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鬼使神差
谁会管一瓶钙奶是不是猛男该喝的，你要让顾祁铭正儿八经地和江遥道歉也不太现实。
这小孩儿估计是专门转来六中来降他的吧？
接触的时间久了，顾祁铭发觉自己根本见不得江遥哭，那张委屈的小脸活像是自己狠狠欺负了他一般。
可问题是他哪儿欺负江遥了？
如果真要让他欺负，江遥势必会比以往哭得更厉害。
而那瓶钙奶仿佛是两人和解的信号，江遥边写作业，边时不时嗦上一口。
剩下的半节晚自习顾祁铭无所事事，某种程度上他有自己的原则，至少江遥认真学习的时候他不会打扰。
桌面干净到一本书都不放，顾祁铭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手机，目光却不经意落在他的小同桌身上。
江遥身上的气质和大多数同龄人不太一样，漂亮只是皮相，对方单纯、稚嫩，说得直白点就是傻得可爱，没什么心机，可就是这点莫名吸引他注意。
大约是对方视线太难以忽视，甚至明显到了难以忽视的地步。
江遥没忍住转过头，看向顾祁铭的眼神疑惑，宛如在问他什么事。
那双清澈的鹿眼里不掺杂任何杂质，看着别人的时候给人一种满心满眼全是对方的错觉，顾祁铭似被自己的想法所取悦，眸子里漾开一丝浅淡的笑意，“没事，你写你的。”
——
月考那礼拜过得很快，郑淼几乎一整周都在哀嚎，课间休息的时候扒拉着江遥不放。
“完了完了。”郑淼哭丧着脸，临时抱佛脚地让江遥给他划重点，“江小遥快救救我，这次数理化再不及格我妈就要拿鸡毛掸子抽我了。”
江遥自己也在做题，他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对照自己课本上的笔记帮他用彩色笔划出这一个月里学到的重要知识点。
“就你要复习？”顾祁铭看不下去，抽掉郑淼的书对江遥道：“你继续做题，别管他。”
“我靠，铭哥你还是人吗？”
郑淼嘴里嘟囔，“我找江小遥和你有什么关系，都不允许学渣临时抱一下佛脚吗？”
顾祁铭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他是我同桌，你转过来说话吵到我耳朵了。”说罢，他余光瞟到向隋，漫不经心道：“你想抱佛脚怎么不找向隋，他成绩不也挺好？”
郑淼暗骂顾祁铭没人性，他若能找向隋，还会来找江遥吗？
没有人懂学渣的痛苦，向隋成绩确实不差，在班级里排名挺靠前的，可郑淼不敢找他帮自己划重点复习。
最主要向隋在讲题那方面耐心极差，郑淼第一遍没听懂，他还愿意讲第二遍，等第二遍讲完，见郑淼依旧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就板下脸明里暗里地嘲讽。
更别提两人还是从小到达大的邻居，他妈每次骂他不学无术，就拿隔壁的向隋做对比。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血性，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多次！
江遥眨了眨眼，桌子下的手拉拉顾祁铭，轻声叫他：“顾…祁铭……”
他想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并不介意郑淼打扰自己。
少年嗓音带有南方人特有的软糯，即便发音生涩，也遮不住其中蕴含的灵动。
简直乖巧得不行。
顾祁铭莫名手痒，硬生生忍住了摸对方头的冲动。
“我操！”
郑淼惊讶地长大了嘴，几乎能塞下一个鸭蛋。
“他他他……”
“他什么他？”顾祁铭掀起眼皮，“向隋回来了。”
郑淼哪儿还在意向隋回不回来，震惊道：“不是，刚刚江遥……他竟然说话了？”
开学到现在一个多月，他还第一次亲眼……不对，亲耳听见江遥开口说话。
等一下，江遥怎么叫的是铭哥的名字？
“他不会说话难不成是哑巴？”顾祁铭的发言极其双标。
或许连他自己都忘了，刚开学那会儿叫过江遥小哑巴。
最后一节自习课，周雄拿着一沓东西进来，说了明天月考的注意事项，又发了“准考证”。
“对应的班级和座位号都在上面，特地今天发给你们，别明天又突然有人忘带，到时候可没时间给你们补。”
周雄安排了两个坐第一排的学生替他发放，继续说：“这次考试呢，是你们高三的第一次摸底考，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认
真对待这场考试。”
话里话外就是让他们好好考，尽量全力以赴，说了几分钟才终于绕到正题上，“另外，我特地为你们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成绩好的同学要帮助成绩差的同学解决学习上的问题，两两一组。”
“题目根据情况自己拟定，但是每周都要上交学习结果，会记录进你们的平时分，学习小组我会按照你们这次的月考成绩来排。”
话音刚落，班级里顿时响起一片嘈杂声。
周雄走后教室里全在谈论他宣布的学习计划，有人觉得没必要，毕竟在六中，学习氛围肯定没有其它重点学校来得好。
差的学生不想学，零星几个成绩好的也不想教，两极分化严重。
“妈的，周雄脑子是被屎塞住了吗？”某个角落响起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谁他妈要学。”
“成绩再好也不是进了六中。”杨凯嘲弄道，“不如早点找个出路，搁这儿装什么清高，真以为能考上清北？”
六中差生多，名声差，但并不是没有拔尖的学生。
有句话说的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中考失利，不想复读，或者考试前后出了什么意外的学生不得已选了六中就读，而杨凯这话几乎一棒子打死了一船人。
三班班长是位女生，平均下来成绩能排进年级前十，闻言朝杨凯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懒得和这种班级毒瘤计较。
搞得像他们愿意辅导似的，垃圾就该一辈子烂在根茎里，谁看得上？
顾祁铭手里把玩着刚发下来的准考证，问江遥：“你明天哪个教室？”
江遥拿给他看，随后探过头要看他的。
“我有什么好看的，最后一个教室，和你隔了十万八千里。”顾祁铭看着眼前毛茸茸的脑袋，忽而发觉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发旋。
夕阳的余晖洒进教室。
顾祁铭微眯着眼，鬼使神差地，他低头轻轻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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