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赵雪青看到是李德林找她,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镇定下来,进大厅行大都的万福礼,笑着问:“多年不见,公主可好?”
确实多年不见,在大都,李德林和她也不过几面之缘,不算熟悉,对她的印象是美貌寡言,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一次,她穿一身胭脂色的大都服饰,简单戴一支红色发钗,款款而来,黑发如瀑,明艳动人。她褪去了少女那种青涩之感,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而这种韵味让李德林她觉得似曾相识,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李德林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过头对岑韵说:“二夫人,我和堂嫂有些话说。还请给个方便。”
岑韵好奇心被勾起来,想看好戏,不想离开,但又由不得她,只好恋恋不舍地站起来说:“娘娘请便。”
岑韵离开,赵雪青在她刚才的地方坐下,问:“公主找我何事?”
她如此从容不迫,不慌不忙,李德林心里的火气“咻”地一下冒了起来,但极力忍住,说:“赵雪青,你是旭王妃,这样跑到别的男人府上住着,不觉得不妥当吗?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好歹也顾及一下逾明哥的脸面吧。”
“公主离得远,可能不知道,我早就不是什么旭王妃了。”
赵雪青语气慵懒平静,和李德林的气急败坏形成反差,这样让她更生气,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去年冬天休了我,京城的人都知道。”赵雪青淡淡地说,“所以不存在面子上不好看的问题。”
她这样若无其事,李德林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李逾明的意思,不解地问:“那他为何发疯似地找你,几乎把大都翻了个遍,好容易查到你到这里来了,又不停催我我过来确认?”
“我也不知晓。”赵雪青摇头,“公主可写信问他。”
李德林拿不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天然地站在李逾明那边,说:“赵雪青,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这样都不妥当。逾明哥是一根筋的人,他认定谁,不会轻易放手的。如果真有什么误会,你回去和他说清楚,不要让他着急。”
“我既然到这里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了。”赵雪青突然正色道,“若是他真的还在寻我,公主可替我转告他,我何他之间已无关系,不要再找我了。”
她的话语神态都非常坚决,没有丝毫留念,表明在她这里事情真的已经结束了。李德林静默一会,说:“你的心竟这么狠,我真替逾明哥感到不值。你的态度我已经知道了,也会转告他的,你好自为之。”
岑韵没走远,站在门外偷听两人说话,但李德林带来的宫人不许她靠近,她远远站着,听不真切。
不久,见李德林一脸忿忿不平的神色走出来,上前陪笑道:“娘娘谈完了?这是要回宫了吗?”
李德林和她客气两句,带着宫人走了。
岑韵送走李德林回来,看赵雪青已经往风栖阁方向走了,追上去叫道:“雪青妹妹,等一下。”
“韵姐姐,有事吗?”赵雪青回头,客气地问。
“也没什么大事。”岑韵笑着说,“明天是英儿的两岁生日,我们府上就这一个孩子,疼爱的紧,想请几位交好的夫人过来,办桌酒吃个饭,不知道妹妹有没有兴致,一起热闹一下。”
赵雪青本不想答应,转念一想,说:“好呀,我一定去。”
她之前表情疏离,岑韵以为她不会参加,没想到却满口答应,有些意外,连忙说:“那太好了,之前夫君说妹妹不想今日一起吃饭,我还以为你不想来呢。”
“什么吃饭?”赵雪青不解。
“夫君没和你提?我们本来打算今天一起吃饭的,后来作罢了。”
赵雪青摇摇头,不打算深究这件事,说:“姐姐明天记得让人来叫我。”
岑韵点头微笑,目送她离开。
赛维达傍晚时拿了一只木马回来,送给女儿赛英。齐萍萍一边抱着女儿骑木马,一边不经意似地把李德林来过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来干什么?”赛维达脸色沉下来。
“我不清楚,是韵姐姐接待她的。”
赛维达叫人把岑韵叫了来,岑韵很兴奋,神秘兮兮地说:“德妃娘娘说那位姑娘是她的堂嫂,和她堂兄吵架跑出来的,她堂兄托她来找人。”
齐萍萍已经知道了,但仍然装出惊讶的样子,说:“这么说她已经嫁人了?怎么不说呢?这不是骗人吗?”
她笃定赛维达被她骗了。
赛维达黑着脸,没有理她们,转身走了。岑韵和齐萍萍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赛维达到风栖阁来看赵雪青,他出门买木马时专门买了些笔墨纸砚等物。他上午来过一趟,只问她要不要出去转一转,她拒绝后没有再说什么。全然没提过晚上一起吃饭的事,他一直害怕她见到他其他两位妻子,所以从来没有引见过。哪怕现在她已经知道全部情况,他还是不敢邀请她一起吃饭,所以上午犹豫一会,最终没说出口。
“我怕你闷得慌,买了些纸墨给你。”赛维达说,“我专门问了人,说这家宣纸和墨条是大都来的,品质好。但掌柜说题字作画的纸和墨各不一样,我不太懂都买了些,你试试看好用不。”
他把物件一件一件取出来,在书桌上摆好,大有一种让她马上试试的架势。
赵雪青是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他花了大心思,说:“谢谢达哥哥。不过我最近不爱写字作画了。这样的好东西,达哥哥拿去送人吧,放在我这里浪费了。”
“怎么不作画了?”赛维达吃惊道,“在大都时,我就听人说你的画很有名,特别是人像画,宫里人都想请你画像,只是……”
只是李逾明不许他们找她,赛维达没有说完。
“我这人就是这样,做事一阵一阵的,那时候心心念念都是作画,其他事情都不想管。”赵雪青笑着说,“后来突然又没了兴致,看到这些东西就烦躁。”
她这样说,赛维达不坚持,说:“那收起来,放在柜子里,等想画的时候再拿出来。”
“好。”
赵雪青说着,真的起身把他刚拿出来的东西一件件收回原来的匣子里。她动作太急迫,似乎真的不想看到这些东西。赛维达觉得奇怪,但没说什么,只帮她把东西又全部装回去。
赵雪青把匣子关上,又怕他多心,于是说:“英儿明天生日,你怎么没和我说。”
“在我们这里,小孩不过生日。”赛维达心虚,找借口掩饰,“我小时候过生日都要被打一顿,导致我现在都怕过生日。”
赵雪青小时候见过夏国这个习俗,当时大为震惊。现在想来,过生日挨打不过是象征兴的拍拍屁股,意寓不娇生惯养,强壮有力,算是一种美好的祝愿。但小时候不懂,以为真要挨打,再加上生日那天大人会提前吓唬,所以月亮湾的小孩都怕过生日。
“英儿还小,不要这样吓她。”赵雪青笑着说,“不然她以后也不敢过生日。”
她说起他的女儿很自然,赛维达害怕她会在意这些,看她这样态度平静,放心了一些,又见她戴着一支红色发钗有些熟悉,随口问:“你这个哪里来的?看着有些眼熟,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赵雪青中午要出门见客,头上戴了几样首饰,回来没有摘,一直戴着,说:“这发钗收在抽屉里,我今日见它比较配这身衣服,随手拿来戴了。”
这风栖阁是赵雪文之前的住处,这里的东西都是她留下的,赛维达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了变,说:“是我的疏忽,明天差人买点新首饰给你,不要戴这些旧的。”
赵雪青取下红色发钗,拿出一支碧玉簪子,说:“不用,我戴自己的就好。”
她那日从旭王府出来,怕引起徐娘怀疑,没带什么东西,就身上穿戴了几样首饰,其中就有这支碧玉簪子。
赛维达看她对镜随意绾了绾头发,左手抓住发髻,右手拿着碧玉簪子想要别进发髻里,别了两次,却没有插进发髻中央,反而弄乱了发髻,只得打散重新绾发。
这一次,她非常小心,对着镜子比划了好几次,找准位置才慢慢插进去,回头看到赛维达奇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达哥哥。”
“小青儿,让我看看你的手。”赛维达脸色凝重。
“我手没事。”赵雪青不愿意,把手藏在身后,“以前总是丫头梳头,现在才发现自己笨手笨脚,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赛维达不顾她的反对,把她的双手拉到自己面前。薄薄的手掌中间有两条狰狞的疤痕,他很早就主意到她手掌受了伤,但没想到已经愈合的伤口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她的手做不了精细的动作,难怪她不再画画了。
“他把你伤成这样,居然还敢让人来质问你为何离开。”赛维达恨恨地说,“小青儿,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他再接近你,伤害你的。”
赵雪青收回手,说:“他恨我还来不及,不会再接近我的。这次可能是我父亲或是徐娘让他帮忙打听一下我的下落,德林公主正好在这里,就过来问问。”
“这样最好。”赛维达说,“你不要难过,我带你回去找我爷爷,这样的伤他一定能治好的,你还可以再作画的。”
“治不治都没关系,这个伤不影响生活,不作画不是什么大事。”赵雪青玩弄着刚刚取下的发簪,“反正我现在对这些事情兴致全无。”
赛维达有些急,说:“小青儿,你这样子我真的很心疼很担心。小时候,你那样调皮可爱,天天让我带你出去玩到处转。可现在你每日闷在屋里,不出门不说话,长此下去,人会出问题的。”
“我没事。”赵雪青只是觉得什么都无所谓,整个人木木的,对一切无兴趣,不想出门见人。在大都时已是这样,徐娘担心不已,原以为到这里会好一些,没想到还是一样。
赛维达重新把她的手握在手里,说:“小青儿,一切都过去了。在这里,没人知道那些事,没人知道你是谁。重新开始生活,好不好?”
赵雪青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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