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回到教室坐下，池殊翻了翻自己买的几个本子，无聊地掏出手机看。
点开张泽的消息，全是一串废话，要不就是显摆他还没开学。池殊不想看，发了句号过去就当回复消息了。
张女士也发了消息，说她九点到校门口，下晚自习要带他去一个地方，池殊回复了个好。
还有原来学校的班群，热闹得很，消息都是99+，池殊点进去，也不看里面疯狂艾特他的那些消息，直接右上角退群。
把手机放回桌肚里，池殊抬头看这个新的班级，有的聚在一起聊天哈哈大笑，有的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还有的提着笔在卷子上唰唰唰地写东西。
每个人都有事情做，每个人都很自由自在地做着自己的事。一直到上课铃响起，人们纷纷回到座位上，好像一个课间时间把多余的精力都消耗了，大家都安静地坐在位子上看书写题。
池殊看向同桌毛翰祺，他搞完了假期作业，也翻着一本练习册写题。
收回视线，池殊趴在空荡荡的桌面，视线没有聚焦点，开始发呆。竟然有些想睡觉了，池殊勉强睁开眼睛，不期然，和一双单眼皮大眼睛对上了视线。
池殊愣了愣，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已经转过头去了。池殊也不好意思继续看着人家，只好坐直身子把前一节课问毛翰祺借的一本语文课本继续看。
满脑壳想着寒假作业抄不完的姜敬一，连课间都不去厕所了一直在赶作业，好不容易在第二节自习上课时赶完，整个人陷入一种“空虚”的状态。
放空大脑，活动肩颈，姜敬一一转头就和那位新同学对上了视线，继续转头避开视线，姜敬一的脑子里开始想，新同学看起来很困，眼睛都要闭起来了。
活动好了，姜敬一掏出一沓卷子，抽出一张数学卷子开始写。
池殊飞快地看了书上几篇的文章，因为书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毛翰祺的字还有些难认，于是池殊只能看那些没有做笔记的文章。
班上很安静，偶尔也有翻书纸的声音。每个同学都很自律、勤奋地学习，大家都专注在一件共同的事情上，仅仅是一节短短的晚自习，就让池殊意识到这里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地方，缺少所谓的行动自由，反而显露出一种秩序所带来的安稳感。
池殊再一次翻开桌子上有些旧旧的语文书，找了篇很长的文言文开始学习。
沉浸在一件事情里，时间就会过得飞快。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来，教室里不知道是谁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伴随着桌椅拖动的声音，新学期的第一个晚自习就结束了。
吴欣怡和吴念站起来提着书包，转过头跟他们讲话：“下课了，走啦！”
毛翰祺把手里的笔一扔：“两位姐，一起去宵夜啊！”转过头喊池殊，“池殊一起吗？”
池殊把语文课本还给毛翰祺，闻言摇摇头：“不了，你们去吧。”
他在教室多待了一会儿，班上同学都走了个七七八八，他才起身往楼下走。校园里很热闹，池殊一边接张女士的电话，一边往校门口走。
“下楼了，马上就出来了。”
蹲在花坛和班上同学啃大鸡腿的毛翰祺看着池殊坐上一辆车，转头和跟他同伴说：“看见没？咱们新同学。”
同伴“嗯嗯嗯”点头，问他：“咋了？”
毛翰祺眯了眯眼：“我看他今晚上一直在看语文课本，都不带困的，应该是个大学霸。”
同伴恍然大悟：“难怪呢！今天头一眼看着新同学，那浑身的光环差点没闪瞎我。”
毛翰祺把自己认识的人筛选了一遍，说：“像这种第一眼就看起来牛逼格拉斯的人，上一个还是咱们姜哥吼。”
同伴疑惑：“？”
毛翰祺：“你忘记了姜哥高一入学的时候那逆天的桃花了？门口天天一堆女孩在那儿偷看。”
同伴再一次恍然大悟：“那确实很牛逼格拉斯！”
俩人看着手里的大鸡腿，叹了一口气：“好羡慕。”
车辆到达一家会所门口，池殊跟着张女士绕过弯弯的回廊，推门拉开，屋内坐着一个和池殊长得很像的男人。
池殊看到人怔住，立马转头去看张女士，张女士看起来很平常，进门之后还向对方点点头，打了一声招呼。
“小殊，我是来看看你。”男人坐在位子上，语气很平淡，仿佛几个月前的闹剧是一副假象。
池殊收回视线，长长的睫毛垂下，表情也收起来。
他低低地喊了一声：“爸爸。”
张女士让池殊坐下，唤来服务员点了一份蛋羹。
张女士开门见山：“你要见池殊说什么事，现在就说吧。他们学校学业重，每天必须保证睡眠时间，早点说完我带儿子回去休息。”
池遇看向对面的池殊，把旁边凳子上放着的盒子递到转盘上，转到池殊面前。
尽管年纪已经不惑之年，但池遇看起来依旧很年轻，若是外人同时看到他和池殊，大多数都会觉得他们不是父子，而是两兄弟。
池遇笑起来：“小殊，这是上次你想要的签名球鞋，新学期了，爸爸给你的开学礼。“
池殊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他喜欢的球星亲笔签名球鞋。
“谢谢爸，”池殊把盒子拿下来放到身边的凳子上，“你这么晚来这儿做什么？”
池遇听见儿子这么说，脸上露出一点点疲惫，好像有些累：“在这里有个商演活动，所以跟你妈妈联系了一下来看你。”
池殊点点头，心里没什么感觉：“噢……”
服务员推门进来，蛋羹放在池殊面前。
张女士催促他：“池殊别看鞋了，吃点蛋羹下去暖暖胃。”
池遇问池殊：“新学校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池殊点点头：“还行，学校不都那样。”
池遇仿佛找到了一个好话题，一直问池殊关于新学校的事。池殊非常不耐烦，吃了两口蛋羹就不吃了。
“爸你放心吧，没那么多事来打扰我。”池殊擦了擦嘴，“爸，你什么时候走？”
池遇：“今晚就得走，明天要飞国外。”
一直没说话的张女士敲了敲桌子，看着池殊说：“还要跟爸爸说什么吗？我们得回去了。”
池殊看向对面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脸上还带着淡妆的父亲，抿抿唇，说：“爸，你注意休息。”
池遇点点头，站起身走过来摸摸儿子的头：“跟妈妈回去休息吧，换了个学校有什么不适应的要及时跟我们说。爸爸有时间就来看你。”
池殊跟在张女士旁边，与池遇隔了一段距离，一前一后地出了会馆。
池殊朝把车开过来的助理大哥挥挥手，说：“路上小心。”
回到车上，池殊还没系上安全带，张女士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儿子，吃饱没，要不要回去我给你再做点吃的？”
池殊没说话，转头看后座上放着很多礼品盒，有些还是一些奢侈品。
池殊拆开一个小盒子，是手表，问：“全是我爸给的？”
张女士：“有些是你的一些叔叔阿姨送的，托你爸带过来。”
池殊把盒子放回去，拍拍张女士的肩：“走吧，回家吧妈。”
城市的夜景在车窗外倒退，池殊靠在窗户上，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些事情，加上今晚父母看起来很平静的相处，忍不住还是开口问。
池殊转头问：“妈，你跟我爸和好了？”
张女士只是笑笑：“他只是来看你。”
池殊把头转回去：“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了，但是你们的话我都不想相信。”
张女士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池殊，过了一会儿也只是说：“爸爸妈妈只是不在一起，但是小殊，你依旧是我们唯一的儿子。”
池殊不再讲话，闭着眼听着车内播放的音乐。
今晚的父母平静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像那些摔碎在他面前的东西都是假象。那些争吵，那些歇斯底里的话语，以及父亲脱口而出的那句“是不是我的儿子都不一定”都清晰地印在脑海中。
几个月前，独自游泳回来的池殊，只是因为想快点去储物间拿什么东西，路过父母的房间，就听见两个人克制又尖锐的对话。
“你干的事你敢告诉池殊吗，你敢吗？”
“池遇你疯了，我说了那些事都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那为什么你要这么急迫地想要告诉池殊我们已经离婚了，为什么你连等着儿子高考都不行？”
“他已经高二了，我不想继续等了。”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停下来，池殊站在门口，脑袋嗡嗡的，他想要推开门进去，下一秒就听见父亲的那句话。
池遇：“你的一切都让我觉得，连他是不是我的儿子都不一定。”
屋里的尖叫嘶吼，以及物体砸上门板的响声，都让池殊错愕，他没办法继续听下去，凭着本能走出家门，一个人在小区里游荡了半天，找了个黑漆漆的地方一直坐到手指都冻得不能动了才去了张泽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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