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坦白
许久，顾秋凉转身回来看林清落，犹豫不决。
“林清落，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顾秋凉心事重重地问她。
“我想想……大一篮球场上，刚报完到。”
林清落转身倒退踩到了他，本该她道歉，顾秋凉却先一步说对不起。
那时，林清落觉得这个男生很独特。他的眼神清澈澄净，在午间阳光映射下有着一股暖意，风裹携他的薰衣草香味扑鼻而来，让人觉得很舒心。
顾秋凉摇了摇头。
“是在初三的校外。那天的光很耀眼，你叼着绿豆冰棍，坐在湖边肆意拨弄水，而我那天跟家人吵架心情极差。路过时你不小心把水泼我身上，眉梢的笑意收敛，一直说对不起。”顾秋凉一边讲述当时的场景，一边嘴角微微上翘。
起初叛逆的他想骂人，以此宣泄怒火。但她却对旁边看戏起哄的小孩嘘声禁语，笑得那样烂漫天真，把他原本的怒意浇灭。
“我当时带着帽子，帽檐压的低，你应该认不得我。但我说了没关系离开后，竟忍不住回去看你。”顾秋凉补充道，“因为你那份坦然的笑。”
那时，林清落出奇地继续玩她的水，甚至跟那群小朋友吹起了泡泡。顾秋凉感知着她的欢乐，甘心被一个陌生人的笑意影响，直至她住进心底而不自知。
林清落听到初三时就有些震惊，她印象里就没有见过顾秋凉。如果见过，应该不会忘。毕竟第一眼就忍不住对他有些在意。当他说湖边玩水时，她努力跟着他的描述回想当时的场景。
她幡然醒悟：“你就是那个带黑色鸭舌帽的小哥哥，那时看你觉得冷酷冷酷的，可怕你生气了。你要是怪我还好受些，但你却直接走了。”她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说道。
顾秋凉面对她认真地反驳：“可事实是，你让我怪罪不起来，还让我消气了。”。
“嗯，还是你比较大度。”林清落一直觉得他很纵容她，并不会怪她。
他以为那是陌路人的偶然相遇，不会再见。
“第二次，我在你初中外等我弟放学，你出来跟你的朋友打招呼，很神奇，仅仅是那么短的瞬间，你的模样却在第一次见过后久而不忘，一眼就能在人群里认出你。”
她还拥有着那样明媚爽朗的笑，穿的还是蓝白相间的马甲套装，扎的还是那清爽的高马尾辫，格外惹人喜欢。
“在那之前我讨厌等人，人来人往，陌生得让我烦躁。却在发现你后，我喜欢在那个学校外等待。说不定，不经意间我就能看到你。事实上我如愿了，见过你不同的样子。”顾秋凉若有所思地诉说。
顾秋凉见过她急切跑出校外买小吃的样子，碰到过她跟同学成群结队打闹嬉戏的样子，看过她认真默背手中抄写好的英语单词的样子，也目睹她坐在路边长凳上于喧闹中安静发呆的样子，更遇到过她在和平书店为两个笔记本二选一苦恼的样子……太多太多，顾秋凉记不得寒暑易节，却记得一切有林清落的事。每次见她，他都喜不自禁。
林清落回想起初三前期疯玩的模样，强硬挤出一抹微笑，多少跟现在的矜持淡定不同，面子实在搁不住。但突然记起之前他说喜欢了很久，恍然大悟。
“顾秋凉，原来你之前说过的很久很久，是这么早。”林清落开始心疼他，她怎么都没想到，在她背后一直都有这样小心翼翼的他关照着。
“嗯。”顾秋凉继续回忆，说，“初中毕业，我就再难见到你。我试着在你出没的地方找你，可世界那么大，我没有通天的本事。”说到这，他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那时，他真的努力过，可怎么都没有再次遇见。他以为那将会是他永远的遗憾。他们有缘无分。
“还好，我们现在遇到了。”林清落安慰他说。
“不，更早。”他摇了摇头，继续说，“直到，高二期中榜单上有你时，我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惊诧与欢喜。我不是校草，也不是第一名的学霸，在偌大的校园里，我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让你认识我更合适。所以我选择等待。”
同所高中，不同的班级，他庆幸。他离她很近，却不敢打扰，怕这样的喜欢让她知道后只会是困扰。因为顾秋凉知道他们选择进重点高中的目标是大学。而感情用事不能长久。
“怎么说呢，高中三年，校草和学霸我也没关注。我远离了一切学校社团活动，就只是每天苦大仇深地刷题考试，拼命追赶优秀者的步伐。我能理解你的忧虑，假如当时你来找我，结果也是不会深交。你做的没有错。”林清落从他的角度思考，但说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的忧郁。
高中为了一个理想拼命，不知昼夜地学习，那时的自己少了很多快乐，孤单又执着。
在顾秋凉过去的印象里，林清落很活泼开朗，热情好动。等到大学真正接触，却发现她变得内敛慢热。虽然也笑，但更多是礼仪上的尊重，少了肆意，少了冲动。可即便这样，他依然能感受到她骨子里的天真善良。
“林清落，对于我来说，你是特殊的存在。你，和你的名字，是我藏得最深最久的秘密。”
那时候的他，只敢默默关注她，希望喜欢的人梦想成真，一切如愿。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名字的？”林清落发问。
顾秋凉低头看向地面，思索着，不一会抬起头来说：“在初三某周日，你来到初见的湖边静坐发呆，你的同学正巧赶来。你们在互相讨论名字的由来，我用心听着。你说，那是家人对你的期望，清澈无染，落叶封心，清落，不失本心。”
林清落点头承认：“哈哈，记得倒是挺清楚的。”高中那三年，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心无旁骛地学习、考试，拿成绩证明自己的能力，挑战自己的极限。
“抱歉，偷听了你们的对话。”他一直想坦言。
“不需要道歉，你既没伤害我，也没亏欠我。”
顾秋凉听到林清落的话，愧疚感减轻了一些。
她并不怪他，那就好。
其实，高考结束，他就想主动认识她。可是，阴差阳错，他父母提前订好了首都全家两周游的机票，出发时间是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早上，意味着他当晚就要离校。
而他是在考完英语后才得知的出游消息。当天晚上，各班开毕业会，他班级解散得迟。即便他以最快速度冲去她的教室，但还是一场空。那间教室早已熄灯，同时熄灭的还有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他根本没机会见到林清落。
那是他第二次与她错过，他抱憾许久。
每一个毕业季，都成为他的意难平。
“后来，考上同所大学，同一专业，同一班级，这些都不在我的刻意安排里。但当我知道同学名单有你后，偷着乐了很久。”他看向她，逐渐红了眼眶。这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每一次起落，他都离她更近。这个消息足够抚平他的苦楚与遗憾。
顾秋凉不相信命运，但不断遇见林清落，却是他最幸运的事，让他不得不感谢天意。他相信那句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生活总有不期而遇。”林清落望向远处感慨，脸上露出一抹轻笑，思绪万千。
微风拂过她的秀发，却撩动他心弦，他看她，失了神。
“顾秋凉，真巧，我和你一个年级。要是我比你小或者比你大呢？”林清落扭头看他，打破此时两人的静默。
是不是他们也就没机会遇见了。而她也会错过他。
“很可惜，不能如你所愿。第二次见你就知道我们同龄。因为你衣服左侧挂的校章上刻着初三二班。”顾秋凉指了指自己的左侧胸膛示意，唇角微扬，耐心地回答，“就算不是这样，只要我坚定选择的是你，那就不是问题。”
“呵呵。”她想找地洞钻进去。她怎么就忘了，还有校章。
林清落瞥头敲自己脑袋，责怪自己问的什么傻问题。她只是想让他放松点，他脸上还是裹着一层寒霜。
顾秋凉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林清落，其实，你认为的第一次见面，是我故意的。”
她听得起劲，而他难得主动说这么多。“嗯？故意的？”
他犹豫了一下。但想起她说的相信他，他决定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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