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问安

天色初亮，阳光照进丞相府，蓝天尚在睡梦中，沈如意唤来青水帮自己梳洗完后，就去给祖母请晨安。

        晨安是丞相府定的规矩，因怕老夫人无聊也为了监督作息，府上夫人小姐们均要去慈溪堂给老夫人问安解闷。

        到达慈溪堂时，百里玲珑一身娇俏粉衣，正值二八年华，冰肌玉骨，人比花娇的卧在沈慈身边捶腿。

        百里玲珑是沈南海从外面带来的姨娘，身份不明，但极其受沈南海喜爱。

        本以她这等身份是不够格给沈慈问安的，但人八面玲珑又讨喜，沈慈破例许她来问安。

        沈如意踏步进去，声音珠翠：“请祖母安。”

        沈慈享受着捶腿，见是孙女来了，慈善的笑了笑：“如意快坐，不必拘谨。”

        沈如意颔首，坐下后拿起一块桂花糕就吃了起来，灵动的眼珠子四处搜寻沈九歌的影子，意料之中的，她没来问安。

        整个屋子只听到百里玲珑娇媚入骨，讨好老夫人的声音。

        “听闻老夫人腿有寒疾，玲珑特意去跟大夫学的这手法呢。”

        一番感动的话，逗得老夫人笑呵呵：“玲珑真孝顺，丞相府至今没一位小少爷，月娘和玲珑可要加把劲啊。”

        碍于林月娘的身份，沈南海不敢多纳妾室，丞相府妻妾也就林月娘和百里玲珑两位，除了林月娘膝下的沈如意外，就只有个沈九歌了，子嗣稀少。

        林月娘无所谓的“嗯”了一声，她不需要儿子傍身，也能带着如意逍遥自在。

        百里玲珑嘴上甜甜的应着，心早已飘到九霄云外，要生，也是给那位邪魅肆意，傲然不羁的公子生，沈南海这糟老头子算个什么玩意儿。

        此时，一名丫鬟走进来禀报行了个礼后：“请老夫人安，大小姐身子不适，下不来床，不便来问安，特派奴婢告知。”

        听此，笑意盈盈的沈慈脸色立马黑了下来：“才来丞相府就敢不把我这老太婆当回事了！还生病，我看她身子健朗着呢！不愿来给我问安就直说，还找借口！”

        听到沈九歌身体不适，沈如意有些微微怔住，女主怎么会生病呢。

        见沈慈生气了，这辈子一定不能让沈慈与沈九歌生了隔阂。

        “祖母，昨日我去西苑看望姐姐，那里阴冷阵阵，寒风习习，就连我回了琉璃居依旧冷的发抖，想是姐姐在那么冷的环境生了寒，不来问安也请祖母见谅。”

        沈如意这倒是实话实说，西苑确实冷，不过那是没点地龙的时候。

        林月娘有些诧异，如意居然会帮沈九歌说话，看来还是自己多年的教养有方，如意如今宽宏大量，端庄贤淑起码有她一半的功劳。

        到底是自家亲孙女，沈慈脑袋清明，不咸不淡的问：“怎么会冷，西苑没燃地龙？”

        她特意去派人收拾西苑出来给沈九歌住，给下人修葺的银子也足够，怎么还会生病？

        沈如意半作为难的说：“祖母许是不知，孙女去的时候西苑简陋不堪，还是孙女让添了物才勉强能住人。”

        正好趁此把李精明克扣的事拖出来，给沈慈问安的时候，除了沈慈身边的明月，其他奴婢们都在外面侯着，整个屋子里也就沈慈，林月娘，百里玲珑，明月和她自己五个人，不怕有人泄出去。

        沈慈厉声质问，一副不信的模样：“不可能，修西苑的事，我交给李精明去办了，他人处事滴水不漏，也从不会阳奉阴违。”

        听到提起李精明这个名字，一直低头给沈慈捶腿当空气人的百里玲珑黑色的洞孔一瞬间变成了幽紫色，不过无人观察的到，就立马变了回来。

        沈如意有些急切，想证明李精明不是什么好人，梦中丞相府被全府流放，却偏偏李精明被人偷偷救走，抹去痕迹，仿佛丞相府丝毫没这个人般。

        加上李精明不忠一事，若说是巧合，她万万不信，却忘了李精明这么多年在丞相府根深蒂固累积下来的形象。

        “那应当是别的下人没尽心了，姐姐绝没故意不来给祖母问安，祖母莫生气。”

        李精明就像一团雾，黑的让人看不清，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想铲除还得抓住证据，否则让人难以置信，当务之急是不让祖母和女主发现矛盾。

        沈慈也不是个糊涂的，故作生气的微斥：“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嘛？明月，挑些小玩意去给西苑送过去，顺带唤府医去看看九歌。”

        沈如意暗自笑道，祖母这幅老小孩的模样真是令人愉悦。

        随着沈慈一声令下，明月应了一声“是”仪态得体，步子轻快的走了出去。

        林月娘一直在轻抿着喝茶，这茶是千里外苏洲跑死十匹马，前来上贡的御乾龙井，茶香浓厚甘甜。

        由于林月娘退敌有功，仅有十两的龙井，皇上赐了三两给她，她给了沈慈和沈如意各一两，自己留了一两。

        沈慈本想着沈九歌初入府，这些年来在外流落也是受苦了，就特意拿了一两来泡茶，想让沈九歌尝尝好东西，结果沈九歌生病不给面子，她才这么生气。

        “姐姐如今尚在病中，如意心有担忧，让府医同我一起去看看姐姐可以吗？”

        她尚且不知道沈九歌是真病假病，跟着过去图个安心。

        沈慈无奈的笑了笑：“去吧去吧，祖母没姐姐重要咯。”

        林月娘也跟着附和：“那可不是，九歌那孩子一回来，如意也算有个伴，一直惦念着九歌。”

        话虽这样说，两个人看着姐妹相处融洽，也是打心底的开心。

        沈如意机灵的作了个搞怪的表情：“略，才不是呢，那如意先告退了。”

        说完，沈如意就带着青水往西苑赶，府医想必此事已经到西苑了。

        本是匆忙的拿起医药箱就往西苑跑的府医刘顺，看着空空无人的西苑，哪有那位病入膏肓，下不来床的大小姐。

        刘顺额头直冒冷汗，手紧紧的攥着医药箱，踱步在西苑内里，人都不在，这可怎么向老夫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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