出不了什么事儿，不过你可能马上就要出事儿了。

        “那什么……你看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訾潇潇决定把处置权交给姜汝柠。

        无数的经验告诉她，这种时候最好不要随意掺和。

        姜汝柠想了想，朝訾潇潇伸出手去：“手机给我。”

        訾潇潇依言照做。

        手机屏幕上，谌韫鹤的话还留在那里，姜汝柠看了一会儿后，开始敲字。

        潇潇暮雨：【这么晚了，还没睡？】

        对面回的很快。

        谌韫鹤：【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跟柠柠没关系？】

        潇潇暮雨：【不是】

        正在敲字的手顿住，姜汝柠又想了一会儿，才继续道。

        潇潇暮雨：【柠柠让我告诉你，她选好曲子了】

        谌韫鹤：【哪首】

        潇潇暮雨：【新年好，英文版的。柠柠说，这首歌符合元旦的气氛，又很简单好学。】

        手机另一头，谌韫鹤看了一眼《新年好》这首歌，然后从旁边的书包里掏出了耳机，蓝牙连接之后开始听歌。

        当熟悉的声音传到耳中，谌韫鹤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他之所以让找外国儿歌，就是图一个别人没听过，这样就算姜汝柠跑调，也没人能发现的了。

        结果她兜兜转转的，还是找了一首耳熟能详的《新年好》。

        谌韫鹤：【知道了，明天我再跟她商量商量，还有别的事吗】

        潇潇暮雨：【有】

        谌韫鹤：【？】

        潇潇暮雨：【你是谌韫鹤吗？】

        谌韫鹤：【不然呢？】

        潇潇暮雨：【哦……】

        潇潇暮雨：【那就奇怪了】

        潇潇暮雨：【你加我的时候，用的不是这个号啊。】

        读完这句话，谌韫鹤潜意识里突然有什么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告诉他有危险要来。

        然而还在等他反应出到底是什么危险时，对面的消息就在下一秒直接告诉了他。

        潇潇暮雨：【我是姜汝柠】

        “……”谌韫鹤猛然睁大眼，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怎么啦？”姜时轩本来正窝在被窝里打着小灯看数学题，上铺突然传来一声响动，他伸出小半个脑袋，轻声问道。

        上铺半天没回话，过了一会儿，一个垂着的脑袋从上铺缓缓地伸了下来。

        姜时轩：“……你干嘛呢？是打算cosplay女鬼吗？”

        “哥。”谌韫鹤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悠悠地说道，“我要完了。”

        姜时轩：“？”

        “事情说来话长，不过总结一下。”谌韫鹤道，“大概就是，我骗你姐被发现了。”

        谌韫鹤的话刚说完，一个哆哆嗦嗦的身影立刻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潦草地披了个外套，就开始往他的床上爬。

        等上了谌韫鹤的床后，姜时轩一双眼睛目光炯炯的：“怎么回事？细讲。”

        谌韫鹤：“……”

        看你一脸想看八卦的表情，我实在是不想跟你讲话。

        沉默了片刻，谌韫鹤开口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从偶尔的渠道得知，你姐有在画画……”

        “等等，偶尔？”姜时轩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怎么个偶尔法？”

        “……”谌韫鹤道，“好吧，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有在偷偷的关注着柠柠。”

        “我经常会暗搓搓的用小号去她的空间逛一逛，看看她的近况。”

        姜时轩：“哇，听起来似乎很像变态呢。”

        “……”谌韫鹤继续道，“她的空间里面不是有挺多的画嘛……我顺着她的画找到了她其他地方的社交号码，其实我也没打算干什么，就是想没事的时候看一看。”

        “然后，就在今年暑假的时候，我在炒酸奶摊上偶遇她了。”

        “停。”姜时轩赶紧伸手，比了个打住的动作，“你偶遇她了，那我没道理不知道啊，我天天都在摊子上帮忙，怎么没看见过你呢？”

        “……我不知道，我看见柠柠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忙，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我们近四年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

        “我承认我当时有一点紧张，有的人就是这样，不见的时候还能忍住。见了一面后，反而越发的克制不住了。”

        “然后我就换了个女号，装作约稿的样子，让她帮我画画。”

        “然后现在，我被她发现了……”

        谌韫鹤讲到这里时，声音越来越小。

        “我现在就想问问，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姜时轩：“我建议你实话实说。”

        “我姐又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傻子，你有什么说什么，把事情给她讲清楚，她可能还会原谅你。”

        “有这么句话你应该听过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谌韫鹤的手机还在闪烁，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

        潇潇暮雨：【人呢】

        谌韫鹤：【……在这呢】

        谌韫鹤：【对不起我错了，具体情况等明天我再给你解释，天晚了你先睡。】

        谌韫鹤：【晚安，我先关机了】

        说完这句话，他手指一动，飞快地按下了关机键。

        在一旁看完全程的姜时轩：“……”

        同样的，女生寝室内，姜汝柠看着对方那句晚安，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怎么说？”訾潇潇没有看见手机，只能借着手机发出的光，模糊地看到姜汝柠的脸色。

        “他说明天给我解释清楚。”姜汝柠神色难辨。

        “哦……那我们睡觉吧？”訾潇潇拍了拍枕头，对姜汝柠道。

        姜汝柠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嗯”了一声，两人互相说过晚安，然后钻进被子，阖眼入睡。

        第二天的早自习，姜汝柠一早上背了三个课时的生物知识点，全程没有跟谌韫鹤说过一句话。

        下课铃响起后，谌韫鹤将饭卡交给了姜时轩，示意他帮忙带个饭。

        看着班里的人越来越少，谌韫鹤拍了拍姜汝柠的肩膀，说道：“咳……那什么……”

        “咳什么咳，你要是感冒了就少跟我说话，免得传染给我。”姜汝柠也不知道低着头在干什么，她头也不回，只飞快地甩出这么一句。

        谌韫鹤憋了半天，解释道：“我没感冒，昨天晚上的事，我想给你解释清楚。”

        “等一下。”前面的人说完，捧着一本笔记本转过了身，然后放到了谌韫鹤的桌子上，说道，“好了，你说吧。”

        说完这句话，她又低下头，开始在本子上默写起今早背诵的内容。

        谌韫鹤：“是这样的……”

        详细的将事情解释清楚后，谌韫鹤又非常诚恳地剖析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当时那个情况，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对吧，我也不是非要骗你……”

        “嗯，所以有人逼着你骗我了？”姜汝柠平静地接口道。

        谌韫鹤：“……我错了。”

        知道自己这会儿说再多都是狡辩，谌韫鹤索性老实认错。

        “我原谅你。”姜汝柠道，“我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姐妹变男人这件事，所以暂时无法像往常那样自然地对待你，这你应该也能接受吧。”

        谌韫鹤：“……能。”

        不能也得能啊。

        “那再说说别的。”姜汝柠道，“我选的曲子怎么样？”

        这是要谈正事了，谌韫鹤收起情绪，开口道：“我觉得不行。”

        “我们不如再看看。”

        “但是这首简单。”姜汝柠皱眉，“而且也应景。我们不用花太多的时间去排练，歌曲重复着弹几遍，然后让我弟操控着模型飞机多转几圈，拉长节目时间……你觉得这样不行吗？”

        她说的合情合理，想来是有花时间研究过该怎么表演这个节目的，谌韫鹤思索了一会儿，道：“但是上场这么多人，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事做啊，要不然干站着多尴尬。”

        “更何况，你能保证自己在唱歌的时候不跑调吗？”

        姜汝柠眨眨眼。

        “这个简单。”她道，“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你看，我唱歌跑调，那我可以少唱几句啊。”姜汝柠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了起来，“我问过了，和瑜唱歌不跑调，这就好办了。我可以帮她分担几个动作，然后她帮我分担几句歌词，这样不就行了？”

        谌韫鹤拿着笔在纸上点了几下，留下一个个小印记。

        “可以，但是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跳舞？”

        “我就是不会跳舞啊，但是这歌曲没难度，不用学，我可以花时间学几个舞蹈动作嘛。”姜汝柠摊手，“不是难事，正好帮和瑜一些忙。”

        “……”谌韫鹤对跳舞的事没什么概念，因此也没有冒然开口泼她冷水，只道，“那麻烦你了，等下我去老师办公室里拉一份《新年好》的谱子，等拿到乐器，我们就可以开始练了。”

        “不用。”哪想，姜汝柠突然一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我昨天已经抄过了，你看看。”

        谌韫鹤接过，看了几眼后点点头：“写的挺全的，拍子什么的也都写上了。等一下我拿去复印一份，一份给常诗悦，一份给我。”

        姜汝柠没什么意见，她把课本从桌兜里抽出，又从谌韫鹤的笔袋里翻出一只红笔，边改边随意地提了一嘴：“对了，你父母会不会来参加元旦晚会啊。”

        谌韫鹤本来正在纸上画元旦时的站位，闻言一愣：“家长来？”

        姜汝柠这才想起班主任没有把事情说清楚这件事，于是连忙给他解释道：“潇潇跟我说的，这次元旦是可以请家长的。”

        “哦。”谌韫鹤没什么表情，“不是强制性的吗，那他们肯定不来。”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姜汝柠不由得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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