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少女发愁

又是一天过去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谌澄菱准时地站在老师办公室里，身边站着的是她花“重金”请来的家长。

        二班的班主任看着眼前这位胖胖的，脸上挂着笑的中年妇女，又看了看一旁的谌澄菱。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谌澄菱的家长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也始终都想不明白是在哪里见到的，于是纠结了一番之后，她决定放过自己的脑子。

        “呃……您就是谌澄菱同学的妈妈，对吧？”二班班主任客气地道，“来来来，请坐。”

        说着，用手拖出一把椅子，示意她请坐。

        老板娘笑了笑，表情没有一丝变化，道了声“谢谢老师了”，然后也没有推辞，一下子坐在了凳子上。

        二班班主任见她坐下，桌子旁边的书立里面挑了一会儿，拿出两张班级成绩排名，只做上面的排名对老板娘说道：“您看啊，这是澄菱上一次月考考出来的成绩。”

        她指着一张纸说道。

        “这是她期中考出来的成绩。”

        “您看看，一次全班第一，一次全班十六，孩子成绩有点轻微的浮动很正常，但是这掉的也太多了。”

        说到这里，二班班主任一脸愁容：“谌澄菱同学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所以才导致她成绩的起伏那么大。”

        老板娘拿起两份成绩单，来来回回仔细地看了一遍。

        然后她转过头，对着谌澄菱露出一个“原来你说的是真的啊”的表情。

        昨天晚上，谌澄菱拿着手机跟她聊了十几分钟，在详细地确定了对方的名字，年龄，家庭成员之后，老板娘基本上已经对小姑娘为什么要花钱找她来假扮家长这件事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谌澄菱口中的“成绩倒退”居然真的倒退了这么多，本来她还想着全班第一再到退能退到哪里去，不过是老师看惯了学生优秀的成绩，这时候突然退了一点，所以有些大惊小怪罢了。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退了这么多。

        谌澄菱说退了十几名，居然就真的退了十几名。

        老板娘忍不住开口询问身边的谌澄菱：“菱菱啊，考试那天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仔细想想，能让一个一直拿高分的学生突然掉了这么多分，基本上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然而谌澄菱摇了摇头。

        “我那天身体挺好的。”

        这老板娘就有些不懂了。

        “那难道是题目有些太难了？”老板娘继续开口问道。

        “倒也不是。”谌澄菱回答道，“就是突然不想写了，所以就不写了。”

        老板娘：“……”

        二班班主任：“……”

        “成天写卷子，写烦了。”谌澄菱低声抱怨道，“每天都在拖堂，延迟放学，天天都要考试，没完没了的考试。”

        这话数学老师就不同意了，她连忙为自己辩驳道：“不多吧，一个星期五天，就考过三回数学，哪里就天天考试了？”

        “三回数学是没错。”谌澄菱直接翻了个白眼，“还有语文呢，还有英语呢。”

        “你好好算算，你们三个加起来总共要考九次试。”

        “五天考九次试，有的时候上午刚考完语文，下午又来个数学。你是不知道，我们天天都是怎么过的？”

        二班班主任：“……”

        “为什么你们老师永远只能想到自己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的作业布置的这种半多不少的状态没关系，你们都不会把其他课的作业也一块儿累加起来吗？”

        “数学老师也觉得自己布置的作业不多，语文老师也觉得自己的作业布置的不多，英语老师也觉得自己的作业布置的不多，你们全都觉得自己的作业布置的不多，但是加起来那就非常、非常、非常的多！”

        “我也不是不会写题。”谌澄菱都说了这么多，此刻也没有什么顾忌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不想这样轮轴转着考试。”

        说到这里，小姑娘有点委屈：“我哥哥读高三了，一个星期考试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我多。”

        二班班主任：“……”

        老板娘显然也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她不由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

        “太卷了。”

        现在居然连小学生都卷成这个样子了吗，怪不得现在的小孩子年纪轻轻的，就带着个比玻璃瓶瓶底还厚的眼睛。

        她一直以为都是她们天天玩手机的原因……结果不是啊？

        不对，也不能说不是，应该说，不全是。

        老板娘感叹归感叹，但是该有的口头教育也没落下，她轻咳了一声，对着谌澄菱批评道：“老师发这么多卷子，也是为了让你好好学习，你怎么能因为老师发的卷子太多，所以就对学习自暴自弃呢？”

        “虽然读高三的韫鹤考的试没有你多，但是他在其他方面的任务一定比你多，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小情绪谁都会有，但是不能因为小情绪影响大事啊，期中考试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不想好好考，就不好好考呢。以后你要面临的不喜欢的事情多了去了，每次都这么耍脾气，那还得了？”

        她一句接一句的，二班班主任在旁边几次想插嘴都没能成功。

        谌澄菱倒也十分配合，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听着她说话，一句也不反驳。

        几句话说完，二班班主任觉得明明有哪里有里不对，但是又不能明确地指出到底是哪里不对，于是只能压下了心里的疑惑，转而谈起了另一件事。

        “另外。”二班班主任说道，“还有就是谌澄菱同学这几天总是在上课时打瞌睡的问题。”

        “那应该是没好好休息的原因。”老板娘立刻接口道，“这点我回去会督促她，让她早点睡觉的。”

        二班班主任道：“不止，即使谌澄菱同学醒着，她也不会好好听课。”

        “不知道为什么，谌澄菱同学最近频繁的在课上开小差，这一点其他老师也有给我反馈。”

        “开小差……”老板娘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问谌澄菱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跟她昨天听了十几分钟的情报，有些不一样啊，不是说只有成绩下滑跟上课睡觉的问题吗，现在上课睡觉的问题摇身一变，转成了，就是不想好好听课。

        因为太困了睡着了所以没能听到课跟就是不想好好听课可是两个概念。

        谌澄菱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小声嘟囔道：“原来老师之间也会告状啊。”

        “……”二班班主任被这句话一噎，然后道，“这不是告状，这是在互相交流学生的学习情况。”

        “哦……”谌澄菱拉着长音，有点不相信的回道。

        二班班主任：“……”

        “你们讲的东西我都提前预习过，然后还写完了所有的课时练。”谌澄菱解释道，“我都会了，所以才不听讲的。”

        “你都没有听讲过，怎么就保证自己全会了？万一老师讲到的哪些内容是你还不会的，你不就浪费了一节课吗？”二班班主任语重心长地说。

        谌澄菱低着头，不说话。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已经三十多分钟了。

        谌澄菱有点心急，一旦时间拖长，她可能就要再多掏几十块人民币。

        求求了，老师，你说的快一点行不行？就这两件事，真的没必要聊那么久的。

        谌澄菱从来没有如此清醒的理解“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

        她不说话，班主任就以为她是在反思，于是欣慰地笑了一下：“认识到错误就好，人都是会犯错的，只要能及时改正，就还是个好孩子。”

        谌澄菱的思绪还在胡乱地飘着，一会儿想着“快别讲了，别讲了，我的钱马上都要跟着时间一起跑没了”，一会儿想着“柠柠姐姐，快放假吧我想跟着你一起赚钱”，至于班主任说了什么，抱歉，她完全不在意。

        对今天的交流做了一下简单的总结，二班班主任才终于放走了两人。

        出了办公室，谌澄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一个小孩子，哪来这么多伤感的事。”老板娘演了一上午的假妈，这会儿还没从人物中脱离过来，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教育道：“你这会儿正是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候，学习压力不大，上面有父母养着你。每天只需要想着吃喝玩乐，结果呢？从昨天到现在，我都听见你两回叹气了。”

        谌澄菱最讨厌别人拿她的年龄说事，于是小姑娘撇了一下嘴，道：“我不是小孩子。”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你说有没有意思，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小学生，跟我说她不是小孩子。”老板娘却完全不在意她的话，“那你说说，你是什么？”

        “我是个人。”谌澄菱拽着一张小脸，气呼呼地道，“五年级怎么了？五年级的小孩子也有烦恼，有忧愁；会开心，会伤心。成天拿着年龄说事儿的人，一般也就只剩下年龄可以作为谈资了。”

        老板娘被这话一噎。

        然后她失笑道：“你这小姑娘伶牙俐齿的，要是我儿子的嘴能有你一半利索，那就好了。”

        说着说着，她叹了口气。

        “我天生就挺伶牙俐齿的，我家亲戚都说我以后适合去当律师，因为嘴快，讲起话来也有条理。”谌澄菱很自豪，她从兜里面掏出500块钱，递给了老板娘，“大门到了，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等会儿还要回去上午自习。喏，这是你的辛苦费，今天麻烦了，谢谢。”

        老板娘笑眯眯地接过，然后跟她摆了摆手，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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