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寿衣花圈店

　　同来的年轻警察，把老者的死亡证明和火化文件给我后，孙胖子好说歹说的给其塞了一条玉溪，小警察笑呵呵的客气了两句也就离开了。
　　这不挺会办事的么！怪不得孙胖子能在这行里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名声，怪不得李二想弄他，很会做人啊！怎么还说自己不会为人处事呢？
　　孙胖子给老人的倒头饭上插了四柱香后，拜了拜，就带着我和他的小女朋友出了门。
　　孙胖子这小女朋友，叫小冉，我们都叫她小冉冉！虽然她一直都是憨憨的傻笑不怎么说话，但人真的不错，白皙文静，很乖巧，长得也很好看，像邻家的妹妹一样纯净。我一直想不明白，猴子那小子长得尖嘴猴腮的，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妹子呢？
　　我有时真是羡慕孙胖子，这小子命怎么这么好，要不是有李二这事，妥妥的人生小赢家嘛！
　　出了告别厅，我和孙胖子外加小弟妹上了我的佳宝子，孙胖子一看我没安回后排座椅，自己主动的坐到了后备箱的地板上，把副驾驶让给了小冉冉。
　　这狗粮撒的，真特么噎挺！
　　“去哪啊？胖爷？”我看着一上车就瞅着自己小女朋友傻乐的孙胖子，心里那个腻歪啊！真不知道脑子有病的是谁！我怎么看怎么像是孙胖子这丫挺有病，人家小冉没啥问题，除了怕生偶尔傻笑和不爱说话外！
　　“嘿嘿。啊！那个三哥，出殡仪馆门后右转五百米，右手道边最后一家只有个木牌子，写着寿衣花圈四个字的那家就是了。”孙胖子瞅都没瞅我，笑呵呵的说道。
　　“哦！”我应了一声，踩离合直接挂二档起步，一脚油门轰下去，我的佳宝子冒着黑烟，打着横射了出去！
　　孙胖子如我所愿的惨叫一声，翻滚着撞向后门，差点没把门给我撞开飞出去。
　　小冉冉小手捂着小脸，咯咯咯的笑着，很是单纯干净。看着我也很是心疼，多好一孩子咋就傻了呢，唉！老天爷啊！
　　就在孙胖子揉着摔肿的右脸，仍旧扮可怜博取小冉冉母爱的时候，我们就到了胖子所说的店铺。
　　下了车，我仔细打量着孙胖子领我来的这家店面。这店面所在的位置是整条街的最末尾，门口就是个丁字路口，左侧是一条破烂省道，右边则是个断头路，因为路的尽头就是殡仪馆的侧后门，还常年关闭，荒草丛生。
　　这地方可真是背到头了，这平时谁能来这买东西啊，要知道靠山吃山，靠着殡仪馆，肯定有丧葬一条街啊。城东殡仪馆门前这条一公里多长的道路两边，大大小小开着不下几十家的丧葬用品店和殡仪公司。
　　这店面不大，是个独立的小二层楼。墙上贴挂的装饰瓷砖也有不少都脱落了，二楼的窗户紧闭，左侧的窗户还被窗帘紧紧挡死。一楼的两个窗户倒是很是干净明亮，老式的带窗户的对开木门轻轻的关合着，不时有阵阵白气顺着门缝冒出。
　　门口的积雪清扫的也很是干净，门口左侧的空地上杵着一个丁字木杆，上面挂着一个白灯笼，和一个木制广告牌，白色牌子上写着黑色的寿衣花圈四个字，旁边放着几个花圈和一大包纸钱。
　　孙胖子见我站在车边，不停的打量着这家门店和四周，面色严肃的靠过来，跟我说道。
　　“三哥，你可别小瞧这家店哈，别看店面比不上前面那些装修的上档次，可这家店在殡仪馆刚建成的时候就有了，这小楼就是火葬场给这店主专门免费盖的！”
　　我听闻此言不仅乍舌，这店主不简单。
　　“还有，那个一会儿进屋，别乱碰东西哈。那老头脾气也挺臭的，你别跟那老头一般见识！”孙胖子嘱咐道。
　　我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随即跟在了孙胖子的身后，跟小冉冉站在一起。
　　孙胖子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掸了掸在车上摔跟头时粘的尘土后，才缓步走到门前。
　　孙胖子伸出右手，先是轻轻的在门框上敲了一下，暂停个两三秒后，紧接着又重重的敲了两下门，不等里面的人应答，就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门的吱嘎声响起，碎金般的阳光照透了扑面而出的白气。
　　“鬼爷，您老好哈！”随着孙胖子谦卑的问好声，我和小冉冉也跟随着孙胖子的身后一并进了屋。
　　我随手带上门后，变开始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屋子不大，也就六十平方左右，正对门的是一个老式的玻璃柜台，柜台里零散的摆放着一些骨灰盒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柜台后面放着一个佛龛，上面供着佛像，佛像却被一块红布盖住了头，佛龛前的香炉里，三只高香正在袅袅的冒着白烟，香炉左右两侧摆放着三样贡品。
　　进门的右侧空间，整面墙上都是挂着各式各样的男女寿衣，下面还有两排衣架子上也挂着一堆寿衣。
　　进门的左侧空间摆放着一些花圈，纸牛纸马，金山银山，过河桥，还有别墅小汽车啥的，东西还挺全。一对没有画眼睛的红男绿女的纸扎人，也矗立在门旁，活灵活现，却不吓人，倒是跟俩迎宾似的。
　　“咳，咳！”就在我好奇的打量四周的时候，一阵咳嗽声传来，闻声望去，一个身穿黑色唐装的干瘦老头正从右后侧的二楼楼梯上缓缓的走下来。
　　老者身型不高，有些佝偻着背，拄着一根古铜色的拐杖，微微抬起的削瘦面庞刻着不少皱纹，双眼半闭微睁，半白蚕黑的短发根根直立，却不稀疏。
　　“鬼爷！”孙胖子见老者下楼，急忙小步跑上前去搀扶。
　　我则满脸微笑的和小冉冉站在原地。
　　鬼爷只是微微抬起半闭的双眼，扫了一眼孙胖子，没有说话，不过也没拒绝孙胖子的搀扶，径自的走到柜台后面的老藤摇椅上坐下。
　　孙胖子见鬼爷坐好后，又连忙在旁拿起水壶，把鬼爷的茶杯蓄满水后，才笑嘿嘿的站在旁边。
　　孙胖子这一套流程下来，直接把我折服了，也再次证明这孙子说不懂人情世故是特么骗人的！
　　“鬼爷，这次我要拿一个檀木盒，一个纸马，一对童男女，金山银山，过河桥……”孙胖子嘟嘟嘟的说了一堆，坐在竹躺椅上的鬼爷，眼皮抬都没抬，只是挥挥手，示意孙胖子自己去拿。
　　“好嘞，鬼爷，您老歇着，我先搬了哈。”孙胖子弯着腰点着头从柜台后面退了出来。
　　随后，我就和孙胖子库哧库哧的往车上一趟趟的搬运东西，整个佳宝子的空间都塞满了，一个纸马就占了一半，原本给鬼爷守门的童男女，这回跑到我车上去守门了。
　　一切搬运完毕，孙胖子又跑到鬼爷身边，拿出一沓软妹币，一共是一千五百块，这是孙胖子刚才在搬东西时当着我面点出来的，轻轻的放在柜台上。
　　“鬼爷，费用给您放这了，您点点！”孙胖子笑嘻嘻的说道。
　　而鬼爷还是没有说话，依旧是挥了挥手，示意让胖子走吧，不用点。
　　“对了，鬼爷，这次的事儿是这样的……”不知道为啥孙胖子把我俩经历过的事和这次要送的老爷子没人送的事儿，突突突的跟鬼爷捣鼓了一遍，孙胖子还把所有仁义的好事全都安在了我的身上。
　　头一次听孙胖子在外人面前夸我，把我脸都给弄红了。而鬼爷，一直没有抬起过眼皮，也头一次抬起，直直的打量着我。
　　我敢跟老首长直视的勇气，不知道为何在这个鬼爷身上不好使了，鬼爷的目光似刀，似乎能直剖我的内心，对视了一会儿后，我就不自觉的错开了目光。
　　“鬼爷，您看，我也头一次这么送人，您看有啥需要注意的没？”孙胖子叭叭完后，笑嘻嘻的问着鬼爷。
　　鬼爷摆摆手，依旧没有说话，随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物事放在柜台上，用手指了指我。
　　“这个给他，岁数不大，戾气不小！”
　　这是我们进屋这么长时间来，头一次听见鬼爷说话，声音浑厚，一点也不像别的老人那样没有底气，中气十足。
　　“谢谢鬼爷！”孙胖子笑嘻嘻的说道，弯腰致谢，小手极快的速度把鬼爷放在柜台上的东西拿到手里，随机揣到兜里，生怕鬼爷反悔一样。
　　“谢，谢谢鬼爷！”我也连忙弯腰致谢，脑子却有点懵，为啥给我东西，还说我煞气不小？
　　鬼爷仍旧摆了摆了手，不再说话，起身上楼了。
　　等鬼爷上了二楼，我们一行人才退出屋子。回到车上，孙胖子蹲在后面，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不停的反复看手上的东西，那笑容比他身后的童男女都吓人，就像偷到鸡的黄鼠狼一样。
　　我也好奇的看了过去，孙胖子一直爱不释手的东西，到底是个啥。不过，看到孙胖子手里的东西后，我一阵索然无味，不就一个破铜钱吗？至于这么兴奋吗？
　　搞不懂这孙胖子兴奋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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