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也暗暗下着决心一定要努力挣钱存钱，找到安安以后一起去好好学个一技之长养活自己，即便无可奈何退学了，也不可以变成毫无用处的人。

　　窗外天光大亮，雯雯的呼吸声也越来越轻，应该是酒劲退散了吧，不知什么时候我也睡着了。

　　梦里梦到了安安，她还是拉着我叫着学姐，她在问我她该怎么办，我看着她却抓不住，她好像是溺在深海里苦苦挣扎着求生的鱼，没有了鱼鳃，在海里活不了，上了岸也不能活......我想去抱着她，去拉她一把，可是我的手不见了，退化成了笨拙的鱼鳍，我也好像变成了一条鱼，鱼鳃却渐渐闭合起来，我也变得和她一样无法呼吸，在水里苦苦挣扎着......

　　突然耳边一阵巨大的关门声，瞬间惊醒，我睁开双眼，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拿起枕头边的手机一看时间十一点二十九分，身边的雯雯不见了，厕所里传来她闷闷的呕吐声，我定了定神起来喝水压惊。

　　“雯雯，你怎么样？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我的声音嘶哑，说话都撕扯着嗓子疼，可能昨晚喝完酒出来吹了凉风有些感冒吧。昏昏沉沉走去厨房饮水机给雯雯冲了杯温开水加了两勺晶莹剔透的蜂蜜，拿着勺子将这浓稠的结晶体搅碎融入水中，成为一杯略微有点浑浊的水。

　　不多时厕所传来了马桶的抽水声，“我没事的，吐过就好了”雯雯扶着墙走了出来声音亦是吐过之后胃酸腐蚀过的暗哑，看着眼神有些呆滞的我说：“你是不是感冒了呀？还是冲杯感冒灵喝了再继续睡吧。”

　　我点头递给她蜂蜜水看着她喝完，收回杯子。看着她脸上的妆花的跟从煤矿里刚走出来的矿工一样，叫她赶紧去洗脸洗澡完了再好好睡一觉。一说话嗓子就撕裂般的疼痛，连咽口水都疼，转身又给自己冲了一包感冒灵颗粒，搅拌时怕效果不好，便又加了一包。中成药多吃点也不会有事，可不要影响晚上上班才好。

　　喝完躺床上，听着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很快又睡着了。

　　这一觉又是昏昏沉沉，天地如漩涡般扭曲起来。

　　迷迷糊糊中我回到了在老院子里，姨父正和一大桌朋友在喝酒吃饭，觥筹交错，划拳敲碗，肆意的大声呼喊着，我还是五六岁的样子，和妈妈一起在屋檐灯下剥着豆角，天都黑了，要快快剥完，妈妈没听到姨父的朋友在跟她说话，姨父突然拿着碗盘向我们砸过来，一地的碎瓷片、花生米、菜和肉、汤和油，还有妈妈乌青的手臂，紫红的脸......突然又变成我被外婆紧紧抱着，躲在扣好的房间门后，外边是姨父掐着姨妈的脖子，姨妈涨的青紫的脸、喉咙里咯咯的声音、说不出一句话，大表姐在院子的的哭喊，几个租房者关门的声音，隔壁舅舅大口的喘息声、舅妈抱着二表姐缩在屋脚的抽泣，还有外婆在耳边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这个畜牲！这个牲口！魔鬼！魔鬼！快点去死！快去死！下地狱！下十八层地狱......”，我不断的发抖，身体向筛糠一样止不住的抖，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官官！官官！快醒醒！你怎么啦？官官你不要吓我啊！怎么都冷得牙齿咯咯响了”我听到雯雯着急的喊声，她好像给我抱来了小姑的厚被子，压得我好难受，陷在梦魇里醒不过来。

　　“小姑！小姑！官官发烧了，我抬不动她，你快回来，帮帮......”是雯雯在打电话给英子姐吧，我听到了，可是睁不开眼睛，醒不过来，我好怕，我好像又变成了深海里的一条鱼，没有鳃的鱼，听不见了，快喘不过气来，我是要死了吗？意识陷入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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