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③
两天后，封笙按约定，回到曼姿舞蹈培训机构续签合同。
这也是她此次回国的主要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的合伙人玖烟想要扩张舞蹈室。
虽然说的是建议她扩张，其实是在等她同意。因为玖烟各方面已经私下跟投资人谈妥，就等封笙一个点头同意了。
只是投资方是谁，玖烟并没有跟她细说。
合同续签完成后，玖烟坐在会议桌上，文件压在屁股底下，她给自己点着了一支烟，抽着，“上次跟你提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你指的是扩张舞蹈室那件事吗玖烟姐？”
“嗯，”玖烟吞云吐雾，烟支夹在两指间，姿态优雅，语气却透着点粗野，“百年一遇的好投资人，堪比慈善家，不合作太可惜。”
“我对扩张的事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一点不明白，记得当初你说只是随便开一家来玩，不会跟资本沾上边。”
“有这回事吗，我不记得了。”玖烟翘着二郎腿，揉揉脚踝，“大概是想让这双脚好好休息一下吧。招点专业的老师，不比我自己教好吗？”
“我以为跳舞是你的兴趣爱好，”封笙看不清她表情，因为被烟雾遮住了。
“兴趣爱好也是会变的，我现在十分心疼我这对脚。”玖烟挑起一边唇角，“你没意见就点个头呗，我跟人家打个招呼，准备好合同就把这事定了。”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那就好，”玖烟另一边唇角也弯起，“那，合作后的工作就麻烦你了。”
“？”封笙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合作后的工作？”
她办完事还想出国呢。
玖烟眉眼弯得像月芽，烟圈从她嘴里飘出来，“对呀笙笙，合作后一下子扩张那么多家分店，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你难道忍心看着我忙断脚吗？”
“那，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这个嘛，到时再分工啊。”玖烟捏着封笙的下巴尖，十分心疼的样子，“就是这件事吧，你千万别跟你哥说是我的主意。”
封笙乖巧的点了下头，但心里是觉得莫名其妙的。
玖烟跳下会议桌，走向落地窗，拉开窗帘。“好啦，这事就这么定吧！”
“可以吧，”封笙勉强接受，“玖烟姐，你要去参加我哥举办的假面舞晏吗？”
“不去。”
玖烟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烟圈跟着冒出来，升上头顶。
隔了几秒，又传来低低的一句，“无趣的木头人，办什么假面舞晏。嗤。”
封笙噎了声，“听说其实是个同学聚会，然后是会后晏……”
玖烟背对着封笙打断她，语气轻飘飘，带点幽怨，“那挺好，同学聚会就有机会见初恋了。”
“玖烟姐，你跟哥哥真的没有什么吗？”
她挺疑惑的，这两人是因为什么事才对对方那么大的意见。哥哥每次提到她，也是跟她差不多的语气。
玖烟朝空中吐出一个烟圈，回，“估计是相克。”而后把半截烟捻进一旁的烟灰缸里。
“你先回去，能签合同了我再给你电话。”玖烟拉上窗帘走回来。
封笙皱眉站起来，“好。”
见到玖烟面色不太好，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先行离开。
封笙下楼后，在泊车区的入口看到倚在车窗前的霍彦，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等人。
他左手握着手机贴近耳朵，正跟人打电话，视线轻轻扫过她这边。
封笙本能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直接从他身旁经过。反正他在打电话，不会有空理她。
思及此，她又抬起脚步往前走去。
然后，迎面越来越强烈的紧迫感向她拢过来，蚕得她一身紧绷，呼吸都不通畅起来。
明明他在分心打电话啊，为什么还能对她释放出如此强烈的压迫信号呢？
她左手紧紧捏着一侧的裙摆，提着心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没有看他，也没有打招呼。
霍彦打着电话，眉头却一皱，伸手拉住从他身旁经过的她，往回一带，把她扯回跟前。
封笙比他矮两个头，从他的角度往下看，连她下巴尖都见不着，加上她低着头，他只能看到她一团乌黑的发顶。
她乖乖的站着不动，有可能又是怕他。
既然在她心里，他已经这么坏，他也不在乎再坏一点，多坏几次。
封笙知道挣扎没用，也就放弃了反抗，都顺着他。
只是他一直抓她手腕不放，让她没法跟他拉开一点距离，就这么贴近他身前，任由他的气息将她吞没。
手腕之处，被他抓住的那块地方，一片滚烫，让她这个一向手脚冰凉的人一下子适应不了。
她的手过于纤细，被他抓着，就像他在握着一根葱，极易折断。
头顶上传来他磁性的声音，听着那么沉静有安全感，却在穿进她耳朵里面后，令她紧张不已。
他讲了几分钟电话，便抓着她的手几分钟不放。
短短几分，她翻涌的情绪从紧张到压制，到努力镇定再到无法克制的悸动，每一种都能让她的心律失常。
终于他讲完了电话，刚松开手，却揽上她肩头。
他带她绕过他的车前头来到副驾驶室，开门让她坐进去。他随之绕进驾驶室。
封笙直愣愣的坐着，不敢下车也不敢出声问他，要带她去哪里。
她就那么坐着，车子驶出很远，她都没有一声抗议。
“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经过前两天跟他的单独相处后，她已经确定他没以前的任何记忆，他现在对她不知道是什么想法，是否后悔失忆时跟她去领证的决定，接下来要什么处理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这些她都很想知道。
同时她一面害怕被迫抛弃，一面又怕他因为自责而勉强接受她。
她真的很想念以前的他，但是现在，在他身上她找不到那个感觉，他相对来说，也算是抛弃了她。
封笙眼里困着一汪泪水，圈在眼眶里没掉下来，声如蚊蚋，“你想做的事，我又阻止不了。”
霍彦偏过头看她，嘴角扯动了下，隔了好几秒才出声，“还在怪我前两天说的话吗？”
“没有。”封笙摇头，泪水就掉了下来，滴在裙子上，渗了进去。
霍彦伸手刮了下她的脸颊，手指头湿湿的，他揉搓两下，似乎在感受她泪水的浓度，“没有为什么还哭了？”
封笙揉揉鼻尖，才发现鼻子有点塞了，带着鼻音低声道，“是眼睛太酸了，”
“等下封樾看到，以为我欺负你。”
霍彦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
封笙接过纸巾，不争气的吸了吸鼻子，娇态尽显，柔柔弱弱，“哥哥约了你吗？”
眼泪啪哒掉得更凶了，像断线的珍珠，全数滚落进纱裙里。
霍彦一手把住方向盘，一手轻揉她发顶。
“算了，你这副样子，我真不敢带你去见他。”
那你要我去哪里？还是半路放我下车？
封笙瞬间止住眼泪，转头看霍彦。突然又不太舍得离开他。
虽然他不记得她，但在他身边，她的心是满的，也踏实些。
霍彦拐一拐方向，驶回了公司。
带她下车后，才给封樾打电话。
“抱歉，午餐你要一个人吃了。”
“是笙笙有什么事吗？”封樾马上想到封笙泪眼婆娑的样子，语气也跟着焦躁起来。
“她啊，”霍彦搂着封笙的肩头，从泊车区走向写字楼入户大堂，“没什么事，是我想单独跟她进餐。”
“没事就好。”
“嗯。”霍彦挂断电话。
他带她来到一楼的私人餐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为她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服务生见到霍彦后，急忙夹着菜单过来。
霍彦看着封笙，若有所思道，“不介意的话，我来点餐。”
封笙点头，表示同意，而后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看。
霍彦跟服务生拿了笔，把他夹在菜谱上的菜单取下，沙沙写起字来，完全没看菜谱。
写好后连笔一起给服务生，“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服务生点点头，拿着菜单退下。
餐厅里静得出奇，服务生离开后，空气也静默了下来，连她自己的心跳都听得非常清晰。
水吧那边的服务生和配菜师开始忙碌起来，偶尔传出些声响。
再过一会儿，餐厅里缓缓荡起醉人心神的古典音乐。
而霍彦跟她打一声招呼后，暂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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