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沉寂于湖水深处的往事2

那妇人顿住脚步，只听萧司洵幽幽开口问道：“你是仇府的人？”

        妇人回道：“是，但现在不是了。”

        见众人有些不解萧司洵是怎么知道的，陆彼舟突然开口：“这位大娘的发型好生眼熟，像仇府家里的丫头，只是”见众人望向自己，陆彼舟又羞红了脸，说不下去了。

        众人听到这儿，也明白了：仇府丫鬟发型清一色都是双环髻配紫头绳，她因为头发稀疏，双环却是紧紧趴在头皮上，但仔细看还是能辨认出的。不得不承认，萧司洵还是挺眼尖的。

        死了的几个洗衣妇是仇府的，眼前这鬼鬼祟祟的妇人也是仇府的，事情未必就这么简单。

        萧司洵撇了撇嘴角，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妇人，“说说你知道的。”语气温和，但不得不说透露着一股凛凛寒意，好像在说：“有屁快放，你要是不说，小心把你头上本来也不多的毛都拔光。”

        陆彼舟这才真正感受到他这位师父表里不一的嘴脸。那妇人好像也很害怕他，闭了闭眼，娓娓开口，揭开了沉没在湖水中多年的伤疤：

        “十三年前，我也是仇府里的一个洗衣妇，当时同我们一起做活的有个叫方娇的，长得挺好看。后来就慢慢地和那仇府大少爷，也就是现在的仇老爷好上了，然后就被调到少爷府上做事去了。两人整天眉来眼去的，不知哪天就被大少爷的小妾看出来了，那小妾应该就是现在的仇夫人了。

        后来那小妾眼见二人卿卿我我，越发亲密，气不打一处来。有一天我们要出门洗衣，那方娇得意地捧着少爷的衣服，说了什么我记不起来了，大致意思就是，少爷只让她洗衣服，别人都不许之类的话，还要和我们一同去。

        后来那小妾偷偷把我们叫过去，居然跟我们说想让方娇永远消失。我们听到后都吓了一跳，大家都心里害怕，犹犹豫豫不知道该说什么，后来那小妾又说只要我们在洗衣的时候把他推下去，就给我们足够的钱，送我们提前出府。要说我们几个做活的哪个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才跑来给人家当牛做马的。但是我们知道这可是杀人的大罪啊，谁敢应？见没人回应，那小妾突然恶狠狠起来，威胁我们不帮她的话，她有一百种方法让我们和我们的家里人不得安宁。听到这话，当时就有几个同意了，我也跟着人群点了头。”

        说到这儿，那妇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不吸这一口就马上要窒息一样，接着说道，“后来到了湖边，那几个最先同意的盯紧了四周没人的机会，一个突然捂住了她的嘴，一个抱住了她的腰，还有一个拿出了洗衣的大口袋，就往她头上套。又有两个去帮忙了，套上之后，她们往袋子里装石头，我当时被吓傻了，脚沉得像被灌了铅，挪也不敢挪，只能听见方娇在袋子里啊啊啊地惨叫，那袋子上还有鲜红的血，应该是扔石头的时候砸的。”

        接着，妇人痛苦地抱住头：“我现在还能清楚地听到方娇当时的惨叫，十三年了，我已经在无数个黑夜和噩梦中见到方娇满是血的脸，她哭着让我救她，让我救她！”

        “所以清莲湖一出事你就怀疑可能是方娇所为了？还到岸边拦着下水的人？”萧司洵问道。

        “是啊，当时没能救下她是我一辈子的悔恨，现在这也算积积阴德吧”那妇人接着道，“后来我们回去，大少爷问我们方娇的下落，我们只哭着道方娇失足落水再也救不上来了，我记得当时少爷还是很痛苦的，但那小妾走过来，不知道吹了什么耳边风，大少爷又喜笑颜开地抱着她走了。没人去报官，也没人去追问，少一个人多一个人，好像对这么大的仇府没太大影响。呵呵，那几个罪犯，甚至庆幸自己当初做了那些事。”

        那妇人说到这里，开始冷笑，“后来小妾答应我们的，确实做到了，她以我们救人不力为借口把我们遣送出去。也给了我们不少金银首饰，她应该是怕我们说漏嘴扯出这件事来才让我们离开。每个人都喜滋滋地走了，每个手上有方娇血的人都活得好好的，只有我！只有一个什么都没做的人被她活活折磨了十三年！”

        萧司洵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什么都没做，可我觉得你比她们更狠心，他们都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只有你，你明知道该怎么做，却还是跟着人群做了她们想做的事。活该！”

        那妇人听到这话，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竟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萧司洵勾了勾嘴角，冲众人道：“好了，故事是听完了，对抓鬼有什么看法吗？”

        众人还沉浸在故事的悲惨中，听到萧司洵的问话，都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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