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回去看看

“你不用摆出那副表情的。”姜汝柠觉得自己的嘴角都在抽搐，“我们只不过从同桌变成了前后桌，本质上并没有隔得多远，你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我。”

        所以你真的不用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你不懂。”谌韫鹤忧郁极了，“虽然距离没有相差多少，但是前后桌跟同桌就是不同的。”

        “如果是同桌的话，我们就可以在上课时偷偷说话。”

        姜汝柠：“……”所以我们什么时候上课时说过话。

        “可以将零食摆在桌子的中间，谁想吃都能直接拿。”

        姜汝柠：“……”倒在纸上分一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的。

        “不用转身，就可以互相讲题。”

        姜汝柠：“……”讲道理，自从学校实行了男女非正常接触会被罚的制度后，他俩已经好久没有讲过题了。

        “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是只有同桌时才能做的。”

        姜汝柠：“……”可是你举的例子没有一个是成立的。

        不管再怎么不愿意，该换座位时还是要换座位，为了节约时间，谌韫鹤特意打印了一张错位名次，根据排名，让众人事先在表上挑选好了座位。

        常诗悦因为请假不在，姜汝柠知道她肯定会挑自己旁边的位置，所以就替她选了个位置。

        名单很快就被填好，谌韫鹤将写满了名字的座次表投射到大屏幕上，班里的人根据表上的名字，很快的换好了座位。

        重新分配好座位后，姜汝柠的同桌变成了常诗悦，谌韫鹤的同桌变成了姜时轩。

        谌韫鹤坐在姜汝柠的身后，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了后桌不如同桌方便。就比如做同桌时，他一侧头就能看见姜汝柠的脸，现在他抬头，却只能看见姜汝柠的后脑勺。

        脸跟后脑勺，两者天壤之别。

        谌韫鹤开始考虑，下次换座位时要不然换个思路，坐到姜汝柠的前面，这样他一扭头还是能看见姜汝柠的脸。

        但是姜汝柠的位置万年不变，他要是挑的话，就只能坐在第一排。

        这样离老师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纠结在自己思绪中的谌韫鹤苦恼不已。

        常诗悦睡醒后，宋钰楷已经不在病房里了。

        刚起床，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表看了看，大致推测了一下时间。

        居然睡了两个多小时。

        神经一放松下来，时间卡的果然就没有在学校时那么严格了。

        “悦悦。”隔壁床的老奶奶喊着她的名字。

        姜汝柠抬起头，她这会儿还有点儿不清醒，于是只是疑惑的回了个：“嗯？”

        老奶奶右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大保温杯，笑道：“里面有苹果，我孙子刚才削了好几个苹果，说是把多余的给你吃。”

        常诗悦眨眨眼。

        “牙签就在旁边，你要是想吃的话，可以开盖子尝尝。”

        常诗悦再次眨眨眼，她意识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了。

        想吃，那是肯定的。宋钰楷削的苹果哎，她真的挺想尝尝的。

        但是怎么吃就是个问题了，要不要矜持一点。

        要不要现在就打开杯盖直接吃呢，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像是几百年都没见过水果似的，看起来很没有出息。

        等等，她没有听错吧？老奶奶说“削了好几个苹果”，还说“把多余的苹果给她吃”。

        常诗悦有点不可思议，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宋钰楷特意多烧了几个苹果，就是为了给她吃？

        ……

        算了算了，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几百年没说过话的老同学而已，哪里值得她这么费心。

        常诗悦决定不要再自作多情，她打开保温盖，先是对老奶奶礼貌得到了个谢，然后开始拿牙签扎苹果吃。

        而同时，正在外面吃饭的宋钰楷掏出手机，看着来自未知号码发出的一大段消息，挑了挑眉。

        訾潇潇，姜汝柠……

        宋钰楷当然认识这两位，一个是市一高有名的大姐大，另一个是万年不变的年级第一。

        常诗悦认识姜汝柠，这是他高一就知道的事，那时候两人总是黏在一起，形影不离的。

        关键是这个訾潇潇……宋钰楷不理解，像这种成绩天差地别，班级相隔甚远。基本上就没什么接触机会的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不过他也懒得去探究。

        将手机息屏后装进兜里，宋钰楷继续扒着碗里的饭。

        放学后，班里的人纷纷起身收拾东西离开，姜汝柠悠闲地坐在位置上刷着题。

        她现在独来独往的，对放学已经没有那么积极了，手里的题还没刷完，她决定多留一会儿。

        跟谌韫鹤和姜时轩道过别，姜汝柠坐在椅子上，又刷了几分钟的题。

        班里逐渐的空了下来，到最后只剩姜汝柠一人。题做完后，她合上笔盖，站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回寝室。

        下楼梯时，她正好撞见了从三楼走出来的顾枫桥。

        看见她，顾枫桥眼睛一亮，惊喜道：“姐姐。”

        姜汝柠背着书包，冲他点点头：“怎么这么晚才回寝室啊。”

        顾枫桥咧着嘴笑了笑：“姐姐不也是吗？现在才回寝室。”

        “我那是因为学习太投入给耽误了。”姜汝柠弯了弯嘴角。

        两人一起下了楼梯，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教学楼里的人早就走了个七七八八。

        顾枫桥缠着姜汝柠聊着各种有趣的事，他嘴甜，把姜汝柠逗得一直咯咯笑。

        但很快，姜汝柠就笑不出来了。

        教导主任大晚上不睡觉，在校园里瞎逛，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脑袋反光的中年大叔，姜汝柠凭着自己优秀的视力，大致推测出那人的身份。

        ——校长。

        姜汝柠：“……”不好的预感出现了。

        教导主任面沉如水，他是认识姜汝柠的，年级第一，荣誉栏上的常青树，t大的好苗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也早恋了？！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姜汝柠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至于校长……校长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倒是沉得住气，甚至还能露出一个和善地笑：“两位小同学啊。”

        “你们俩这是在谈恋爱？”

        姜汝柠：“……”我说不是你信吗？

        他们站的位置是灯光的死角，离教学楼有段距离，离路灯也有段距离，属于能看见人，但是看不清人的范畴。

        教导主任能认出，纯粹是因为他比较熟悉姜汝柠。至于校长，他也不过就是在颁奖的时候见了她几次，有印象但是不熟悉，所以这会儿才没发现学校的年级第一、t大苗子早恋了。

        校长旁边的教导主任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他侧过脸，在校长耳边低语了几句。

        然后姜汝柠就看见，本来脸上还挂着笑的校长……一下子黑下了脸。

        姜汝柠：“……”呜呼，药丸。

        “老师。”姜汝柠决定挣扎一下，不让自己死的那么彻底，“我们没有早恋，就是刚刚下楼的时候遇到了，所以说了一两句话而已。”

        校长却全然不听她的辩解，只是问道：“你俩都是哪个班的。”

        姜汝柠皱皱眉：“19班。”

        看这样子，校长是没打算听她的解释了。

        “9班。”顾枫桥半低着头，一副老实认错的样子。

        他什么也没有说，没有辩解，但那态度又仿佛承认了一切，让看到的人更加坚定了“他俩一定有什么”的想法。

        “你们两个，明早通报批评。”校长冷着脸，道，“准备一份检查，明天开通报大会时当着全体师生的面读出来。”

        然后又转头对着身边的教导主任说道，“另外，通知他们班主任，该请家长的请家长，该批评教育的批评教育。”

        姜汝柠：“……”她有点想爆粗口了。

        一高的通报大会一般都是在周一举行，整个年级跑完操后全体集合在广场听几十分钟的唠叨，可问题是，周一已经过了啊。

        听校长这意思，是要为两人在学校特地开一场晨会啊。

        不是，她面子有那么大吗，整得她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请家长她倒是不怕，反正只要跟父母解释清楚，他们不会怪她的。

        关键是，为了没有做的事遭批评，这让人很难不委屈。

        将两人又留了一会儿，批评了几句，姜汝柠才被放走。

        回到女寝宿舍楼，姜汝柠没有第一时间就回到508，而是转道去了訾潇潇的寝室，抱着她吐槽了半天。

        “我说我不没有早恋，结果他俩不信。”姜汝柠把头埋在訾潇潇颈窝处，气呼呼地嘟囔道。

        卫乐乐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的，别气啦。”

        “我在想明天该怎么办。”姜汝柠有点心烦，“我还要写检讨请家长，还要晨会通报……不知道为什么，悦悦不在身边，我就觉得万事不顺。你们看，就像今天，如果悦悦陪着我，那两女一男，老师也就不会觉得我们这是在早恋了……我果然离不开悦悦。”

        姜汝柠越说越难受，她其实是个很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很多事一旦想不明白，就会一直想不明白。平时有常诗悦在她身边开导她还好，现在常诗悦没来学校，她的问题也就暴露了出来。

        “检讨。”訾潇潇也炸了，“居然还要写检讨请家长晨会批评，至于吗？！”

        “不是至于不至于的问题。”卫乐乐叹道，“学校不久前才下的规矩，这段时间正是最严的时候，柠柠这回纯属倒霉，被抓了典型罢了。”

        “要是平常，这也就是个换座位的事，再严重点，也就是请个家长，哪至于晨会通报啊。”

        姜汝柠又蔫儿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站起身，强行挤出一个微笑：“算了，就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我先回去了。”

        确实快到宿舍熄灯的时间了，訾潇潇跟卫乐乐也不再留她，只能劝她别想太多，就把她放走了。

        回到寝室，姜汝柠洗漱完，趴在床上拿着笔开始写检讨。

        这是她活了十几年以来第一次写检讨，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如何下笔。

        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姜汝柠将笔一扔，闭上眼开始睡觉。

        不管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宋钰楷的手里里又传来一条短信。

        【悦悦，柠柠今天放学的时候跟一个男生走在一起，被校长和教导主任误会是在谈恋爱。现在校长他们让柠柠写检讨，还要请家长开晨会……】

        他躺在床上，狭小的出租屋里乱糟糟的，啤酒瓶子乱堆乱摆，整个屋里最干净的，就是窗外照来的那束月光。

        明亮又皎洁。

        读完手机上的短信，宋钰楷咧嘴笑了一下。

        少年丝毫没有是在窥破他人隐私的自觉，津津有味地又看了一遍，然后才将手机往床上随意一扔。

        好久没回学校了，没想到学校现在的规矩还挺严啊，一起走个路都要被抓。

        宋钰楷从床上坐起身，拿起床边一个已经喝了一半的啤酒易拉罐，一口喝完，然后用力一捏，铝制的包装发出噼里啪啦地喀嚓声。

        将手中的罐子狠狠地往对面墙上一掷，剧烈的撞击声响起，紧接着是瓶子狼狈落地的声音。

        宋钰楷看着窗外的月光，又笑了笑。

        好久没回去学校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还有点怀念。

        要不然。

        回去看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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