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包羞忍耻是男儿

韦雨的计策见到了效果，傍晚之前，安丽县大小四十多个山寨，都来了代表。实力弱一些的便是大当家参加，实力强的山寨，则派出二当家出席。

韦雨这边是做戏做全套，山寨张灯结彩，在聚义厅大排筵席，好不热闹。

每个来到连银庄的山寨当家的，都迫不及待想要了解报信儿的提到的关于孟阳之事，但是韦雨老神在在，让客人们先落座，推说等人齐了再说。

待到各个山寨的代表都已到齐，韦雨站在宴席前面，手持酒杯，大声说道：“诸位宾朋、诸位兄弟，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以后我会带领连银庄的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也请各个山寨多多关照，在此我敬大家一杯！”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也喝了这杯酒。此时便有人迫不及待的说：“韦大当家，这人也齐了，酒也喝了，该说说这杀神是怎么回事了吧？”

韦雨一笑，早有准备，只见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瞒诸位说，今日我们山寨也是经历了起伏，打劫的事后走背运，劫到了孟阳这杀神身上，还好兄弟招子亮，认出了他，这才保了一条性命。这杀神让我回来传信，说要灭掉安丽县所有的山寨。诸位，这可不是开玩笑，他孟阳在安源县，灭了大小五十多个山寨，除了一十八家的当家的被摘了脑袋，其余的可是全兵覆没。我哪敢大声说话，赶忙回来报信儿，这不，前大当家牛蒙想要去和他理论一番，不到一弹指，便被那杀神给斩了，呶，头颅在这。”

早有亲兵端着木盘等在一旁，此时按照韦雨的嘱咐揭开盖在牛蒙头上的红布，只见一个被石灰粉包住的人头，虽然有些变形，但是仍然能够认出正是牛蒙。

众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虽有怀疑，但不由得对韦雨所说信了几分。

“韦头领，这杀神不是要灭掉咱们所有山寨吗？为何留着你们连银庄没灭？”

“是啊，都要灭门了，你还有心情办宴席？”

不少质疑的声音发出，韦雨拱拱手：“不一样，不一样。我这人是最尊敬强者，见到杀神大人，哪敢有什么心思，倒头便拜，不停地求饶，杀神看我心诚，这才保住了山寨。众兄弟见我保住山寨，才选我当大当家的。不过也不是白饶，我们付了一万一千两银子的买命钱。”

听完韦雨的话，整个大厅嗡的一下乱了起来。

“买命钱，给钱便不平我们了吗？”

“孟阳这厮好大胆，要钱要到我们头上了！”

“这杀神究竟想干什么！”

就在众人乱作一团的时候，一个细高挑的男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诸位，这孟阳欺人太甚！我建议咱们各个山寨联合起来，灭了他！他武功再高，咱们就是拿人堆，也能累死他。”

听到有人要联合大家去杀孟阳，场中不由一静，还未等大家思索清楚，便听到宴席前排有一人说道：“说的轻巧，我们山寨有一名安源县最大的山寨跑过来投靠的喽啰，已经把当时的事讲得一清二楚，他们山寨出兵三百人，最差也是五品武师，全部的精锐都拉出去了，然后再也没回来。后来他听到风声，刚跑出来，大队官兵便将山寨给剿了。据他说，孟阳一人击溃了两千多各山寨的精锐，你张口就灭了他，那什么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说话这人丹凤眼，柳叶眉，薄嘴唇，身穿一件月白长袍，面带冷笑，正是边暗崖的二当家石科禅，也是边暗崖的军师。

头前那人是划军山庄的大当家彭立，听到石科禅的话，想要反驳，却一阵气短。安丽县与阳安郡接壤，他之前也是听到过一些孟阳的消息，只是他在安丽县的最东边，消息不那么灵通，以为只是以讹传讹罢了，没想到是这么厉害。石科禅这人他了解，阴险毒辣、诡计多端，但是有一点，这人评价别人的时候，要不不说，要不说的就是真的。

“真要像石二当家说得这么厉害，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这是一家小山寨的头领，只有一品武师修为，像他们这样的山寨，是真怕孟阳。

石科禅看向韦雨：“韦大当家，你把我们喊来，不管是为了吃酒和吓唬我们吧？你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吧。”

见石科禅识破了自己，韦雨脸不红脖不粗，拱手道：“各位，我这山寨已经交了买命钱，只要以后我们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杀神大人不会为难我们山寨，所以我就继续安心做我的大当家的。”

底下众人轰的一声又多乱了。

“交钱买命？”

“这岂不是说他要控制我们所有的山寨？”

“这厮可恶！”

“一万一千两白银，这孟阳心也太黑了，我们山寨一年的进项才多少！”

众说纷纭，吵闹了半天，如无头苍蝇一般，喧嚣声不绝于耳。

韦雨见众人都懂了，也不再多说，开始挨桌敬酒。哪有人喝得下去呀，他这第一杯酒敬的便是石科禅，别看石科禅是二当家，但是边暗崖那是安丽县排名第一的山寨。

石科禅起身一把抓住韦雨的左臂，凑近了说道：“韦大当家，真人不说假话，这杀神为何没有杀了你啊？”

韦雨眼珠一转，用被抓住的手臂反过来抓住石科禅的手臂说道：“石二当家，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咱们换个清净的地方。”

在众人的吵闹声中，韦雨将他让到一个偏房之中，二人落座。

有喽啰端来茶水，喽啰退下后，只剩他们二人，韦雨开口道：“不瞒石二当家，这里确有隐情。”

“哦，还请韦大当家再细说说。”

“要说你们边暗崖对我韦雨还是不错，虽然你们势大，但是每次见面，你们山寨也没轻慢了我，在这里我就说说。那孟阳手下有一个商队，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正好在他手下当了管事，今天认出了我，为我说情，我才花钱保住了山寨。”

石科禅听罢安静不语，似在判断韦雨所说真假，韦雨也不在意，在那里低头品着茶。

石科禅想了一会儿，伸手一拍大腿：“韦大当家，不管你这亲戚是真是假，你现在和孟阳那边能说得上话是吧？”

韦雨见自己的计策收到效果，得意地点了点头。

石科禅眼中精光一闪：“那要是我们边暗崖想要出这个买命钱，韦大当家能否帮我们牵线搭桥呢？”

“这个，我那个亲戚只是个远房的表亲，关系也不太近，恐怕……”韦雨装作为难说道。

石科禅一伸手，张开五个手指：“韦大当家，不会让你的亲戚百忙，五百两，事成之后作为酬谢，你看如何？”

韦雨一听正中下怀：“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不过石二当家，你们边暗崖这样安丽县的头号势力，就这么向孟阳低头了？外面那些头领，可还是没商量出一个头绪呢。”

石科禅轻蔑的一笑：“他们知道什么，每天就是守着眼前的那些东西，外面发生什么大事了，他们哪在乎。”

说着探身向韦雨，韦雨也探身过来。石科禅轻声说道：“我听到一些风声，这孟阳的战力应该不下七品。我们这个山寨，就是全安丽县的山寨，也没有他的对手。就算一起上，拼个鱼死网破，孟阳不会跑吗？他只要不死，回头把咱们一一杀死，到时候他到手的可不是一万多两白银了，而是咱们的全部家当，他那个商队重建十回百回都可以啊！包羞忍耻是男儿，我相信我们大当家的也会同意我这个决定。”

“嘶！”韦雨也是抽了一口气。

他之前猜过，但是石科禅这么一说，他也是一惊。

对于他这种连武者都不是的人来说，九品就已经是个奢望，就是石科禅，不过九品中等武者罢了，这七品武者，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存在。他们没想到，还是把孟阳的实力低估了。

石科禅看到他的表情，也是颇为得意：“我这个情报网络，还是非常灵通的，这次韦大当家帮我们把这件事给牵上线，以后咱们俩家多走动，有好事忘不了你。”

韦雨眨眨眼：“这个石二当家，我那亲戚，我这空手无凭的去，怕他不同意，你看是不是……”

石科禅无奈地点点头，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五百两的银票递给韦雨：“韦大当家，麻烦了！”

韦雨笑眯眯结果银票：“好说！好说！”

两人回到大厅，早有眼尖的看见石科禅向韦雨告辞，便跟在后面，拦住韦雨一问究竟。

韦雨如法炮制，挨个放血。他心里都要乐开花了，一家五百两，再有孟阳给的一家一千两跑腿费，四万两变六万两，去掉之前给孟阳交的两万两白银，自己这趟活，凭空又多赚了两万两，我韦大当家真是个高人！

就这么送走了一家又一家，天刚擦黑，客人便全都走光了。

韦雨不敢怠慢，赶忙让人将备好的马牵过来，带着人去向孟阳报信儿。

孟阳这边此时正在整理一些武学心得，之前的大小比拼，给他的感悟都很多。他至今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武术，因此看待比拼时的技艺的角度，又和学过的人不同。

他将见过的，有用的，不管是什么兵器使出的，都详细记录下来，尤其是过白猿那两关的心得。

这时有人来报，说韦雨求见。

孟阳放下笔，吩咐人带韦雨进来。

韦雨见面给孟阳磕头，诉说了此事的经过。

第二天早上，韦雨分别带着这四十二家山寨的代表，到孟氏商队营帐处交钱，戚玉真和廉飞宇负责接待。

有不少头领见面便问杀神大人可在此地，戚玉真笑着说：“杀神大人事务繁忙，便交待我二人在此接待各位。再说了，杀神杀神，出来便是要杀人的。”

听了这话，对方噤若寒蝉，哪还敢多说什么。

戚玉真收了钱，嘱咐道：“杀神大人有命，以后安丽县的山寨，都不得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不可掠劫妇孺、书生、老人。有经营那拐卖妇孺之事的，尽快到安丽县县衙将被拐之人送交。以后若是让杀神大人得知哪家山寨再做这些事，那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这些头领也是不敢怒不敢言，连连点头答应。

一时间安丽县的风气一清，安丽县县衙开始不断地接收到被拐卖的妇孺，大喜之后，一时间也摸不清头脑。

想要询问，那些送人的喽啰哪敢来县衙，都是将人往城门口一送，将进城的铜板分给这些妇孺，便赶紧抽身离开。

孟阳让韦雨过来，戚玉真将不方便抬走的白银取了四万两千两，交给韦雨。

刚开始韦雨还作势不敢收，孟阳看了看他，淡淡地说道：“收着吧，莫要让江湖上的人说我孟阳不讲信义。”

韦雨顺坡下驴，收了这笔银两，千恩万谢，喜滋滋的带人离开了。

车队继续启程，一路上经过大小山寨，均有人送来干粮、清水等物，殷勤地招待。

当车队离开安丽县境内之后，各山寨接到探子回报，都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将这个瘟神给送出去了。

孙鹏运骑马跟在孟阳的身后，他有些想不通，问道：“大掌柜，留着他们，不还是会做坏事吗，为何不收拾了这些山寨？”

孟阳叹了口气：“这些山寨，是炎国朝廷选兵的一个渠道，朝廷都不管，咱们一个小小的商队，又能做什么呢？我约束他们不可做伤天害理之事，已经是尽我所能了。鹏运，你记住一件事，要根据自己的能力来做事，不要做超出能力的事。”

孙鹏运点点头，情绪不高。

“当然，有想法，有正义是好事，那就需要我们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在不远的将来，将现在没有能力的事做成，你说呢？”

孙鹏运听到这些话，又重新找回了方向，点点头，兴奋地对孟阳说道：“大掌柜，我也想提升自己的实力！请您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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