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二十五年前,高擎联合陆岚,把精心培养的雅乐云送到大都,安排在赵启言身边,顺利夺取九座城池。
从那以后,他的奸细网在都国铺开,方方面面介入到都国朝政。眼见都国越来越弱,十八年后,时机成熟,他又开始攻打边境。谁知这时候,新晋的太子李宜鸣却暗中助力赵启言,四方调集粮草人马支援他,致使夏国官兵节节败退。那时候,夏国新帝刚刚登基,害怕继续打下去影响他的威信和统治,在心腹赛维达的蛊惑下,主动要求和亲,于是两国休战议和。
两国和亲之后,都国太子李宜鸣开始掌握朝政,着手整治贪官,重塑朝纲,扭转“重文轻武”的风气。高擎有些慌,加强和陆岚的联系,计划来个斩草除根,直接刺杀太子。
却以失败告终。
刺杀失败,高擎没有太在意,只要陆岚还在,他的奸细网还在,一次不成,还是第二次、第三次。
谁知刺杀后一个多月后,兵部尚书李逾明突然发兵抓获了他安插在都国朝堂上的所有官员。
陆岚和雅乐云也突然失去联系。
来到都国,他之前还存在的最后希望破灭,虽然陆岚和雅乐云没有公开抓捕和审判,但早已被李逾明控制监·禁,已成废人。
他几十年的心血被李逾明一夕之间摧毁殆尽。
经过一夜煎熬,赵雪青在除夕宫宴上见到臭名昭著,让人闻风丧胆的高擎。
他和赵启言年纪相仿,身材高大结实,一身横肉,面色黝黑,声音粗犷,哪怕在都国,说话做事都是毫无顾忌,目空一切。
赵雪青静静注视他姗姗来迟,进入皇宫宴客厅。
高擎入座,全场扫视一遍,突然把目光定格到赵雪青身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赵雪青回看他,他对她扯了扯嘴角,轻蔑一笑。
赵雪青没有在他身上耗费太多时间,随后注意到随夏国使团进来的赵雪文。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跟在使团后面,盯着地面,走的很慢。
赵雪青很快发现不对劲,赵雪文作为赛维达的妻子,应该跟着赛维达进入宴客厅,坐在他旁边。
但是,她却跟着高擎,坐在了高擎旁边。赵雪青昨夜猜测一夜,一直不敢想这种可能,但事情偏偏是最坏的这种。
她有些急,想要马上想起身询问。
“不要急,陛下进来了,等陛下离席,再发难。”李逾明注意到她的急迫,按住她的手,悄悄说道。
皇帝正走过来,在场所有人起身恭迎。
“众爱卿不必多礼,请入座。”皇帝自己坐下,“今日是除夕,大团圆的日子,不要拘谨,尽情饮宴。”
除夕宫宴开始,御膳房上菜,歌女舞女进场助兴,一片歌舞升平,岁月静好的气派。
赵雪青按捺不住,几次向赵雪文投去问询的目光,但赵雪文只是怯怯地吃饭饮酒,不敢看她。反而是高擎,几次对她投来挑衅的目光,赵雪青回看,他就勾嘴冷笑。
宫宴盛大,王公贵族,权臣爱妃悉数到场,高擎对在场其他人不屑一顾,却唯独对老皇帝十分殷勤,巧舌如簧把他哄得喜笑颜开。
敬酒环节,高擎举起酒杯,对一旁的赵雪文说:“郡主,我们一起敬陛下万年,福泽绵延。”
赵雪文一抖,颤颤巍巍地端起酒杯,随他站起来。
“外臣替夏国敬陛下宅心仁厚,宽宏大度,这些年一直源源不断地资助我们大量粮食财物。”高擎说,“也谢陛下赐予我如此美眷佳人。”
皇帝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开开心心地喝了酒。
皇帝年纪大了,坐了不久就感到疲乏,于是让太子主持宫宴,自己回后宫歇息。
赵雪青忍了一晚上,皇帝一走,终于忍不住了,起身过去,到赵雪文面前,问:“文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和高擎坐在一起?”
“你是赵雪青?”高擎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是。”
“没想到你还活着,还出落地这样漂亮。”高擎口无遮拦道。
赵雪青知道他此话是什么意思,并不理他,只问赵雪文:“文儿,你说呀。”
“雪文郡主现在是我的妻子,当然和我坐在一起。”高擎转身问赵雪文,“是不是,雪文郡主?”
赵雪文又是一抖,没有说话。
“赛维达,文儿是嫁给你的。”赵雪青得不到回答,问一旁的赛维达,“她现在怎么成了高擎的妻子?”
“太子殿下,旭王爷。”高擎清清嗓子,提高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旭王妃似乎对我和赛将军有些不满,直呼我们名字就算了,似乎还想插手我们夏国的事。”
全程安静,大家都看向赵雪青。
“雪文郡主是我王妃的妹妹,姐姐关心妹妹,无论在大都,还是夏国都是人之常情。”李逾明坐着不动,冷眼盯着高擎,“刚好我和殿下也有如此疑问,还请高将军和赛将军解释一下。”
“旭王爷有此疑问不奇怪。”高擎笑着说,“两年前,赛将军见我十分爱慕雪文郡主,便成人之美,将郡主改嫁给我了。”
“和亲文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雪文郡主是嫁给赛将军的。”李逾明站起来,质问道,“雪文郡主嫁到夏国,代表的是我们大都。你们把将郡主这样随意送人改嫁,至我们大都于何地?”
“那这就是两国习俗的差异了。”高擎嬉皮笑脸地说,“在我们夏国,妻妾是可以随意赠送的,我们只是遵循传统办事,便无不妥。”
“雪文郡主是大都的人,你们在赠送之前,需要事先问过我们大都的意思吧。”一直没说话的李宜鸣突然开口。
“太子殿下,这需要问吗?”高擎一脸困惑道,“我记得无论是在夏国还是都国,出嫁随夫,女子嫁人后都属于丈夫,丈夫有权决定如何处置吧。”
“我们大都可没有把妻子随便送人这样的事情。”李逾明厉声道,“再说雪文郡主代表的是大都,将军这样的作为,我是否可以推测出,夏国不尊重我们大都?”
“旭王爷言重了,我和赛将军对大都,对皇帝陛下,太子殿下都是十分尊重的。”高擎挑衅道,“若是这样,我马上去请求贵国陛下,请他把雪文郡主赐予我。陛下乐善好施,想必不会拒绝的。”
“父皇年纪大,经不起打扰,他已全权让本宫处理与贵国的邦交之事,这种小事不必打扰他老人家。”李宜鸣直接拒绝,“为了两国的邦交安定,我看高将军还是把雪文郡主还给赛将军吧。”
“若是殿下执意如此,为了两国友好,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不过既然要说清楚,那事情就从源头上说清楚,我听赛将军曾经说过,他当初求娶的好像不是雪文郡主。”高擎不慌不忙地反击,“好像是旭王妃,他小时候就和旭王妃有些缘分。赛将军,是吗?”
赛维达一直在一旁坐着,没有说话,高擎把问题抛给他,站起来说:“高将军,你在大都玩的开心,但不要忘了出发时陛下的嘱咐,陛下是让我们来加强邦交的。”
赛维达着重强调了后面几个字。
高擎哈哈一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大都的太子殿下和旭王爷似乎看不上我高擎,雪文郡主嫁给我,他们十分不愿意。”
“高将军不要误会,我个人决没有看不上高将军的意思,只是公事公办。”李宜鸣笑着说,“高将军想来也不缺一个女人,为了两国考虑,把雪文军还给赛将军又何妨。”
“太子殿下拿两国关系来压我,我当然得还。”高擎说,“只是也得问怎么还,赛将军当年虽然是打赌把郡主输给我,但我也用了一头汗血马驹换的,现在那头汗血马驹已经死了吧。”
李逾明握紧了拳头,几乎咬碎牙齿才能控制自己不上前打他。
“你要是要汗血马驹,我再找一头给你就是。”赛维达说,“若还有其他条件,你也可以提。陛下交待一切以两国邦交为重,断没有为一头马驹,闹得两国剑拔弩张的道理。”
“其实赛将军没必要迫于形势,接受一个不想要的女人。我完全是站你这边的,当年赵将军用雪文郡主代替赵雪青嫁给你,后来你把雪文郡主再嫁给我,完全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要把赵将军找来,当众说清楚,太子殿下是不会怪你的。刚好现在这么多人在,让大家也评评理。”
高擎的威胁,该懂的几个人都懂了。
“这中间可能是有些误会。大都有严格的嫡庶之分,当初赛将军想娶赵将军的女儿,赵将军将嫡女嫁给赛将军,是对夏国的尊重。”李宜鸣发现事情难办,调停道,“谁知道闹出这些误会。”
“那不知这位赵家大小姐是什么出身,不能嫁给赛将军,却又能嫁给大都权势滔天的旭王爷?”高擎看着李逾明问道。
“这是我和我王妃的事,高将军难道还想管这些?”李逾明丝毫不让。
高擎知道事情真的闹出来对他也没有好处,于是见好就收:“既然是误会一场,殿下就没必要较真了,没道理你们的误会让我来承担吧,我现在对雪文郡主可是喜欢至极,难舍难分呢。”
高擎说着,摸了一下赵雪文紧握的双手。赵雪文虽没有逃避,但赵雪青看到她的双手在颤抖。
李宜鸣没有其他办法,于是说:“既然大家都有误会,我们私下再交涉,这件事情就到这里吧。大家喝酒吃饭。”
事情没有解决,赵雪青却没有再说什么。宴会结束,李逾明将她送回容和院,又返回东宫,和李宜鸣继续商议。
“高擎虽在宫宴上挑衅,私下却像已经认清了形势,没有任何动作。”李逾明说,“这些天,我让人日夜盯住他,却抓不住他明面上的把柄,若是一直这样,只能放他返回夏国了。”
“他没有动作,我们没必要逼他。”李宜鸣说,“事情闹出来,对我们都不好,如果真的抓了他,大概率会牵扯出雅乐云的事,旭王府没办法独善其身。现在已经全部拔出了他的眼线,他已经没办法在大都为非作歹,放他回去也没有关系。”
“殿下能咽下这口气?”李逾明问。
“高擎在外已被我们收拾,在内又有赛维达压制,气数快到头了。”李宜鸣分析,“赛维达比高擎稳重理智,亲大都不好战,这对我们是有好处的。”
“可是雪文郡主怎么办?”
“你让我为郡主争取,我已经尽我所能了。”李宜鸣沉默一下才说:“既然送公主郡主出去和亲,她们个人的幸福就已经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若不是你要求,我是不会在宫宴上做这种冒险的事情的。”
李逾明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是情感上接受不了,说:“这样我怎么和雪青交待。”
“你还要和她交待什么?”李宜鸣质问,“你不是已经送她走了吗?怎么又把她带了回来?”
李逾明不说话。
“我看你还是让她尽快尽快离开京城吧,她留在京城,指不定闹出什么岔子。”李宜鸣有些担心。
“就算不和雪青交待,高擎和赛维达如此侮辱我大都,殿下准备忍下去?”李逾明没有回答,再一次询问他是否能忍下这口气。
“再忍几年,逾明。”李宜鸣说,“这一次他们不闹事,送他们平静地离开大都,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以后再从长计议。”
“高擎冲动易怒,赛维达句句提到两国邦交,暗示他不要闹事,怕是夏国皇帝派过来看住他的吧。”李逾明说,“如果没有他,高擎应该会有所行动。”
“若是高擎真的挑起两国战事,我们现在有十分的把握获胜吗?”
李逾明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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