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和他没关系
课间的时候，方朝彻和萧国添刚要进厕所，就被走廊起此彼伏的几声“靳哥”吸引了注意，几个散在走廊班级门口的男生毕恭毕敬地喊了几声，而那个被叫做“靳哥”的男生只是不很在意地从他们旁边擦过。
“我操，他怎么来这儿了？”萧国添站在厕所门口，目视着那个男生略显惊讶地道了一句。
只见那男生在高二十四班的门口停下了，好像来找人。
“谁啊？”方朝彻问。
萧国添转过头，“靳子杭，不认识吗？”
“我上哪儿认识去。”方朝彻耸耸肩，又问：“怎么，很厉害？”
“高三的，算得上是校霸。”萧国添又强调了一句：“很嚣张。”
“是吗，霍霄那类的？”
“算是，但也不太一样。”萧国添思忖了片刻，道：“我也不太知道，反正他在高三没人敢惹，咱学校体育队的那些男生和他熟。”
方朝彻点点头，没再说话，他俩出于好奇又在那儿站着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十四班门口出来了一个女生，她直接和靳子杭交谈上了，俩人的神色明显都很愉快。
“靠，他俩搞上了？”萧国添的语气不很惊讶，还带着轻微的鄙夷。
他俩都认出来了，那个女生是许嘉音。
方朝彻轻声哼笑了一下，转而调侃萧国添道：“这下林菡不敢再动她了吧？”
萧国添无奈地一笑，“这个牛逼了，直接满级。”
他俩刚想转头进厕所，这时候曹斌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了，他凑过来对萧国添道：“那不是那谁吗？”
萧国添没应声，曹斌的目光在靳子杭和许嘉音处停留了一会儿。
不止是曹斌，只怕此时走廊里凡是有眼睛的都会注意到这对明目张胆谈笑调情的男女，靳子杭此时正玩味地摸着许嘉音的下颌，而许嘉音正笑得春风满面。
曹斌不由撇了撇嘴，转而问方朝彻：“认识不？”
方朝彻挑眉道：“我没你俩那么社会。”
曹斌笑了两声，“你还不社会，打架那路子比谁都野。”他顿了片刻又道：“但我听说江辰那傻逼最近在追许嘉音啊。”
“你对那傻逼的动态跟得还挺紧。”萧国添说。
“我听外班一个哥们儿无意跟我提的。”曹斌道，“这不又是两男夺一女的旧戏码吗？”
萧国添笑了一下，他用眼神指向靳子杭道：“江辰可弄不过他。”
“他不能，霍霄能吧？”曹斌的语气是疑问句，他也不很肯定这两派如果真掐起来孰高孰低，他很有兴致地推测着，好像很期待这场事不关己的大戏。
“得了，爱谁谁。”方朝彻有点不耐烦，他径直进厕所尿尿去了。
萧国添躲厕所里抽了根烟，他把烟递给方朝彻，方朝彻没抽，他和曹斌站旁边等了会儿。
萧国添最近抽烟抽得有点频，每次去男厕所多半都能碰见他靠在窗边吞云吐雾。
原本像他们这样的抽烟也不过为图一时新奇，并没有多大的瘾，但看萧国添最近的消耗倒像是离不开似的。
这时候他正捏着烟一口一口吸得很猛，又很匆遽，也许是不想让曹斌他俩等太久。
方朝彻抱臂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你最近怎么了？”
“我怎么了？”萧国添略带惊讶地看过来，“没事儿啊。”
方朝彻轻微一挑眉，没接下去话，曹斌似乎也看出萧国添最近的状态有点心不在焉，他笑着道：“怎么，和菡姐闹别扭了？”
“没有啊。”萧国添一个竭力解释的神情。
“你原来一星期也抽不完一盒烟吧？”方朝彻平静地插了一句。
没等萧国添答话，曹斌又道：“看来你的愁够深，有什么难处跟哥们儿几个说说，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愁个屁，我哪来的愁。”萧国添不屑地瞥了曹斌一眼，“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得了。”
曹斌好心平白吃了一通呛，自然有点不忿，此时萧国添娴熟地掐了烟，照着曹斌的肩拍了一下，只道：“走吧。”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之前走廊散在各处围观的人已经恢复了常态，靳子杭和许嘉音不在那儿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曹斌熟练地吹了一声短而轻的口哨，瞬时吸引了周边几个男生的目光，这一向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聚集暗号。
曹斌从书桌里掏出一盒扑克牌捏在手里，对着赵子龙他们几个晃了晃：“吃完饭玩儿两把？”
这是他们几个最近新开发的娱乐项目，作为晚自习前的消遣，只是能凑够人不容易，之前也就玩过几回。
“不玩儿钱有什么意思。”曹斌前座的萧国添懒懒说了一句。
“你可牛逼了，咱这是怡情节目，碰钱不就成聚众赌博了。”曹斌说。
“你今儿不上网吧了？”赵子龙问。
“也不能天天去，总得换样玩儿吧。”曹斌看着他们几个，道：“玩不玩？”
“玩儿呗，反正也无聊。”方朝彻搭了一句，他又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身边的谢安，像是一种请示，谢安感觉到了方朝彻在看他，他只是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手里的笔没有停。
赵子龙他俩默认似的没言声，曹斌道：“那就定了啊，饭后集合。”
方朝彻陪谢安在食堂的固定档口打了饭，两人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方朝彻用筷子搅了两下碗里寡淡得少有色味的面，随即吸了一大口到嘴里，对于谢安常年吃的东西，如今他也多半熟悉了，他陪他一起吃，刚开始会觉得索然无味，现在倒也习惯了。
“你吃点别的多好，又不是没得选。”谢安抬眸道。
方朝彻正吸面条吸得大快朵颐，他嚼了会儿嘴里的东西，“我选了啊。”他笑着说，“我选了你选的。”
谢安笑了笑，“看来在我的指导下，你语文进益了不少。”
“你现在都这么自恋了吗。”方朝彻勾勾嘴角，转而又问：“你总这么吃东西，会不会营养不良？”
“我只是少吃盐而已，不会。”谢安说。
“我看你也不怎么吃肉啊，天天就是些青菜。”方朝彻说着，好不容易从碗里搜出一小块肉粒，放嘴里满足地嚼了，他又继续道：“我看你都快变素食动物了。”
“我本就不喜欢吃肉。”谢安看了看他，玩味地笑了笑，“我就算不吃肉，力气好像也比你大。”
“哈，在这儿等我呢。”方朝彻干笑了两声，“我原本是怕你学习太累营养不够，看来是我瞎操心了。”
“你倒应该多顾一顾自己。”谢安说，“总是饥一顿饱一顿，你这样才容易生病。”
“行，知道了。”方朝彻捞干了碗里的面，顺手把筷子搭在了碗沿，他看了看谢安，眼中似乎闪着别样的光亮，好像除了他姐，别人很少这么关心他生活的各种细节，此时他正享受着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他觉得特别好。
确切地说，是被谢安关怀的感觉，特别好。
他俩吃完了饭，一起在操场走了走，虽是初春，但傍晚时分，空气里依旧透着寒意。他俩刚走了不到一圈，方朝彻裤兜里的电话就响了。
“哪儿呢？快点回来啊！”刚一接起电话，曹斌就扯着嗓门在那头喊了起来。
方朝彻想起来他们约好了一起打牌，“马上。”他回了一句。
“我发现你们这些人真是无组织无纪律，说好的事儿我特么还得挨个打电话请，你们多大的腕儿多大的款儿。”
曹斌在那头像个机关枪似的抱怨，方朝彻笑笑，道：“你有组织有纪律，还特么撺掇别人聚众赌博。”
“别废话了，赶紧的吧，多玩两把是两把。”
挂了曹斌电话，方朝彻对谢安道：“一起去玩玩？人多好玩儿。”
谢安笑了笑：“我不会玩。”
方朝彻有点惊讶，“你不会从来都没玩过麻将扑克什么的吧？”
谢安点头。
“也是，你这种气质的也不像是会玩这种的。”方朝彻笑笑。
“你先回吧，我再走走。”谢安说。
方朝彻请示般地道：“那我去了啊。”
谢安一个温和的点头，方朝彻转头往教学楼去了。
“赶紧来，就等你了。”方朝彻一回教室，曹斌他们仨已经在了，几张桌子七七八八地随便并了并。
四个人玩了两三轮，兴致高涨，引来了三五个女生来围观，她们在旁边指点说笑着不停。
不一会儿，方朝彻见谢安回来了，他直接回座拿起了水杯，他知道他定是要吃药了。
“我靠，聚众赌博呢这是？”不一会儿，陶丹从门口走进来，看见教室后面一派斗志昂扬的场面，不禁叫了一声。
“门儿关上关上。”曹斌对陶丹道，“秘密营业懂吗。”
陶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不屑地白了曹斌一眼，但还是顺手把门带上了。她走过来看了一圈四个人的牌，绕到曹斌这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次曹斌的牌出奇得好，他上家是赵子龙，赵子龙出了俩黑桃7之后，他一连出了俩k，仨a，最后直接甩出了俩王。
他的牌出尽了，但和他一队的方朝彻却陷在他下家萧国添和赵子龙的围堵里，方朝彻的牌一般，萧国添他俩倒是在最后配合着先把牌出完了。
方朝彻不忿地甩下牌，他用胳膊一把钳过曹斌的头道：“你没点儿团队意识是不？牌那么好就不想着帮我扫扫障碍，就特么顾着自己装逼。”
赵子龙他俩在旁边笑，曹斌被方朝彻勒得不行，他忙赔笑着道：“行行，我记住了，记住了。”
“你记个屁，谁跟你一伙谁倒霉。”萧国添在旁边又补了一刀。
曹斌为了证明自己有大局观，好言好语地撺掇着他们仨又接着玩了几把。
直到快要响铃，他们几个准备收摊儿，围观已久的陶丹起身要回座的时候，猛一回头却在教室后门隔着玻璃看见了教导主任那张戴着眼镜阴沉的脸。
她被吓了一跳，但她随即心有余悸地直接推了推曹斌低声道：“别玩了，教导主任。”
他们四个齐齐一转头，果然看见教导主任沉着脸背着手，后门已经被他推开了。
“我操，快收了收了。”萧国添小声说。
四人忙把手里的牌扔下，曹斌飞快地往自己身前拢牌。
“行啊你们，玩上花样儿了。”教导主任走到他们这儿，瞪着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的扑克牌还有眼前横七竖八摆着的桌椅，不禁指着他们几个怒道：“你们当学校是什么？赌场啊？真是反了你们了！”
围观的女生早都散了，他又逐个看了一圈以他们几个为圆心的周围的人，此时除了他们四个，离他们最近的就是谢安，谢安虽然一副低头学习事不关己的样子，却意外地也被教导主任划定为一丘之貉。他指着他们一连串的人道：“你们几个给我到门外站着去！”
方朝彻见教导主任误点了谢安，忙道：“和他没关系，就一直是我们四个玩的。”
“对啊，主任，你看他像是能玩这个的学生吗？”曹斌在旁也插了一句。
教导主任却愤然道：“你们几个在后面凑一起能干什么好事，都半斤八两，我说话不好使是不是？让你们出去！”
他们几人无奈，谢安却一字未辩，方朝彻还欲再说，但谢安却递给他一个平静的眼神，示意他不必在意，他只是一言未发地站起身和他们四个一起站到了门口。
教导主任对着他们一阵暴风骤雨地痛斥，又让人去找老韩去了，只是训了没两分钟的话，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老韩出现在了走廊，教导主任又和他一阵愤愤然后，好不容易才消失。
老韩走到教室门口盯着他们的眼神里都能冒出火，他一字没说，只是威严十足地挨个指了指他们几个，“等着啊你们。”老韩终于开了口，只是撂下一句之后，他反倒又转身走了。
走廊已经全然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回了教室。
“我怎么感觉这场面有点似曾相识呢？”老韩走后，赵子龙微弱地冒出一句。
“有点儿，我也觉得凶多吉少。”曹斌说。
方朝彻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站在最边上的谢安，低声问他：“你刚才怎么不解释？”
谢安轻微一勾嘴角：“狼狈为奸，我说得清楚吗？”
“你说总比不说强吧，再说他看你人畜无害的，说不定就真信你了。”方朝彻说。
未等谢安回应，老韩又在走廊尽头重新出现了，他手里果然拿着根熟悉的竹条，一脸阴沉地往这边走。
“我操，我说什么来着。”赵子龙心慌地从嘴里滑出一句。
方朝彻转头看着谢安道：“你一会儿跟他说清楚，干嘛平白受这屈。”
谢安却一脸无所谓的淡定，他只是侧过头低低地回问了方朝彻一句：“你说呢？”
方朝彻盯着他，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无奈地轻微一笑，用小指狠勾了一下他身侧谢安的小指，谢安心领神会地垂眼扬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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