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落

那听雪楼如一白衣佳人遥望江面，虽然不断有浪花狠命拍打底楼地基，但是楼梯在雾气中依旧岿然不动，这么多年也并没有倾斜或者地质疏松的迹象。

        白玦拍了一下还在望着听雪楼发呆的杨娉娉，示意可以过去了。

        二人一前一后，踏着江岸的湿地走向听雪楼。到了以后，杨娉娉发现自己的鞋帮上都是泥，而白玦的鞋却纤尘不染。

        “你轻功这么好？”

        白玦呵呵道：“不是我轻功好，而是你的轻功太差，这种湿地，听雪楼最低级的徒弟，都可以走的比你好很多。她们顶多也就是鞋尖儿沾染两三点污渍，你却整双脚都脏了，看来，你是半点技能也没有。”

        说的杨娉娉羞愧的低下头，白玦又接着说：“算了，可能是我说的太严重了，也可能你有你的优点。对了，一会见了传习姑姑，也就是你的未来师傅，你可要态度好好地哦，千万不要口出什么狂言。”

        “哦。”

        听雪楼外观墙面皎洁如冰雪，迎着阳光，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银光闪烁，整个楼体没有窗户也没有门，这点让杨娉娉很是奇怪，正要问，却见白玦不知道在那里敲了几下，听雪楼的正门顿时从雪白的墙壁之中，如浮雕一般浮现出来，并很快向一侧展开，露出通道。

        白玦带着杨娉娉走进去，待二人站在当庭，杨娉娉感到虽然没有窗户，但是里面光线和通风并不差，得益于楼顶通天的开放式穹顶，且墙壁四周皆有自动扇动的扇状机关，轻缓地扇着凉风。

        杨娉娉忍不住问：“白玦姐姐，为什么这听雪楼没有窗户？”

        白玦回答道：“无窗这是为了防御别的门派对手前来窥探，或者放毒烟什么的。另外你有所不知，这墙体实际上是万千贝壳研磨而成的雪花砖，冬暖夏凉，聚气凝神。’且遭遇江风过大的时候，有机关会掀开楼层间的活动贝壳，让山风过楼，减小阻力，防止楼宇摇晃。这可是咱们家主公玉公子一人设计的，很棒吧！”

        杨娉娉见白玦眼中充满了崇拜，心中暗笑：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两人正在说话，突闻一阵异香扑面而来，回头一看，已有一位身着渐变湖水绿色裙衫的美夫人翩翩而至，手捻垂髫，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俩微笑。

        这夫人相貌明显比白玦成熟，但眼神清澈略带幽怨，眉似远山，杏脸桃腮，樱桃小口，气质娇媚，身形依旧优雅曼妙，年轻时定是美艳非凡。而且夫人轻功应该十分了得，要不是那迷人的香气散过来，别人都无法察觉她早就站在身后。

        “白玦见过玉屑姑姑。”

        杨娉娉才醒过神儿，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听雪楼传习姑姑玉屑。

        杨娉娉赶紧躬身作揖，同时好奇地瞥向玉屑的腰牌。

        是“羽”字号，看来那位一顶一的“凰”是不会轻易出场示人了。白玦学了好几年才是“璃”字号，等到“蔚”恐怕又要好几年，到了玉屑姑姑这级别估计自己已经四十岁了吧，苍天啊！

        玉屑飞快的打量了一下杨娉娉的鞋子，就知道了一切，她也也不做评价。却转而介绍到：“你知道为什么这座楼会叫听雪楼么？这是因为在下雪的时候，通过墙壁的回音，可以听见雪花落下来的声音。你看这听雪楼，片瓦都是贝壳做成，除了刚刚白玦介绍的，还有一个隐藏的原因，就是这整座楼子，是非常考验女儿家轻功的。听雪楼一共七层，越往上的门人，轻功越好。不然这轻鸿一般的贝壳就会被踩碎。”

        杨娉娉抬头看了下说：“那最上面这么轻薄，轻功再好，也要有落脚着力的时候吧，那么多人踩，难道从未塌过？”

        白玦又产生了鄙夷之色，玉屑姑姑却笑了：“最上面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凰字号，她是不可能把楼顶踩塌的。凰大人的轻功世间数一数二，她化气为床，聚气为幔，天地间只要是有空地，随时就可以入眠，不需要实际物体着力。”

        “这么神奇？能否让我见见凰大人？”

        白玦忙制止：“小丫头，连我都没有见过凰大人呢，你怎又开始口出狂言？”

        杨娉娉撅起嘴，心想怎么听雪楼的人对我的印象是“口狂”呢，肯定是他对我介绍的时候没少，抹黑我，哼，沐忠亮，等我见到你肯定会好好问问你！

        玉屑姑姑道：“这样吧，我先带你去看看听雪阁藏书阁，了解了听雪楼的历史，你才会对你所加入的组织，和所要做的事业，更有感情和忠诚感。”

        玉屑在墙上按了一下，地上立刻出现一个暗道，有一座往下的悬梯次第展开，于很深的地底“咔吧”一声落地。

        杨娉娉紧随白玦之后，三人一起走下楼梯。杨娉娉感到不远处波光粼粼，似有大鱼穿梭游动，莫非这藏书阁位于江底？

        她猜对了，玉屑在一座圆形大厅停下来，而这座大厅的穹顶可以看到光线透过江水曲折而下，投射在藏书阁地面上，如天上闪电一样左右扭曲，有一种幻境的奇幻效果。

        玉屑手指左列书柜道：“这边是自古以来所有暗器、兵器还有刺杀手法的记录。”

        她又指向右边书柜：“那边则是有记录以来的所有刺客列传、听雪阁历史和纪要，还有……”

        玉屑说到这停了一下，才说：“还有你感兴趣的凰大人的手札。”

        杨娉娉想了一下道：“手札？手札是什么？武功秘籍吗？”

        玉屑回答说：“不是秘籍，是凰大人的日记、心得。记载了凰对听雪阁的一些畅想，对江湖的一些理解，还有一些奇特的想法，包罗万象。那是凰的心血之所在，是后辈人都值得瞻仰的巨作。当然，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理解，你理解成什么样，修炼的结果可能也会不同，这就是这部手札的玄妙之处。反正我看完了以后，感觉还是差点什么，可能我的悟性还是不太够，不能参透其中的真意。”

        “是么？那我可以看一眼么？”杨娉娉眼中充满了渴求。

        “看吧，所有入门弟子都会对凰大人的手札优先产生兴趣，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人的层次却不尽相同。看看是好的，可以增进弟子对凰字号的野心，哈哈。”

        听完，杨娉娉便走向标着“凰语”的标签的那间柜子，她望着被供在最宽的层架间的那本，以金玉打薄后为封皮的无上手札，颤抖着翻开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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