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坟墓
整个魔界已经被鬼神摧毁了，不远处的魔王殿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在途径魔王殿的路上，沐妖妖看到了倒在了地上的黑染。
二人走了过去，蹲下身去。
黑染是个浓眉大眼的少年，这个种族的特性便是，若是在某个年龄段遭遇了什么刻骨铭心的事，那么他们的外表年龄变回停留在这个年龄段。
虽然这个种族有老人外表的人很少见，但是仅仅十二岁时就遭遇了颠沛流离的战争，也是鲜少见到过。
黑染的一边脸已经因为在粗粝的地板上摩擦而变得血肉模糊，虹昼伸出手触碰了那已经面目全非的半边脸，至少让他的死态能够稍稍好看一些，紧接着，他抱起了黑染，抗在肩上。
在伏冥塔中，沐妖妖已经见过了战争的残酷，看着这个外表不过十二岁的少年在战争之中颠沛流离只为求得一线生机，终于迎来了和平的年代，以为可以就这样过去一辈子时，却又发生了异变。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神仙魔鬼妖的寿命动辄几百上千，多则几万年，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怎么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这六界之中，看来只有人才是最为幸福的。
二人来到了魔王殿的废墟之前，虹晟将黑染缓缓放在了地上，伸手就开始搬离冥王殿的残骸。
一块又一块的石硕瓦砾被清开，二人看到了被压在底下的，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的若天与白染。
且不说白染的外表是个十二岁的娟秀少年，就连若天，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如此年龄，便要承担这样的下场，沐妖妖的心中只剩下了唏嘘。
二人一边安顿好了三具尸体后，便着手开始挖坟墓。
他们没有别的工具，只能用那魔王殿残骸之中的木板，一下一下地铲着魔界干裂的土地。
一边低头劳作着的沐妖妖，一边侧目望向了虹晟。
“虹晟，你是仙，对吗？”
虹晟一边挖着土，一边回答道：“是啊。”
“仙的寿命，比人会长很久很久吧。”
虹晟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去：“你在想什么？不要瞎想。”
“我没有瞎想，你不要停下动作，继续。”沐妖妖说着，继续铲着土。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你的寿命，该是足够我千百个轮回之久，我死了，你还能活很久很久……不会，难过吗？”
“不要乱说话。”虹晟挖好了一座坟，便走到了若天的身边，抱起他的尸体，轻轻放了进去。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我不想活得那么长。”
沐妖妖道，虹晟一惊讶，望着霂妖妖的脸：“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沐妖妖暂时没有回答，她手下的那一块坟墓也已经挖好了，她走到白染面前，蹲下身去，用手指细细摩挲着白染那俊秀的面庞，接着她把白染的一只手抗在了肩膀上，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坟前，将白染放了进去。
“你们神仙魔鬼妖的寿命都太长了，想要度过美好的一辈子谈何容易？你们的身上有太多的负担，时间烙印的痕迹又是那么难以去除。”
“当人多好啊，寿命不过百年，一辈子充实又快乐，我不想要活得太长，就只这样简简单单的活过就好了……”
不知怎么的，虹晟的眼里突然闪过了那名叫林逸凡的男人的脸。
若是那个男人的话，或许真的可以给沐妖妖她所想要的，可……
他不想把沐妖妖拱手让人，绝不。
“我会等你。”虹晟走到了沐妖妖面前，两只手搭在了沐妖妖的肩膀上，一双眼望得深情，“我会等你，无论你轮回了多少次，我都会等你。”
“可是，轮回过的我，还是我吗？”沐妖妖甩开了虹晟的手臂，皱着眉望着他，“轮回过后，我就是一个崭新的我，或是该说……已经是别人了。”
“我会变成别的谁，或许是陈妖妖，或许是沐依依，不管是谁，轮回过后的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即便你强行把我前世的记忆唤醒，那也不过是杀死重生过的我罢了。”
“你真的觉得，这样可以吗？”
沐妖妖的一番话，将虹晟说的哑口无言。
是，经过了轮回，便是让一个灵魂变得干干净净，接着再重新生活，即便是同一个人，却会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也会因此变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强行唤醒另一方的记忆，无异于杀死了一遍重生过后的人。
见虹晟愣住，沐妖妖重新拿起了那木板，在白染的旁边再一次挖起坟来。
“而且，我对你的记忆还不够全，如今……若是让我放弃轮回，放弃做人的快乐与你待在一起，我并不愿意。”
“既然如此，我就带你去全世界找寻你的记忆碎片，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无论是什么时空……我都会带你去。”
虹晟说着，望着沐妖妖的眼眸里装满了悲伤。
沐妖妖抬起头来望着虹晟。
说实话，她没有办法去阻止这个在她面前露出了几乎要哭出来一样的眼神的男人说出这让她略微有些心动的话。
可她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对这个男人燃起爱意。
她确切的知道，自己曾经一定深爱过这个叫做虹晟的男人，但是可笑的是，当她失去了那些记忆之后，竟然可以如此冷漠的看着他。
但，陪他去寻找一番，也没有什么坏处。
再说了，她也的确要去寻找救回木头的方法，一切都是顺便……
于是，沐妖妖张张嘴，道：“好，谢谢你。”
听到了沐妖妖如此回答的虹晟露出了高兴的表情，他伸手拥抱住了沐妖妖，对着她道谢。
接着，二人便将三具尸体全都下葬，盖上了魔界干裂松软的土壤，沐妖妖对着他们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着对未来的愿望。
希望你们就此能够进入轮回，成为凡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希望你们不要再变成神仙魔鬼妖，寿命太长的话，总归会遇到难过的事情。
希望你们……可以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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