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应该算朋友了吧？
离开砂锅店前顾祁铭问店里服务员要了杯冰水，一口气灌完，心里那股子燥意才降下去。
一顿饭吃得江遥脸热得厉害，这是他第一次翻墙在校外吃饭，起初还会忧虑，可等他吃完了那份砂锅，心境也随之改变。
如果不是顾祁铭，他根本体会不到这种雀跃和兴奋。
二中念书的那两年里，除了双胞胎弟弟，江遥在学校几乎没有能称得上交心的朋友，内向的性格使他无法走出自己规划的舒适圈。
而与他恰恰相反，耀眼夺目的姚子阳更适合呆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老师常常会拿两人成绩比较，周围的同学也认为弟弟容易相处，甚至暗恋姚子阳的那些女生会私底下拜托他给对方递情书。
没人愿意自己被拿来和其他人对比，江遥同样如此，他不说并不代表他默认那些人的行为。
性格是每个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不是被人用来对比的理由。
回校的路上，江遥下意识落后顾祁铭两三步，看着眼前少年高大，依稀接近于成年人的背影，逐渐出神。
对方不介意自己不会说话，会护着自己，会帮自己出头，还带自己出来吃饭。
这样，他们应该算朋友了吧？
走在前面的顾祁铭毫无带坏乖乖好学生的罪恶感，甚至心里还琢磨着下次要不要翘了晚自习带他那个小同桌去逛隔壁那条街的夜市。
江遥那么乖，一看就没去过那种地方，顾祁铭自己把自己想乐呵了，结果下一秒转头找江遥，竟发现对方距离自己起码一两米远。
就莫名不爽。
“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过来。”
顾祁铭故意拉下脸，站在原地叫他，江遥回过神，弯了弯眼睛立马小跑上前。
“很开心？”顾祁铭难得见小同桌脸上表现出高兴的神色，饶有兴趣地问。
江遥和他对视，眼睛亮亮的，特别乖地点了点头。
顾祁铭顿时涌上一股成就感，没忍住摸了一把江遥毛茸茸的脑袋，又问：“砂锅好吃吗？”
江遥依旧点头。
在得到小朋友肯定的回复后笑了，“行，下次哥再带你出来。”
放学的时候姚楠又来校门口接江遥，江遥正和顾祁铭他们从教学楼出来，旁边的郑淼还在絮絮叨叨提醒江遥：“你作业写完拍照发群里，这样大家晚上就能抄了。”
中午顾祁铭带江遥回教室后加了微信，顺便把江遥也拉进了三人的小群。
群里入驻了一位学霸，郑淼在群里连开了三瓶香槟以示庆祝。
“就知道抄作业，你没脑子？怎么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顾祁铭一路听得心烦，抬手就给了对方一下，后者捂住脑门，哀怨地看他，“抄作业怎么了，铭哥你可以不交，但我们不能不抄啊，再说了，我们又没你这待遇。”
不少学生传过顾祁铭在学校有背景，联想起早上教导主任陈老师对顾祁铭的态度，江遥有些好奇什么待遇，拉了拉顾祁铭的袖子，眨着眼睛看他。
“干吗？”顾祁铭顺势握住对方的手腕，一下就圈住了，自然而然地捏了下，评价道：“你太瘦了，浑身上下一点肉都没。”
“………”
江遥被他这么一打岔，瞬间就忘了自己原本要问的事。
四人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
“恩？”走在前面的郑淼忽然发现校门口有位漂亮阿姨远远就盯着他们的位置，问：“咦，门口是谁的家长？”
几人下意识望过去。
唯有江遥在见到姚楠的那刻猛得一惊，他抽回了被顾祁铭握住的手，顾不上和他们道别，匆匆跑向了姚楠。
满脸懵逼的郑淼挠挠头：“不就是妈妈来接吗，他反应好大。”
向隋和他一样懵逼，猜测：“大概觉得高三了家长还来接的话，在同学面前不好意思？”
郑淼对他的观点表示赞同，别说高中了，就算是初中，也没多少学生会有家长经常来接吧。
顾祁铭没接他们的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校门口，江遥在发现对方身影时所作出的下意识反应不会骗人。
他在害怕，惊慌？
“阳阳……”姚楠见江遥过来，笑着迎上去，然而嘴边的话未说完，便被江遥拉着去了偏门的角落。
没人注意到，江遥拉着姚楠的手在颤抖。
姚楠的出现激起了他噩梦般的那段回忆。
流言是无形杀人的刽子手，江遥不想，也不愿再回到二中那样阴暗却无力的日子。
——
几天后杨凯的处分下来了，记一次大过，并且要在全校升旗仪式上对自己行为进行检讨。
高三记大过的情况几乎少之又少，临近毕业，谁愿意身上背一个有记过处分的档案。杨凯的家长在接到老师电话后也没来学校配合处理，对自己小孩儿浑然是完全放养的状态。
家长最清楚自己的孩子几斤几两，杨凯读不进书，家里是做生意的稍微有点小钱，所以父母没对他抱有多大希望，顶多混出个高中文凭敷衍了事。
即使心有不服，起码杨凯表面上不会再找江遥麻烦。
经此一事，江遥直接混进了六中校霸的交友圈，虽然交际圈小得仅限他们四人，但江遥十分满足。
中午顾祁铭偶尔会带他们去外面吃，时间一长，江遥对翻墙也渐渐习惯。
不过他的“习惯”仅限于被顾祁铭抱上墙头，再跳下去伸手被对方接住。
一连串的动作看得郑淼连连感叹江遥迟早要被他们几人带坏。
一顿饭吃了四十多分钟，进教室时正好响起预备铃，周雄站在讲台前，看见领头的顾祁铭后皱了皱眉，又在看见江遥跟在他们三人身后时神情变得些许微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
直到下课，收拾完讲义的周雄点了江遥的名，让对方跟他去办公室。
“老周找你做什么？”郑淼纳闷，“我们做违纪犯法的事了？”
江遥摇头，他也不清楚缘由。
向隋在一旁打趣：“你什么时候不违纪了？”
“我靠，你妈比……”
郑淼没说下去，顾祁铭随手拿了块橡皮扔他，眼神冰冷。
“妈的……靠，我不说还不行吗！”
顾祁铭没理他，呼噜摸了把小同桌脑袋，对江遥道：“你去吧，下节体育课，晚来会儿没事，操场等你。”
江遥跟着周雄走了。
办公室里，周雄放下教学课本和讲义，叹了口气，仿佛是在为江遥考虑，说：“你上次小测成绩不错，老师这两天想了想，决定把你换到前面和班干部坐一起，江遥，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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