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柔和
望着他的背影，柳洳雨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想不出来。
青禾急得焦头乱转，从外院进来又出去，猛然看到柳洳雨站在墙角，被吓了一跳，“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刚才，”柳洳雨望着她头上的汗珠，想拿出帕子递给她，摸索半天，才发现帕子不见了，只好问：“青禾，你怎么这样急？”
青禾娘慌慌张张道：“姨娘不见了。”
柳洳雨脸色微变，“你莫急，慢慢说。”
“我刚才去找姨娘，没找到，叫了半天没人回应，跑到外院，也没找到人。”青禾焦急道。
柳洳雨深呼一口气，她深知越是慌忙的时候，便越该保持冷静，“你最近一次见姨娘是在什么时候？”
青禾回忆了半晌，“我午后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去姨娘房里送了壶茶，姨娘那个时候正在做绣活儿，然后好像就再也没见过了。”
柳洳雨脸色大变，“青禾，你现在让院中的丫鬟去找，人手可能不够，我现在去找管家让他带人去找。”
是她大意了，唐姨娘这么些时日都没动静，指不定谋划着对她身边的人动手呢。
去了管家那里，柳洳雨说了半天，管家才答应了。
这一磨蹭，便又是许久。
管家去调动小厮找人，柳洳雨等不及，自己先往唐姨娘院中走去。
在路上，远远看到楚姨娘躺在湖边，头发凌乱，衣衫不大整齐，柳洳雨没有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楚姨娘身旁，检查后，才松了一口气，人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衣服虽然乱了一些，但没有受到侵犯的痕迹。
柳洳雨摸索腰间的药瓶，突然看到了地面的影子，有人站在她身后！
那人见她动作停住，便知事情败露，眼中暗芒微闪，直接伸手去推柳洳雨，柳洳雨避身躲过他的袭击。
男人一击未中，眼中闪过惊奇。
他好说歹说也算上是三流高手，这么一个没学过武的小丫头竟然能躲得过去，这份警觉性与灵敏度，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可惜了。
男人用上了内力，与柳洳雨缠斗在了一起。
……
沈厉贺回到府中，不知为何，心神有些不安。
他捏了捏眉心，重新返了回去，看到墙角处落着的帕子捡了起来塞到怀中，翻墙，进了柳洳雨的院子。
偌大的院中空无一人，心跳得愈发快，像是要失去什么东西一般。
她出事了。
他顾不得其他，直接出了金玉院。
从花坛中捉住一条褐色小蛇，见到他，下意识想要逃离。
沈厉贺指尖微动，捏住它的七寸，眼中闪出警告，小蛇哀求一般地摇了摇尾巴，沈厉贺将手帕拿出凑到蛇头前，小蛇吐出猩红的信子，在上面舔了舔，尾巴摇动，从花坛上滑下，朝着一个方向滑动过去了。
男人与柳洳雨缠斗在一起，眼中的轻慢逐渐变为了谨慎。
这个女孩子，比他想象之中要难对付许多。
她力气奇大，动作又敏捷，出招虽然古怪没有章法，却意料之外地有攻击性。
眼看天色已晚，时间不早，男人出招速度加快。
男人身为三流高手，尚且觉得有些棘手，柳洳雨更不必多提，她体力快速流失，想找个机会从腰间拿出蒙汗药来，却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好机会，再加上还要顾忌身后的楚姨娘，更是束手束脚。
男人加紧了攻势，柳洳雨不慎露出破绽，心道：糟了！
男人的手提起她的领子，点了个穴位，将她丢到了河里，反手抓住了楚姨娘，解了她的睡穴，楚姨娘靠在他怀中，悠悠转醒，目露迷茫，“这是哪儿？”
近乎是落水的那一瞬间，管家带着几个小厮姗姗来迟，望着水中那片青色衣袍，他指着楚姨娘大喝道：“你这毒妇，竟然伙同外人陷害亲女！”
楚姨娘这才反应过来，望着河中那片青色的衣袖，瞳孔放大，顾不得纠结管家口中的话，扑到岸边，跪坐在地上，呼喊道：“洳儿，我的洳儿！你们救救我的洳儿！”
男人眼神微闪，搀扶着她的腰，柔声道：“络儿，方才还答应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变卦了？你就是对这拖油瓶太心软了，她撞破了我们的美好感情，杀了她也是应该的。”
楚姨娘将他的手打开，最初的慌张过后，她也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陷入了陷阱之中，她没有功夫呵斥他，对那边的人大喊道：“你们有谁会水？赶紧下去救五小姐啊！”
“谁救了洳儿，我就赏谁五百两！”
听了她的话，小厮们面色微动，看了眼管家的神色，终究没有下去救人。
楚姨娘面露绝望，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咬牙准备自己跳进去。
洳儿说，人在困境之中都会激发自己都潜能，从前不会水的她，淹过一次就通了水性，指不定她待会儿也学会了呢。
大不了，她们就一起淹死了。
没有洳儿，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楚姨娘深吸一口气，一黑色身影在她之前跳进了水里。
楚姨娘面露错愕，“沈公子……”他不是不会水吗？
一进水中，绝望感便扑面而来，五感都被水封闭，儿时的场景重现于脑中。
记忆中的女人眉眼温柔，亲手给他做小兔子的糕点，捧着他的脸，温柔呢喃。
“阿黎是娘亲的珍宝。”
“阿黎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阿黎是爹和娘的爱情结晶，这个世界，娘最爱的就是阿黎。”
时光流转，窗外的光陡然消失，女人面部狰狞起来，狠狠打落他手中的糕点，还踩了几脚，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恨恨骂道。
“若不是你，我和你爹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你能做好什么！为什么你处处比不上那个私生子！”
“沈厉贺，你怎么不去死！”
最终，她面部平静，低声道：“阿黎，娘好想你，你来陪我吧。”
倾城女子出现在水底，眉目是难得的柔和，冲他伸出了手，声音充满了蛊惑，“阿黎，过来，娘就能永远陪着你了。”
沈厉贺望着那个幻影，“娘，我不想你了。”
他有另一个会叫他阿黎的人了。
“阿黎，你不要娘了吗？”女子脸色陡然狰狞，“你和你爹一样，说出的话说变就变？”
沈厉贺挥手，拂去那个幻影，抱住自己的小姑娘，不带一点留恋。
冲出了水面，也冲出了梦魇。
所有人都以为沈厉贺不会水，殊不知，他儿时最爱的便是在水中玩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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