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章：想过元旦

“那你再坚持一下。”常诗悦有些担心地道，“还差半圈就跑完了。”

        “嗯……”姜汝柠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她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先拉着我，尽力吧，力气都往我这里转移。”常诗悦又说道，“不用再给我回应了，我知道你听得见。”

        于是姜汝柠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将重心往她那里偏移了一些。

        就这样，姜汝柠一脸扭曲地跑完了剩下的半圈。

        队伍停下来的那一刻，姜汝柠顺势往常诗悦的身上一倚。

        “可把我给累死了。”她气喘吁吁地道。

        “还疼吗？”姜时轩问道。

        “好多了，岔气不都是这样嘛，跑的时候疼的仿佛要怎么着了似的，一停下来瞬间什么事都没有了。”

        姜汝柠咧着嘴笑道：“好啦，回去吧。”

        常诗悦：“好。”

        于是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走了回去。

        一路爬上了四楼，两人没有先急着回班，而是跑到厕所门口，对着水管冲了个脸。

        天冷时，每个敢于用冷水冲脸的人，都是真正的勇士。姜汝柠觉得自己这会儿一捧一捧凉水往自己脸上胡乱拍的样子一定有趣极了，所以每一个从厕所里出来的女孩子才会都这么不约而同地看她一眼。

        洗完脸后，两个人一口一口的地吐着白色的雾气，瑟瑟发抖着回了班。

        推开班门，一股呛人的味道瞬时间朝着她们扑面而来。

        讲台上，正站在那里喝水的班主任看了看她俩。

        姜汝柠：“……报告。”

        “嗯，进来吧。”班主任点了点头。

        常诗悦跟在她的后面，小声的也说了一句报告，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姜汝柠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坐回座位后，姜汝柠狠狠地吸了一口屋子里的味道。

        班主任在这里，所以两人一时不好开口聊天，常诗悦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用手一推，草稿纸就转移到了姜汝柠的面前。

        常诗悦：【这味道好呛人啊。】

        姜汝柠快速地扫了一眼这句话，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讲台上的班主任看人做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道：“嗯，看大家差不多都到齐了，那我就说两句。”

        “大家应该也闻到了这个醋的味道。”

        “现在正是季节性流行感冒多发的时期，我看咱们班好多人都生病了，所以就烧了一锅的醋，来给咱们教室里杀杀菌。”

        话音刚落，班里面就传来几声咳嗽的声音。

        “现在的季节呢，大家除了要注意多保暖，还要讲卫生，勤洗手，大一轮复习马上就要结束了。大家争取不要发烧，感冒。以免影响自己的学习进度。”

        “老师……”下面有男生开口了，“但是这个味道也太呛人了吧。”

        老陈醋本来就自带一股发酵出来的酸味，经过这么一煮沸，酸味顿时更加的呛人，接受的了的人可能会觉得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人恨不得直接不呼吸。

        就比如此刻的姜汝柠跟常诗悦。

        在那男生说完话后，两个人的心中不由得同时冒出了不同的念头。

        姜汝柠：哪里呛人了，这不是还好吗，感觉没什么啊。

        常诗悦：对，这位大兄弟说的很对，这么呛人还让我怎么背书？

        人与人的悲喜在这一刻拉开了不可跨越的鸿沟。

        班主任不知道是真的不感觉呛，还是因为不常待在班里不在意，只见他姿态颇为闲散地道：“不呛呀，哎呀大家忍忍就好了嘛，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健康考虑。”

        “哦对了，今天的早自习是什么早自习来着？”班主任转移话题道，“班长呢，今天是什么早自习，语文还是英语？”

        谌韫鹤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课程表，道：“英语。”

        “好。”班主任一拍手，说道，“你们英语老师应该马上就来了，大家现在赶紧把书套起来，该背什么赶紧背，哎，看看姜茹滢同学，人家这会儿已经读上了。”

        猝不及防被点到名的姜汝柠：“……”

        他都这么说了，也没有同学敢再开口抱怨什么。

        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拿起了课本开始背书，没有人再开口谈什么别的事。

        早自习过去后，常诗悦看了一眼钟表，然后低下头，开始默写当天早上背诵过的英语单词。

        姜汝柠则站起身，飞快地向食堂冲去。

        这是两人早就计划好的，节省时间的方法。一个人去买早餐，另一个人就有留下来学习的机会。两人一天替着一天的轮换，一天替着一天的去买早餐。

        今天就轮到了姜汝柠去买早餐。

        她飞快地冲向了食堂，买了两个掉渣饼，在刷卡处过了一遍后，又拿着饼飞快地向教室里冲去。

        回到教室，姜汝柠将饼递给正在批改自己的默写的人。

        屋子里此刻没有几个人，大家该学习的学习，该睡觉的睡觉，各自都干着自己的事。

        姜汝柠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递给了常诗悦。

        常诗悦接过一看，正在咬饼的动作停了下来。

        纸上，清清楚楚的四个大字写着。

        【元旦晚会】

        常诗悦将一个疑问的眼神投向了姜汝柠。

        常诗悦：【这什么东西？】

        姜汝柠：【刚刚去买饼的时候听到两个小姑娘谈到的，说是咱们学校元旦不放假，要举行什么元旦晚会。】

        常诗悦：【元旦不放假是常有的事，这三年就没见咱们学校放过假。元旦晚会是怎么回事？】

        常诗悦：【我记得去年什么也没有，咱们都是各自在班里该干嘛的干嘛，我印象特别深刻，那晚跨年的时候，我边哭边写了六张卷子。】

        姜汝柠：【可能是校领导突然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恶劣了吧。】

        常诗悦：【……你说这话都不觉得心虚吗？去年元旦的时候，学校不但不放假，还不允许我们自己庆祝，甚至派老师还把我们凑钱买的瓜子跟小零食没收掉……你忘了那天晚上我哭的有多惨了吗？】

        常诗悦：【大家集体凑钱买的小零食啊，还没吃上一口呢，全被没收了。我当时特意跟我们班出去采购的同学商量了老半天，他才给我带的猫耳朵也被收走了，何其残忍！】

        姜汝柠：“……”

        常诗悦：【还有隔壁班，隔壁班偷偷摸摸的开一体机，看元旦晚会。结果被他们班班主任一脚把门踹开……他班班主任是教体育的，你还记得吧？我去，那力气用的是真大，吵人的时候也是真的凶。】

        姜汝柠：“……”

        这事儿她确实是记得的，去年不知道学校是怎么想的，辛辛苦苦了一整年，各种法定节假日不放假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到了元旦，大家想开开心心的跨个年，结果什么都没有。

        不但不给放假，还不给庆祝。

        照常的上了一天的课，到了晚自习的时候，老师们都不见了踪影，于是各班班委就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小零食，一一的发给了大家。

        当时姜汝柠所在的十九班旁边不是只有二十班，还有十七班跟十八班。

        四个班级并列在一起，十九班排在中间。

        当时几个班级都在传言……或者说整个年级段都在传言，元旦虽然不放假，但是会让大家在班里庆祝一下，吃点零食，看看元旦晚会什么的。

        于是大家期待着，期待着，这一天终于来了，如往常一般的上了一天的课。到了晚上，老师都不见了踪影，于是大家推测他们是去庆祝了。就想当然的发起了零食，打算同学们自己庆祝着过一个年。

        零食刚发完没多久，姜汝柠甚至还没开始吃上几口呢，级段主任就带着一堆人跑来，将零食全部没收走，又把整个班的人都批评了一顿。再过了一会儿后，班主任就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了。

        十九班的班主任还算是好的，或许是考虑到当天是元旦的原因，没有对大家口出恶言，而是安抚了几句。

        而隔壁十八班的同学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当时姜汝柠正在做卷子，隔壁班突然传来一声门被踹开的巨响，接着就是一声怒吼。

        “天天就知道玩，看看你们的成绩，还好意思过元旦，你们要不要脸啊？！”

        这话说的确实难听，即使隔着一面墙，姜汝柠还是被那句“不要脸”给惊得目瞪口呆。

        “隔壁班的班主任好凶啊。”姜汝柠一言难尽的地听了一会儿后，对身边的常诗悦如此说道。

        常诗悦也被吓了个够呛，她刚刚硬是被收走了一袋猫耳朵，正哭得抽抽噎噎的，这会儿又被隔壁吓了一跳。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开始打嗝。

        “我们……嗝……不就是……想过个元旦吗？”常诗悦哭得眼泪汪汪的，“想过元旦……是什么错吗？”

        姜汝柠不停地给她拍背，顺着气。

        隔壁，十八班的班主任还在怒吼着：“谁开的一体机？谁放的元旦晚会？给我出来！”

        一阵寂静后，可能有什么人走了出来，姜汝柠也看不见当时的场景，就只听到。

        “哦，班长啊，是你开的一体机，是吧？”十八班班主任怒道，“我让你当班长，是让你带着大家玩的吗？这次月考才过去不久，你们考了多少分，看看你们的分数，你们怎么好意思玩啊？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你们目前的任务就只有好好学习！学习都没学好呢，还敢看元旦晚会？！”

        这边，常诗悦或许是听到了十八班班主任的话，顿时更委屈了。

        “学生怎么了……高中生……就不配嗝……过元旦了吗？”她的眼圈红红的，“不让我回家见我爸妈，还没收我零食……还吵我……嗝……”

        “呜呜呜。”越说越伤心，常诗悦索性将头埋进姜汝柠的肩膀上，小声哭泣了起来。

        她不敢哭的太大声，生怕吵到班级里正在学习的其他同学，姜汝柠拼命安慰着：“没事没事，没有人吵你呀，咱们班主任刚刚还在安慰我们呢。”

        “但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好凶啊。”常诗悦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一直哭个不停。

        “奇怪，我今天怎么这么矫情啊……”她边哭还边道，“泪突然就止不住了……”

        常诗悦哭得鼻涕跟眼泪混在了一起，姜汝柠看着她，半晌后，叹了一口气。掏出纸巾，细心地给她擦了擦。

        “别伤心啦。”姜汝柠哄道，“熬过这段时间就好啦……”

        “熬过这段时间，我们就可以用充足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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