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朝会

　　云安郡主府。

　　武备院院长柳道恩刚刚回到府上。

　　因为云岩草原的北狄部今年遭了大雪灾，冻死牛羊无数，饥肠辘辘的北狄举骑兵六万，大举侵犯夏国云州。

　　云州总督府、北境各戍边军团、京都武备院都忙了起来，调遣兵马、筹措钱粮、转运物资，柳道恩一宿都在武备院居中指挥，忙到清早才回来。

　　甫一入府，便有亲随将昨夜柳荃与人冲突之事禀报与他。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柳道恩当然很清楚，但是事情涉及到了渊阁和荣王，还是让柳道恩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柳道恩是典型的军人气质，拳头一挥道：“让二公子来书房见我。”

　　柳荃早就醒了，或者说晚上基本没睡着，因为荣王世子宁章远让他带给他爹的话还没带到呢。

　　柳荃一路小跑着到了书房，敲敲门，听得里面一句中气十足的“进来”，忙推门进去。

　　柳道恩看了看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训斥道：“昨晚为何与人冲突？”

　　柳荃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柳道恩，低声道：“爹您一夜未归吗？辛苦了，我给您倒茶。”说完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给柳道恩倒茶。

　　柳道恩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最受自己宠爱又不成器的儿子，把责备的话都咽了回去，毕竟还小，自己忙于公务疏于管教，以后看的紧点就好了。

　　柳荃放下茶壶，看了看四周，跟柳道恩说道：“昨晚，荣王世子殿下让我给爹带句口信。”

　　柳道恩端起茶杯，问道：“什么口信？”

　　柳荃声若游丝地说道：“虎落大漠！”

　　“啪”柳道恩将手里地茶杯生生捏碎。

　　渊阁议事厅内，慕青看着一脸痛苦的常云，叹息道：“我已经命渊阁甘城主事加派人手，务必找到你父亲的下落，但是，”

　　常云已经听不进去了，常广升遇袭的消息已经让他彻底崩溃。

　　虽然尸首没有找到，但是乌勒狼兵的习惯他非常清楚。

　　他们喜欢在胜利后割掉对手的脑袋，然后吃掉。因为乌勒人认为人的脑袋里储藏了人的元气、智慧和传承，只要吃掉脑袋，自己就会变得更强大。曾经西极州戍边军团有一营人马中了狼兵的埋伏，援军赶到时，只看到了一千具没有头颅的尸体。

　　父亲死了！

　　昨天还在教训他的父亲被乌勒狼兵袭击！

　　原来父亲早已预料到了，所以才让慕青带自己回到京都，想到这里，常云的泪水夺眶而出。

　　慕青轻轻的拍了一下常云的肩膀，缓声道：“我现在进宫面见圣上，修则送你回我府上，等我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常云没有动，呆呆的看着前面。

　　慕青叹口气道：“现在先不要着急下结论，常督是老将，没那么容易。。。”慕青也说不下去了。常云还是没有说话，慕青知道这个年轻人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只能让他慢慢化解了。对白衣剑客修则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登上马车，在骁骑的护卫下向皇宫进发。

　　修则看了看房内的常云，面如古井，扶剑而立。

　　大夏皇城太极门。

　　慕青步下马车，整整衣服就往太极门内走去，身后一人刚巧和他一同迈进门洞，慕青回头看去，来人正是武备院院长柳道恩。

　　柳道恩老远就看见了慕青，对于这位渊阁阁主，柳道恩作为军方代表一直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尊重，因为渊阁的大部分工作都给军方带来了数不尽的好处，在作战前得到充足的情报，也是大夏军队无往不利的秘诀之一。

　　柳道恩拱拱手道：“慕阁主今日也上朝吗？”

　　慕青笑笑：“朝堂上哪有我站立的份，我等陛下下了早朝再去面见。北境的战事如何了？”

　　柳道恩也面带笑意道：“北狄今年大雪灾的时候我们就得到了渊阁的情报，因此早早就做了准备，忽而炽的骑兵讨不到便宜，估计月中就会退兵。”

　　忽而炽是北狄各部落的头领，雄霸草原二十余年，手段毒辣，杀人如麻，刚刚在年前彻底统一了北狄各部。

　　慕青点点头，对柳道恩说道：“柳院长辛苦。”

　　柳道恩急忙回礼。

　　两人正往皇城内走着，慕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向柳道恩问道：“其他边境可有战事？”

　　柳道恩：“慕阁主指的是？”

　　慕青笑笑：“随便问问。”

　　两个老狐狸再无话语，到开元殿前的御道分道扬镳，柳道恩要去上朝，慕青则往一侧的御书房走去。

　　柳道恩到得开元殿，大部分上朝的大臣已经到了，文官在左，武将在右，打头的是几位亲王，柳道恩站到自己的位置时，荣王恰好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柳道恩心里一紧，再看去时，荣王已经收回了目光。

　　内侍尖尖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殿内群臣躬身行李，山呼万岁，大夏朝廷极为开明，皇帝刚登基就废除了大臣向皇帝磕头的的规矩，除了重大场合和祭天祭祖，群臣均无需跪拜，皇帝要的是臣子，不是奴才。

　　夏国皇帝缓步向殿内御座走来，登基18年来，他的脚步一向稳健，表情一向威严，杀伐也一向果断。登基18年来，无数的对手倒在他的面前，无数的番邦倒在他的大军前，自从他逼哥哥让贤，逼父皇退位后，一天都未曾懈怠过，大夏疆土开拓了何止一倍。

　　皇帝走到御座前，大马金刀的坐下，威严的注视着殿下群臣，早朝只是一个形式，皇帝自登基以来就勤于正事，早朝之后还会与几位重臣继续小朝会，下午还会时不时的去各部各院视察，因此早朝时间极短，只是为了统一大臣们的认识。

　　皇帝先点了柳道恩的名字，显然最近的中心就是云州的战事。

　　柳道恩忙站出来。

　　皇帝的声音不大，但是穿透力极强：“云州兵马调动进行的如何了？”

　　柳道恩忙道：“禀圣上，云州两个戍边军团已经在云岩草原边境展开布防，青州一个武备军团昨日已经开拔，支援云州。云州本地军械、钱粮可支撑战事二月有余，青州等地民夫车马已经征集完毕，随时可支援青州。”军团是大夏军方的最大单位，每个军团3-5万人不等，边境大州主要配备戍边军团，内陆州主要配备武备军团。

　　大夏对边境少数民族实行的是积极防御战略，只要有人敢于犯边，第一时间予以迎头痛击，甚至在防御之后还要追杀至对方境内劫掠一番。但是每个州府长期屯以重兵的话当地赋税压力极大，因此每个边境州都有一个内地州作为战略支援。云州的战略支援州是青州，所以云州战事一起，青州也跟着忙碌起来。

　　皇帝微微点头：“柳院长辛苦。”又问道：“礼部何在？”

　　礼部尚书走出来，拱手执礼。

　　皇帝道：“礼部尽快拿出个章程来，待战事一了，即刻派出使团去往北狄，问问这些蛮子，吃了什么狗胆，敢犯我大夏边境。”

　　礼部尚书眼角一跳，连连称是。

　　皇帝巡视一眼开元殿内，朗声道：“最近各部各院需全力支持云州战事，不得懈怠。”

　　最高指示一下，群臣就知道今天早朝差不多就没事了，不料皇帝话锋一转：“西极、岭南等州也要加强戒备，不可让乌勒、天雄国、南室钻了孔子，柳院长，”

　　柳道恩只得又从群臣中走了出来。

　　皇帝目光如炬，问道：“昨日一伙乌勒贼兵越境进入甘城境内，你可知道？”

　　柳道恩脑子嗡的一声，皇帝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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