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复杂的心绪

诗织回到房间后紧锁房门，简单的梳妆台上黄色的皮卡丘咧嘴大笑，像是在嘲笑着这个狼狈的女孩儿。

        她漫无目的地坐下，脸埋在蜷曲的双臂中，苍白的灯光打在她睫毛的侧面在美好的脸颊上留下青黑色的阴影。

        她一边戳着橘色的布偶猫咪，一边脑中闪过樱井孝治狰狞的笑容，脑海中她好像听不到樱井孝治在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这个她自以为对她最好的亲哥哥。

        她不明白，她好不明白，她从来不愿相信，仅仅是因为权利和财富这种事情，就能够硬生生地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完全陌生到可怕的人。

        从阳光清朗的大男孩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家族继承者，一定有什么东西，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吧。

        她努力地这样安慰自己，却忍不住眼角流出晶莹的热浪，哽咽出声“没关系，没关系，没有关系，我是我，才不会在意樱井孝治……他竟然那样对我…我才不会原谅他了，没关系的…真的没有关系”。

        “要坚强的，诗织要开心的微笑……微笑心情就会变好……”她满脸泪痕的脸上强行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半哭半笑的样子让窗边的风铃失了声。

        她在等，等一个理由。

        等一个樱井孝治的解释。

        但是。

        其实她从来都很清楚，她要等的，绝不是谁的道歉，也从来不是谁的安慰，她要等，等一个去信任世人的理由。

        等待那个已经遗失久远的安全感。

        霎时间，她泪眼朦胧，涣散的瞳孔看不出焦距曾存在过的痕迹……

        楼顶。

        “你哭过了？”梓把纸巾递给站在楼顶扶栏旁的樱井诗织，顺势双手扶在黑漆涂过的扶手上。

        诗织讶异地看了他一样，连忙收拾好悲伤的表情展颜一笑，轻声说道“谢谢您，让您看到这么可耻的模样，是我做的不好”。

        “抱歉，我以为楼顶不会有人来，所以打扰到您了”樱井诗织说话间就朝着梓鞠了标准的两躬。

        梓深深地看着她没有动作、没有说话，良久开口说道“诗织……你是朝日奈家的妹妹”。

        “以后不要这么客气了”梓浅浅的微笑，一双白皙的大手揉了揉樱井诗织软软的金发，擦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

        梓温柔的动作，让诗织瞪大了双眼，樱口微张，感觉到梓指尖暖暖的热度与柔和的力度，她脸红的就像熟透的虾子。

        “那妹妹酱，可以把烦恼说给我听吗？”梓那天明朗的声音、清醒克制但不失温柔的笑容像是流淌着微波的溪水让樱井诗织的心情极为复杂。

        直觉告诉她，可以相信面前这个人，把所有的压力、苦恼、悲伤、愤怒、不甘、委屈，所有的爱、所有的恨通通告诉他，告诉这个新的……是否可以信任的……哥哥。

        “我想…………我想……这是秘密哦，不可以告诉梓哥”少女轻快的声音像是所有惆怅烟消云散从未存在，只是那双极力掩饰的深绿色眸底，那里有深不见底的悲伤。

        “那好，等诗织愿意说的时候，我随时洗耳恭听好吗？”梓没有进一步深问，而是展现出极度包容的绅士风度。

        他相信总有一天诗织会接受他们，愿意把烦恼告诉他们。

        但是，兄弟们的态度也让他特别头疼，他觉得大家对待诗织的态度倒更像是一种迁怒，一种因绘麻离去带来的迁怒，一种既喜欢又害怕、既想珍惜又怕失望的抵触。

        总之任重而道远，终究是兄弟们先对不住诗织的，她没有做错什么，那些事情根本与她无关，却收到了不应该施加在她身上的恶意。

        “梓哥…你真是个好人”樱井诗织有点忍不住眼中感动的泪水，她好想好期待有这么一天能告诉梓所有的事情，这样的愿望她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得多。

        “妹妹酱，可以试着相信我们的”梓推了推眼镜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其实，椿那家伙虽然态度很不好，但是其实是，有很在意妹妹酱的”。

        “……有……吗？”樱井诗织嘴角微抽，怎么总感觉梓哥是在给椿开脱，她真的没有觉得椿有在意她的样子，反而……倒像是她欠了他很多钱一样。

        “哈哈哈哈，我只能说有哦，有些东西还是需要妹妹酱自己体会才能知道的”梓因为诗织的直白反问笑弯了眼角，连带着看起来平日里严肃认真的面孔都变得生动异常。

        “哎？梓哥不能告诉我吗？”在梓的笑声里，诗织也慢慢放下对他的陌生与客气，更加放松地问道。

        “不能，这是秘密，不可以告诉妹妹酱”梓调笑地重复诗织刚才的语气句式回答，这竟让他的气质调皮起来，樱井诗织也从这里第一次体会到，朝日奈兄弟都是活生生的具有鲜活生命的人，而不完全是她在动漫中所了解到的他们的样子。

        要知道真真实实的生命，是立体而变化的。

        或许她一直对朝日奈兄弟们的印象过于刻板僵硬，对他们的全部定义只是从动漫里认识而来的，这样势必会造成她对他们每一个人的印象都带着自己的偏见。

        朝日奈兄弟们真的完全如她现在所看到的那么充满偏执、攻击性吗？至少梓哥肯定不是这样的吧，她原来一直以为梓是个严肃理智、不太好接近的人，只是现在，她觉得她似乎是错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等到有一天梓哥愿意说了，我就洗耳恭听好吗？”樱井诗织只是在短短几秒里就思绪翻腾，顺口就用梓刚刚的话反过来回敬他。

        意识到这样很幼稚之后，两人相识一笑。

        “梓哥，今晚谢谢你”边走下楼，诗织感激地说道。

        “没关系，今天也谢谢诗织发的好人卡”梓带着泪痣的右眼调皮的眨了眨，万年的冰雪一瞬间消融不见。

        她作为回应也眨了眨琉璃般的眼睛，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就连樱井诗织也没有预料到这会成为未来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暗号。

        后来，每每回想起这段晦暗不明的日子，她总能记起今天梓的温柔，三月清冷的湖水也有着温暖沸腾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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